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尤微澜

10、chapter10

　　10.下午，明暖的烧就退了。小孩儿在床上躺不住，陆昊没办法，只得拿薄毯把他整个人裹起来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去，手提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电视也打开遥控放到他手边，让明暖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陆昊自己，则趁这段时间转去明暖那边，把一些常用的东西收拾过来。

　　明暖缩在毯子里，只露出黑绒绒的发顶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是在看电视，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谛听着陆昊的每一点动静。想起陆昊说要跟他“同居”，要好好的照顾他疼爱他的话，明暖就脸热的快要熟掉，心也跳的没了节奏。但是……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甚至可以说，明暖这短暂的十九岁生命中，除了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这么高兴过。

　　从除夕到现在，陆昊变得强势跟霸道，明暖有点怕这样的他，却并不讨厌。总觉得……这样的陆大夫，看着更帅更有魄力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也变得跟陆大夫一样呢……

　　明暖其实心里明白，他是需要被“强迫”才能从蜗壳里出来的笨蛋，自从知道自己得了艾滋，他就一直在试图逃避，不管是终于向他说出真相的父亲，他最喜欢的陆昊，还有其他一些曾帮助过他的人……他都努力的跟他们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绝大多数的人被拒绝后就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唯有陆昊留了下来，并且用尽一切办法，撬开了明暖身上这层自以为坚硬实际却脆不可挡的壳。

　　外壳碎掉的过程是有点疼和可怕的，但完全碎掉后，明暖却看到了以前沉浸在灰暗的自卑自厌情绪中的他所从未见过的美好。最关键的是，陆昊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

　　换句话说，陆昊看似“残忍”的做法，其实也是他独特的温柔。

　　陆昊提着一大包东西从对门回来，坐在明暖身旁，边把东西拿出来归纳到各自的位置，边问他饿不饿。明暖摇头，半张脸躲在毯子后偷偷的笑，心里是暖洋洋的踏实。

　　陆昊瞥到小孩儿弯起的眼，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去抱住明暖亲了亲他的发梢、眉间，湿热的亲吻缓慢向下，快到嘴唇的时候，明暖压抑的喘了一声，撇过头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陆昊心里一疼，一句“对不起”差点脱口而出，想了又想，到底忍住了。情人间的亲昵本就天经地义，说什么“对不起”呢。别说说了这话没用，假使真说了，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小孩还不定又胡思乱想什么。索性不说，让各自慢慢平复是最好。

　　两个人的生活就这样安静的改变了。

　　明暖的烧第二天就退了，开始帮忙陆昊做家务。陆昊恢复了正常的上班，不过比以前要早下班半小时，工作时看着窗外发呆微笑的时间多了起来，倒是还在安玲能忍受的范围内。

　　一晃就是一个多月过去，这天下午陆昊下班回家，进门就看到明暖在和面，案板上放着一盆调好的肉馅儿。说起来也是陆昊的“功劳”，明暖这个典型的南方小孩，居然格外的喜欢吃饺子，尤其是陆昊给他包过几次的芹菜牛肉馅儿，他每次都能独自消灭两大盘。陆昊常常奇怪，饭量不算很大的明暖能吃那么多饺子。

　　陆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明暖，亲亲他的耳垂，低声道：“小暖……我跟你商量个事，好吗？”

　　明暖困惑的侧过脸，看着陆昊，“怎么了？”

　　“明天你来中心做一次CD4检测好吗？”CD4是人体最重要的免疫细胞，它的存亡过程几乎等于艾滋病人生命的计时器。

　　陆昊抱紧一听到“CD4”就本能的想要挣扎的明暖，耐心的解释道：“我想了解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样……小暖，我想你能陪我到老，你明白吗？”

　　如果可以，我会握着你的手，跟你一起老，一起死。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一个人离开，我不给你任何孤单的机会。

　　明暖闭着眼，沾着面粉的手搁在陆昊环住他腰腹的手臂上，很久很久，久到陆昊有点不安了，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好”。

　　既然陆昊选择了他，而他也自私的喜欢上他，那就去努力的试试看吧。

　　试试，他能活多久……试试，他们能相爱多久。

　　翌日下午，明暖到中心的时候，陆昊、安玲，以及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明暖有点奇怪的看看他们三个，总觉得陆昊在瞒着他什么事。

　　陆昊揽着明暖的肩膀，给他介绍那个面无表情的陌生人，“小暖，这位是宋远征宋大夫，今天他帮你做体检，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喔……，我知道了。”明暖点头应是，跟着沉默的宋大夫走了。

　　在他身后，安玲凝眉看着陆昊说道：“陆大夫，您没跟明暖说吗？”

　　“没有。”陆昊忽然抬手，跟远处正要拐过走廊的明暖笑着挥挥手，跟他比了个“V”字手势后，才转头跟安玲说道：“我不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成真，所以不想跟他说——万一落空，我怕小暖受不了。”

　　陆昊在几天前查阅资料时，忽然想到，明暖的艾滋病很可能是误诊。虽说HIV的检测很难有纰漏，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安玲露出个有些悲伤的笑容，“可是……你并没有掩饰好你的期待啊，陆大夫。”为了让明暖不伤心，他就要经受双重的压力，值得吗。

　　陆昊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管是好是坏，小暖都不会再离开我，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事情，他懒得关心。

　　说着话，陆昊抬脚走出大厅，走进铺满阳光的前庭，看着已经隐约泛起细嫩绒绿的草坪，不再说话。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可能很……虚幻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