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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东京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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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点一点的落下,铺天盖地,寂静无声。
转眼间小巧的别院就变成了银白色。
“我给您送早饭来了,”老管家阿丝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垮的,请您动一下筷子吧,”她恭敬的恳求。
“今天也是外出了吗?”秋月端起食盘,拿着筷子问。
“是的,说是今天一早有其他急事,”老管家笑着说。
秋月一口一口的吃饭。
老管家等秋月吃完饭才放心离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相泽见老管家走远了,才走出来。
屋子里,秋月拿出自己的香囊出神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了房子,突然卧室的门猛的被拉开,秋月震惊的向门口处看去,因为他知道来的肯定不是草加。
相泽冷冷的站在门口。
秋月一眼认出他是相泽,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相泽冷笑一声说:“所谓的苟且偷生说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吧,秋月景一郎先生,堂堂三千石的旗本大人的下场竟然是成为敌人的男妾,还真是悲惨啊!”
秋月心里明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相泽。
相泽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往秋月的眼前一扔。
秋月看了一眼文件依然什么也没问。
“在函馆战争中,有一个部下失踪了,是个跟在只身杀入敌阵的草加的士兵,不巧的是,那个士兵是我现任长官的儿子,我授命调查他儿子的事情,查下来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
听了这番话秋月立刻明白了相泽来的目的但他依然没吭声。
“听说在他失踪的同一天,送来了一个被大炮打伤的伤员,但是那一天,我方根本没有受到敌军大炮攻击的记录,而且草加曾试图蓄意销毁那个士兵的行迹,听医生说,那个士兵失去了一条腿,”相泽说着盯着秋月看。
“明天一早,由于某个密告,陆军将搜查草加的宅邸,因为他涉嫌窝藏战犯,这样一来自然就能知道那个失踪的人到底是怎么了,”相泽说着将一把短刀往秋月的眼前一送。
秋月看了一眼刀,心里反倒轻松了。
“如果你不想再绊住草加的话,”相泽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刀说:“应该明白了吧。当然是如果你还留武士精神的话,”他说往将短刀往秋月的眼前一放,转身离开了。
屋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秋月将短刀抽出来,雪亮的刀刃上映照出他苍白而清瘦的脸,他缓缓的将刀插回刀鞘。
秋月静静的等待。
傍晚,草加表情严肃的坐在马车里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
兵部省陆军局。
“您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吗?那个士兵是去追你的啊,草加先生,”办公室里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向草加询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么大的战场,我怎么可能掌握全局,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草加强硬的说。
究竟能瞒到什么时候呢?草加忧心忡忡的想,他又想起来头两天老管家对他说的话:“老爷,今天陆军的军官竟然找上门来了。”
“什么?他是为何而来?!”
看来我必须尽快把秋月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别馆里,秋月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写信,他的表情凝重而且坚毅。
静谧的夜里,雪一直在下。
晚上,草加照例来看秋月,他在门外轻声的说:“秋月,我拿晚饭来了。”
秋月停下笔。
草加拉开房门习惯性的往榻榻米的方向看,当没看见秋月时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秋月?!”
“草加,今天回来的真晚啊,”秋月坐在书桌前说。
草加赶紧向书桌的方向看,当他看到秋月正和颜悦色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顿时一愣。
“你每天都忙于公务一定很累,总要麻烦你真是对不起啊,”秋月笑着将毛笔放在笔架上说。
“秋月你今天是怎么了?身体还好吧?”草加疑惑的将手里的灯放在书桌上。
“嗯,”秋月温柔的看着草加笑着说,“不过今晚还真是冷呢,你可否为我取暖呢?”
秋月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草加受宠若惊,他激动的猛扑过去将秋月揽入怀中。
“秋月,你终于,对我笑了,”草加喜极而涕。
“喂,喂,你抱的我有些难受,”秋月小声的撒娇。
“我开心过了头,”草加深情的看着秋月。
秋月用慵懒的目光看草加,草加忍住亲吻秋月,秋月热烈的回应。
草加不断加深这吻,秋月也热烈的回应,草加痴痴的看着秋月,他那么美,那么美!
“草加,为我在身体深处点燃火焰吧,要强烈到永远无法消逝的那种,”秋月在草加的耳边呢喃。
“我知道了,我爱你,秋月,”草加深情的亲吻秋月。
就好像回到了那天一样。
雪越下越大,白好像在吞噬世界。
一整夜激烈的*事,他们在晨曦微明的时候才疲惫的相拥着睡去。
突然一阵砰砰的砸门声把草加惊醒了,“老爷,老爷!”
“怎么了?”草加睁开眼睛从榻榻米上坐起来,见秋月背对着他睡的正香,便蹑手蹑脚的站起来穿衣服。
待草加出去后背对着草加的秋月睁开眼睛。
“老爷……”老管家一边喊一边使劲的砸门。
草加拉开房门。
“老爷,”老管家一看见草加就着急的说。
“出什么事了,阿丝?”草加一边扣衣服扣子一边问。
“陆军的人把屋子给……”老管家惊慌失措的说。
主宅里。
隶属于陆军部的士兵在草加的屋子里野蛮搜查。
“给我找!”十几个大兵在楼上楼下翻查。
“那边情况怎么样?”
“把他给我找出来!”
草加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了。
“你们在干什么?!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草加愤怒的问。
“这可是正式搜查,”相泽慢悠悠的说。
“相泽?!”草加吃惊的看坐在沙发上的相泽。
“你什么意思?”草加生气的问。
“有密告来报,”相泽说。
“密告?”
“说你窝藏战犯,”相泽依然慢悠悠的说。
草加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们再继续使用这种蛮横的手段,我也会采取措施的。”
“哼!你想凭外物大辅之力让陆军保持沉默吗?”相泽问,“你做事向来都甚有要领,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哦。”
相泽说着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草加后他说:“我说草加,你我同为长番出身,同在动乱的年代中生存,可却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呢,禁门之变,第一、第二次长州征伐、四国舰队的攻击,那些地狱你一个都不曾经历过,而一旦大政返还,你就看准了时机回来了,只因你留过洋,一回来就备受宠爱,最终爬的比我还高,但是你所做的都是些什么?窝藏战犯,欺瞒圣上,这样的你竟然还打着明治新政府的旗号,我绝对不认同!”
草加一言不发的听相泽发牢骚。
“相泽少将,没有发现可疑人犯,”一个士兵跑过来报告。
“够了,你们先撤吧,”相泽摆摆手说。
“是!”士兵敬礼后退下。
草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你似乎很庆幸自己渡过了危机吧?”相泽冷冷的说。
草加看相泽。
“不过,别馆的那个男人会给自己下什么判决呢?”相泽幸灾乐祸的说。
草加脸色大变,脑袋里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秋月!
“哼!”相泽冷哼。
“相泽!”草加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一把抓住相泽的衣领将他猛的怼到墙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看到草加愤怒的失去了理智,相泽非常满意。
“你这混蛋去过别馆了吗?”草加愤怒的将相泽摔倒。
“你……”相泽也恼羞成怒。
“不错,我所做的一切都与维新大业相差甚远,但是我为了我的维新而战斗了,而且这场战斗至今也还未结束,你们维新志士是为了创造符合自己利益的国家而战,幕臣们为了创建能使自己活下来的国家而战,而我则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为了建立能和那个人共同生活的世界而战斗着!为此,任何阻碍我都要让它消失,不管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所谓维新不就是这样吗?”草加愤怒的说完转身朝内庭跑去,留下相泽目瞪口呆。
“那恶鬼一般的眼神,是和我们在地狱中战斗时同样的眼神,他看到了和我们不同的地狱了吗?”相泽从地上站起身看着草加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
在别院门口,草加气喘如牛的甩掉脚上的鞋冲进卧室,“秋月!”
他拉开门,榻榻米上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哪里还有秋月。
枕头上放着一封封面上写着:草加十马亲启字样的信。
草加冲进去,拿起信展开看。
草加的心渐渐的坠入深渊,他的手不停的在颤抖,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