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手的丝巾》陈小堪

3、3、

　　3、
　　娱乐圈有几大谜团，其中谈初的女朋友到底是谁，但凡排了第二，也就只有谈初到底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才能排到第一。

　　自出生就曝光在镁光灯下，自带祖传跟车狗仔的谈初，外界竟然都知道他有稳定的感情生活，但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外界对此的猜测仿佛是无止境的轮回，捕风捉影到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到摆事实讲证据到指名道姓，再到被猜测方等不及的澄清否认。

　　开玩笑，这种热度，但凡占多了就必定是要被谈初按死的好吗！为什么没被拍到？能是狗仔真那么无能吗？全平台封口令，是跟外行说不上的内情，毕竟在谈初生活、工作的圈子里，周晓从来不被藏着掖着。

　　比如现在。

　　国宝导演宋会国在镜头里看着今天状态明显不一样的男主角，这位男主角这种状态他熟啊，他自然往谈初的休息区看去，果然角落那儿猫着个带着棒球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电脑，昨天还没有的人。

　　好好的带什么帽子，倒像是这小子平时偷偷摸摸的样子。

　　宋导扬声勾了勾手指，把卡了的男主角叫到身边，往那暗处一指，问他：“怎么回事？”

　　暗处那人被稀奇的NG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就和监视器边偷摸的两个人对上了。被宋导回以格外慈祥的眼神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谈初抬手，食指勾了勾鼻侧，说：“您知道的，保证不会泄密。”

　　这部片子到目前为止，连一张剧照都没流出去过，众人只知道导演带着影帝和影后们又要冲奖了，更多信息就再没了。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除了这些签了保密协议的工作人员，这里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当然，男主角刷脸找制片开“临时通行证”的除外。

　　宋会国扬手就用手上的剧本敲了谈初的头，说：“我是问你干嘛那么偷偷摸摸的。”

　　谈初低了低头，凑近宋会国耳边，低声说道：“我预感她前段时间参加的那个综艺要火，以防万一。”

　　“怎么回事？你运作的？你也要搞合体挣钱、买一赠一那一套？”宋会国越说越激动，到后来语速快而导致的面目狰狞，好像身体力行地在给影帝说戏。抛开对电影的影响不说，这两个小孩是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青少年时期尚且没有长歪，他必然不允许如今去为了捞金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谈初非常无奈地扶住导演的胳膊，说道：“不是我，就是她原来玩的那个乐队，一切看她自己。”

　　其实只要单谈初开口说，宋会国心里就会有个信任的倾向，但眼看着谈初今天少有的状态，怀疑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一切看她自己，那你今天这么飘？”

　　“这么飘？”谈初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脚，前后走了两步，站定很一本正经道，“最多一点点，除了您还有谁能看得出来？这就给您压回去。”

　　宋导明显松了口气，说：“压回去好好儿拍，早点收工，别让人一直等。”

　　谈初给宋会国比了个ok，就往景里走。

　　“回来，”宋会国像是才回味过来什么，“什么综艺发给我也看看。”

　　少年那年在剧组向全世界推荐她的女孩的乐队，小众圈子一票难求，他给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送票。那是少年的得意、少年的炫耀、少年的骄傲。

　　正在压状态的谈初脸上明显又飘了起来，眉宇间一如当年那样的得意，说：“那不行，我都还没看呢！您等着播出看！”

　　昨晚他俩吃完火锅，第一轮演出都还没过半，知道他今天要早起，周晓非常坚持让他早睡，剩下等以后有空再看。谈初也是看她窝在自己怀里，已经哭红的眼睛，立刻也就同意了，在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刀哥年纪并不大后，也不算特别早的就睡了。

　　要脸的影帝，在被导演单独“提点”后，再没出状况。换场间隙，其他演员就只是站在景里配合地让化妆师补妆，谈初的化妆师却跟在他后头，一路追到休息区。

　　大长腿有些急切的脚步，跟在后面的人匆忙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谈初的注意，他转手抽走了化妆师手上的东西，就再不让人跟了。

　　休息区上，徐慧和刘莹莹就只有留下杯子后的残影。

　　周晓似有感知，看了看左右的残影，随即看向大步走来的人，很自然地合上电脑，拿起杯子递给已经站到面前的人。

　　盖子弹咖啡香随着热气散开，谈初只是很浅的抿了一口咖啡，身体刻意挡在了周晓和后面忙碌换场的中间，然后很自然地弯下腰，在她唇上轻吮了一下。

　　细长的眼角随着仰头向下，经年未变的清澈，微张的双唇，怎么看都像是在向他索吻。

　　被碰到一瞬周晓被吓得闭紧嘴巴，却在被吮的被带着整个人都向前一栽时，下意识想要圈住面前人的脖子。等反应过来谈初已经嘴角噙着笑重新站直正经喝起了咖啡。从学生时代开始稍有空就跟组，谈初从来没有让她遮遮掩掩，人前这种亲密的动作也没有避讳过。只是周晓人前的紧张感，数十年如一日。好在谈初很乐于顺着她的这种感觉，在那道封口令保护下的周晓，数十年如一日的紧张，更数十年如一日的自在。

　　周晓咂了下嘴里的咖啡味，娇嗔着朝谈初伸手拿过了刚刚他从化妆师手上拿过的东西，谈初从善如流地再次弯下腰，凑近。

　　要说这一手专业的补妆，周晓是无论如何不会太擅长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好不容易碰上出差能探班的机会，即使是换场补妆的时间，周晓也只是坐在旁边埋头电脑，他们当时贴的很近，却听到一阵忙不迭的道歉声，再一抬头，谈初半捂着眼睛泪流不止。

　　或许是哪小姑娘想在年轻影帝面前炫技，亦或是真的是后来友人调笑着说的被谈老师帅的手抖。无论是哪种，无论是什么，周晓至今想起来都还是无法原谅，想来以后想起来也是不变。

　　笔刷的杆尾戳到了谈初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儿睁眼而去了眼科。那段时间媒体拍到的谈初总是卡着黑超，久而久之八卦标题就成了“影帝黑超黑脸，疑似情变”。

　　从那开始，周晓一方面要求谈初的助理都要拥有专业影视妆的技能，另一方面自己也进行了系统的美妆学习。

　　她如临大敌，谈初表现的绝对配合。最终不过是她自以为学成归来，才发现谈初这张脸，让她施展的空间实在有限。

　　以致于这会儿子她在谈初脸上只是极简单地扫了两下，谈初多少心里委屈觉得是爱终于淡了。

　　毕竟是在年假，工作虽说是不能耽误的，但是不能耽误的工作有限，周晓很早做完了工作，前倾在座椅上手拖着下巴一心一意看着远处面目其实不甚清楚、举止很陌生的谈初，那个好像天生的戏中人。

　　天生。

　　以前也总有人总说她是天生就要站在摇滚舞台上的。

　　不站那么多年了，好像没有任何感觉，现在又短暂地站了一会，好像依然没有任何特别感觉。

　　“在这样的舞台上怎么会没有特别的感觉？”酒店昏黄的氛围灯光下，沙发上周晓侧躺在谈初腿上，谈初的指尖触在她的头皮上，轻托她扭头看自己。

　　粗剪的片子，剪的几乎只有后台的reaction，每个乐队的每首歌都在里头。

　　红热的氛围灯光首先亮在了台下的舞池里，舞池里的观众和鼓点同时开始起跳，仿佛是对于接下来这首歌的笃定，是对于接下来这首歌的信仰，从大屏幕闪出乐队名字开始，从第一次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综艺宣传还海报上的一角开始。

　　鼓手鼓槌渐渐出现在屏幕上，鼓点渐密，贝斯重低音悄然加入，紧接着是吉他的划入，镜头同时拉远，舞台上另外三个剪影出现的一刹那，舞台灯光闪耀，舞池里的人们再不受鼓点的束缚，哄叫声、掌声、口哨。

　　显然是久未登台，台上可以看出来大家演的都有点激动或者紧张，对比周晓，一如她自己所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综艺团队是会策划的，选的每首歌里好像都有他们当年的回忆，让他有些不能自持。谈初轻笑着捏住她下巴亲了一下才说：“宝贝，这样的舞台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已经很特别了，谁会看着这一池为自己热血沸腾的人，只觉得理所当然呢？”

　　即使是从小就在亲戚前表演的谈初，在第一次正式登台表演的时候，也有那种生怕失误的紧张焦躁，即使是从小在镜头下长大的谈初，在第一次正式面对电影镜头的时候，也有那种心悸的兴奋感。

　　趁着周晓听话发怔的样子，谈初又低头吻她。他的女孩，站在那样的舞台上，让人着迷，为那样的舞台而生却不自知的样子，更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