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侦探的天使不是好蓝袍》鸣鸠

16、第 16 章

　　第16章
　　自从李含回来之后，华生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生活的不同。早上起来有热咖啡和吐司，他和夏洛克要做的只是坐下来好好享用食物。

　　“你有什么过敏吗？枫糖或者花生酱？”李含问着，把罐子打开放在两人中间。

　　“都没有。这闻起来太香了。”华生可谓惊喜极了。两个单身汉合租的时候，吃饭总是很凑合——华生能做饭，但是也只是英国人的普通水准而已。

　　哈德森太太上来给221B 的冰箱里塞储备，她的语气也很欣慰：“噢，甜心，真高兴看到你回来。”

　　李含把热牛奶往他们餐桌上一放，赶紧过来和房东太太拥抱一下：“我也是，哈德森太太。”留学生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真想念你做的派。”

　　“我就说美国的食物不合你的口味。”房东太太笃定地说：“你的论文进度怎么样啦？不是我说，像你这么好学的孩子可不多了——夏洛克和我说你为了实验连夜去了美国，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刻苦的好孩子。”

　　“……正在进行中？”李含说着，忍不住呲牙看向夏洛克——后者正在装模作样地看报纸，高高地把脸全部遮住，对方低沉的声音在李含耳中简直就是恶魔低语：“在两个月内解决掉它，你的‘导师’会给你些推荐信的。”

　　“……多谢你们……”李含说着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时候面包机“叮”的一声响，李含走过去，把看上去就非常完美的吐司全部放进华生的盘子里。

　　“……不客气。”这下干瞪眼的变成夏洛克了。华生渔翁得利，笑呵呵地开始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夏洛克和华生搭档简直是如虎添翼，两人十分合得来，华生是个非常坚实的助手——李含一直觉得像夏洛克这种能够看穿人的犀利需要一个像华生这样，如同粗粝的原木或者硬岩一样性格的人来和他搭档，以此平衡他性格中那种细针一样的锋利和尖锐。

　　但是华生就完全不这样想。

　　“这次的案件感觉比较简单……是那个条纹西装的女性？”李含认真地看完了整个卷宗，沉思着说：“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位女士其实在隐瞒一些东西……”李含回忆道：“感觉就像……她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夏洛克说了什么？”李含最后问华生。

　　华生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无聊’。”华生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好好安慰女士之后，最后还是收下了相关材料。

　　他对付夏洛克也算是有点心得了，打算哄哄卷毛侦探之后再详细问问。这位女士虽然一直很坚强，深陷悲伤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里不好受。

　　“他就那样。”两人不约而同地说着，然后叹了口气。

　　华生笑了两声，敲了敲自己的腿：“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他摇了摇头说：“如果我不知道你，我会觉得，嘿，我是个军医，我上过战场，我也不赖——当然现在我也是；但是……我可没有你聪明。”

　　李含笑着说：“那也没用，我也赶不上他们。对他们来说我们落后多少都是一样的。”他出神地说：“华生医生，我也不认为你不够聪明；你是那种能让夏洛克更加坚定和顺利的人。不像我。”

　　“我和福尔摩斯们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是匕首，我是水——和他们待得越久，我会让他们生锈的。”李含说着叹了口气：“这不代表我或者他们是错误的——但是，就是合不来。”

　　楼下的夏洛克在拉小提琴，这次不是锯木头，华生和李含在悠扬的乐曲声中慢悠悠地聊着，大部分是在互相吐槽夏洛克身上发生的奇葩事。

　　“……然后我一回头，他就这么站在我身后，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握着比自己还高的鱼叉，然后和我说搭地铁回来的。”华生一边说一边摇头：“上帝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

　　“我完全理解，”李含忍着笑说：“他在不在乎某事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在乎。”

　　“约翰！约翰！”夏洛克在二楼叫道：“给我上次的匕首。”

　　“来了！”约翰说着站起来。他临走的时候，李含叫住了他。

　　“嗯，就是……照顾好他。我恐怕……”中国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沉思的，他总结道：“我真的很抱歉，对福尔摩斯们还有你，华生医生。”

　　“我恐怕帮不了你们更多了。”他轻轻地说。

　　华生看着他，只觉得胃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他开始不自觉地快速深呼吸，不停呼呼地吐气：“别，千万别这么说。”作为一个从战场回来不久的人，他听出了浓浓的不祥。

　　他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愤怒起来，勉强压着火气说：“你应该自己和夏洛克说。为什么告诉我？”

　　李含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他们无法做什么。而且……”他微笑起来：“这是把我们这群人绑在一起的唯一原因，为了夏洛克。你、我、哈德森太太、雷斯垂德探长……我们这群人都怀抱着同样一个目的：虽然我们不够聪明，但是我们想要或多或少地帮助他一些——有的时候我们会感到很抱歉，因为我们其实也帮不上太多忙。”

　　天使这样说着，身后的羽翼自然舒展。他就像所有的圣像和雕塑那样微微低着头。华生抿了抿嘴，他本来想说什么，夏洛克又叫了一声“约翰”，医生于是转身走了下去。

　　李含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幸运币。他现在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红永远都在保持距离——因为不这样做的话，最后两方都会受伤。

　　他有很强的预感，他和姐姐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这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却如此平淡无奇。李含一下课就发现瑞德给他打了很多电话。“莱克特医生已经前往英国……他几乎杀了威尔探员。”

　　“威尔？是威尔先生吗？”李含想起了那个夜晚，他一个人走进医院，太平间外等待他的人就是威尔和莱克特医生。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他们是朋友。”李含追问道。

　　“莱克特医生是连环杀手。”李含想象得到对面的瑞德摇着头的样子，对方艰难地说：“他是个……食人魔。”

　　“……噢。”电光石火间，李含几乎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联系。红最后见到的就是莱克特医生——她之前还和李含抱怨美国警方一直要求作为凶杀案幸存者的她来看心理医生：“那个帅哥还是蛮有意思的，他可危险了——但是还蛮帅的，要是再白一点就好了。”

　　做完心理咨询之后，红独自驾驶汽车回家，在路上遇到了麋鹿撞击，不幸遇难。这里面有没有这位莱克特医生的手脚呢？李含不这么认为。毕竟红对自己近期死去的事实早有预言，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去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如果想要追究的话，红也绝不会让李含做这件事，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她有的是办法让得罪她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至此，李含说：“他是冲着我来的吗？”他匆匆走出大学，没有搭乘地铁，钻入一辆出租车，想了想，报了一个前几天随夏洛克去看过的偏僻地点。

　　“我几乎不怎么记得他了，我们只见过两面——为什么是我？”李含自言自语到：“肯定和红有关。”

　　——两三个月前——

　　隔着门，李含把汉尼拔和威尔都关在门外。

　　“别进来。”少年的声音很软糯，却很坚决。他在威尔看来简直是卡通里走出来的美少年，虽然极度安静，也无法掩盖面容精致带来的容貌光环。

　　他没有哭，也没有愤怒，揭开白布的时候也只是仔细地打量着沉睡的姐姐。威尔看他伸出手，虚虚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们之间的感情无疑很深刻。

　　莱克特敲了敲门：“你还好吗？我们得谈谈。”

　　“我们说得够多了。”他的声音在门后显得有些含糊不清：“这不是你的错，医生。别再道歉了。”

　　他说：“先让我静一静吧，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明天就走，之后的事情会转交给相关人士去做。”
　　“
　　明天？”威尔问道：“为什么这么急迫？”

　　“我得尽快离境，因为我的护照有效期只有48个小时——这个国家从来都不欢迎我，”李含静静地说：“它把我唯一的姐姐夺走了，然后给我一巴掌叫我滚回去。”

　　他说话间流露出凄怆的意味。

　　莱克特医生听完之后，拦住了威尔探员，他对他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莱克特博士捻起了亡者遗留在桌上的一枚幸运币。他沉思着，使硬币在桌上飞旋起来。

　　——————

　　“加利西亚已经定位了他的手机，他在机场就扔掉了手机卡。”瑞德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他的目标是你，李。威尔探员抢到了他保存的幸运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