32、Chapter 31 ...
-
改变，深入骨髓前总是不知不觉。
始作俑者，又是谁？
家庭聚餐，觥筹交错，辰弥地被自家母亲派去餐厅门口接浅野一家，正不耐烦间，眼帘里忽然窜入了一个灵动的身影。
他微微一怔，他记得烟羽总是穿绿色的裙子或者浅蓝的牛仔裤，可是今晚，她穿的是一套镶着银叶花纹的黑绸短装，深邃的颜色衬托出她晶莹的双眸和白皙的肤色，只有那俏皮的短发依旧不服帖地在风中飘零。
“不是辰弥这孩子吗？还来接我们……”浅野夫人笑得很是粲然。
“伯父伯母好。”他微微颔首，然后才看向烟羽，“还有你，小羽。”
聚餐上被自家母亲暗示了多次的柚木辰弥一直保持镇定，其实他心底却是恍然而无所适从，对面那个少女……真的是初见的小羽吗？什么时候，她已经渐渐长大了？甚至……令他有了心灵的……悸动？
“啊，这身短装穿得我好不舒服！”在旋转天台上，两人拿了饮料观赏洛杉矶的夜景。
“噗……”辰弥笑笑，“不舒服干嘛穿，我都认不出你了。”
“真的？”想不到少女忽然转过头来，让辰弥一滞，然而少女下句话就令他哭笑不得，“刚才大家都说我长大了，还问我现在有没有男生追我呢！……咯咯……”
她笑得前仰后合，“也不枉我牺牲一场啊！”
“呐……有吗？”
烟羽眨眨眼，“辰弥，你很关心？”
“嗯。”柚木辰弥很干脆地答应了。
烟羽顿了顿，仿佛无法置信柚木辰弥这次竟然没讥讽她，她转念，忽然笑道，“可是他们都没你出色啊怎么办呢……”
想不到静默一秒后，男生轻轻地、猝不及防地翕动嘴唇：“那就选我吧。”
“……哈？”
辰弥转过头来，幽深的瞳孔涌动着烟羽看不懂的暗流，他没有笑，清晰的轮廓在夜色笼罩下透着淡淡的光。
“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我更出色了，要是以这条标准来挑男朋友，你还是死心吧。”
少女凝视着他，辰弥忽然觉得心底咚咚直跳，这么紧张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这算是……他第一次对女孩子的告白么？
少女忽然转身，指着天幕上的繁星，“辰弥，你的星星那么多，我可不想做其中的一颗。”
“哎哎，好像送水果上来了哎，我们去吃吧！”少女蹦跳着去餐桌那边，辰弥望着她胃口大开的模样，一丝苦笑渗出。
“太逊了吧，柚木辰弥。这样就被……拒绝了么？”
当然辰弥的自尊心是不容许自己承认这一点，可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于他，浅野烟羽是珍贵的存在，因此，他不会因为这样就受到打击。
只是烟羽忽然发现，辰弥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亲密的女伴，问他，他则会嬉皮笑脸地打趣：“你既然这么关心，不如你来代替她们吧？”
辰弥这样的玩笑话似乎多了很多。其实她可不相信他会因为上次那件事而受挫，他，柚木辰弥怎么可能受挫呢？
只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在这里，或许她永远找不到一个比柚木辰弥更出色、更适合她的男生。
可是他喜欢她么？是那种“喜欢”吗？她看不出来。
女生的心思总是宛如抽丝，百转千回。
感情是一场对局，两人你来我往，却是，不分胜负。
柚木辰弥一直以为，他们的时间还有很久，他有足够的耐心。
他是上苍的宠儿，出众的外貌，显赫的家世，他人望尘莫及的东西他都唾手可得。惟一称得上意外的，只有那个短发的少女。
每次当他独自走在日落大道上，耳边传来异国如泣如诉的歌谣，情深似锦，缠绵不绝，他还年轻，对于爱情，他总以为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会被自己牢牢把握在手中。
烟羽对他，或许很特别，但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未曾细想在渺茫的将来，他或许，会永远地，失去。
当然无论哪个年纪的柚木辰弥，失去任何人的他都不会因此沮丧。
只是远眺如在海市蜃楼之中渐渐消逝的落日余晖，她的音容笑貌，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时间的沙漏毫不留情地落下，他并不知道，这样只有她和他的日子，其实早已所剩无多。
临近初中毕业的某个夜晚，外出的浅野烟羽被堵在了洛杉矶公园的树林里。
几个魁梧的保镖样的少年，将她围在当中。
“将她绑起来！”听到这个女声，烟羽猛地抬起头来。
夜色里她的瞳孔如同金星般发出令人不可直视的光芒，“琳西小姐，何必躲在背后遮遮掩掩？”
随着一声轻笑，出来的果真是三年未见的琳西。
“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琳西走近烟羽，笑得恣意张狂，然后伸手就要一掌打来！
浅野烟羽眼明手快地拍开她的手，“琳西小姐，我不会再被打第二次了。”
“哦？”琳西一个眼神，旁边几个人迅速将烟羽制住，“浅野烟羽，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因为辰弥？他的女朋友可多得很，我却从来没和他交往过。琳西小姐，可是搞错对象了吧？”
琳西盯着她，缓缓才说，“这三年来，他拒我以千里之外，凭什么？就凭我曾经打过你一掌？我看他不断地换女朋友，可是只有你，只有你一直在他身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烟羽小姐，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琳西一摆手，烟羽被拉到了公园的喷水池边，“呐，其实如果辰弥和你交往了，他高兴了，我也不会来为难你，这三年我只能躲在暗地里窥探他是如何地照顾你、注视你，可你呢，你却只是利用他！只是朋友？谁信呢？”
琳西蹲下身来，声音在夜色里渐渐恐怖，“伤害过辰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浅野烟羽只觉得脖子被人摁住，然后死死地被按到喷水池里。
琳西的声音透过水幽幽地传来，却是那么遥远，“濒临死亡的感觉不错吧？放心，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而已……”
烟羽忽然觉得很好笑。大约从旁观的角度来看，都认为是她对不起辰弥，可是谁知道呢？其实她在听到辰弥那其实挺差劲的告白时，不是没有心动的。
就差，就差那么一点，她眼前飞快地掠过她和辰弥的总总，无论是初次相遇的交锋对敌，还是医院里寂寞时光里两人的相依相伴，无论是那个夏天他带她走遍洛杉矶的每个角落，还是这三年来他有意无意的关怀与照顾，尽管这些，他都没有承认过。
她知道柚木辰弥，并非无她不可。
可惜，就差这么一点……
她睁大了眼睛，透明的水如同一道封闭的墙，将所有的气息都挡在外面，她想挣脱，可是背后的力道却是那么坚硬。她看见池底的水草，那么碧绿，那么青翠，可她呼吸不了，她的手在水里乱摸乱抓，水已经湮没了她的头顶……
忽然之间，她恍若置身一个绿色的世界，那些水草带来的记忆恍若复苏。她曾经也是那么绝望地在这个世界里挣扎着，不停地想呼救，呼救，可是无人应答，只有不停涌进嘴里的水，肆意掠夺着她渐渐停滞的呼吸……
“是小羽，是小羽吗？回答我，回答我啊！”
烟羽很想仰起头，回应这无限遥远的，却又如此绝望的呼喊，她惊诧，为何她记不起是谁，却莫名地，有着想流泪的冲动？
“我……”她只知道，自己是那么渴望回应他。
然而眼皮再也撑不住地合拢，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堕入了这无底的黑暗，所有的绿色俱已远去，世界对着她，消失在黑洞里……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