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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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贵人老爷爷笑眯眯地说：“今后，叫我爷爷就好。”
安小六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坐上小马车，开始了她的征程……
所谓赶路，不管是紧急的赶路还是不紧急的赶路，都是颠颠簸簸，再颠颠簸簸，再再颠颠簸簸。
安小六一路上都在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晕马车，据她所知，晕马车是穿越女主常常会犯的毛病，可是她等了十多天，直到马车摇摇晃晃地颠簸进了锦州城，她还是没有晕马车，她有一些失望……
天机老爷爷带着她在一间客栈里落了脚，要了一间房，点了一桌子菜，又唤来小二备了一桶子的热水。安小六在澡桶里泡了半天，洗去一身的污尘，从包袱里取出一套衣裳，是女子样式的，浅绿的颜色，不知道花了黑子多少的积蓄……
穿戴整齐后才慢慢吞吞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天机老爷爷转头看她，转回去，再转头，愣住，半晌，吐出几个字：“你——是女的？”
安小六也楞了，点了点头。
又半晌，天机老爷爷用极委屈的目光看这安小六，最后道：“你还是叫我师父罢……”
于是，天机老人就正式成了安小六的师父。那晚，师父很厚道地问小二又要了间柴房……
既然唤一声师父，自然是要教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当然，这是安小六自己认为的。
天机老人本身是有些后悔的，每次见到安小六那张脸都要暗叹一口气，摇摇头，怎么偏生是个女的……
后来安小六问到关于当初为什么要带自己走的问题时，师父他老人家用极其哀怨的面容朝着她：“因为你长得像我孙子。结果你是个女的……”
安小六不解：“是个女的便不像了么？”
师父的面容更加哀怨了：“女的……便更像我孙女一些了……”
安小六默然，敢情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心里暗暗鄙视了他一把，一连好几日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总的来说，师父对安小六还是很不错的，不打骂，只偶尔驱使一下。不时的，还会指导指导这说书的大学问，其实，即便是没有人指导，像安小六这样不算笨的孩子，日日看着师父在台上唾沫横飞，自学自通地便能学得七七八八。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虽然道理多多，但自己却总是与道理背道而驰。比如他告诉安小六，这说书要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说得底下人心惊肉跳，才算是上了个台阶。但师父他自己却只在说些大人物的事迹，刚到锦州没几日，就将锦州几位大人物给数了个遍，直将人家五岁开始的事迹都一一铺开说道了一通，均是使了欲扬先抑的手法。
先几日，客栈门口总能看到几个面目凶恶的男人在那处晃晃荡荡，后几日，却都换成了面带笑意的小厮，见着师父出门便谄媚地迎上去，一锭一锭的元宝从袖子底下往师父手里头塞。若是师父哪天高兴了，不准丢一个给安小六。
安小六从前乞讨时，只见得到一块两块的铜板，接到银子时，眼睛都直了，不舍得花，偷偷藏在包袱的最里面。
于是，安小六在锦州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陪师父出个场子，然后自己去找找乐子。
吟台是锦州城中最糜烂的地方，每月十五，人贩子聚集，各种绝色的美少男美少女们被推到台子上，任台下的人挑挑选选。
安小六是个乖孩子，虽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但若不是必要，她是断断不会来的。可今日，不是她自己要来，而是……她破天荒的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绕迷路了，等绕出来时，正绕到了吟台。
安小六想，缘分真真是个神奇的物件。她看到了台上最边上的那个少年，灰白的头发垂散下来，全身赤裸只在□□围着一块破布，身上深深浅浅布满了伤痕，似是有剑伤，鞭伤，还有无数的淤青……他此刻正死死地咬着下唇，拧眉怒瞪着台下一个欲揭去他全身上下仅余的那块破布的客人。
刀疤脸的人贩子上前就是一鞭子，怒喝：“小妖人，有人愿意要你就不错了，你还给我摆架子！让你给我摆架子！”紧接着又是一顿的皮鞭伺候，间或夹杂着辱骂声。那少年却是哼都不哼一声，半跪着却依旧挺直了身板，神色傲然。
安小六想要离开，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可怜人，她若都出手相救，恐怕将自己卖了都不够。刚转身，撞见了那少年的眸子，安小六愣住了，那是一双泛着紫芒的眼睛，如眼镜蛇一般正盯着自己。
安小六向前迈出的步子停下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里面有一锭昨天师父赏给她的银子。她拨开人群，径直走到那紫眸少年的前面，向那刀疤脸的人贩子问：“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刀疤脸转过身来打量她，翠衣的小丫头，也来买娈童？恐怕是替自家主子来的吧？他眼珠一转，伸出五个手指，道：“十两。”
安小六皱了皱眉，十两……
刀疤脸见她犹豫，忙又喊道：“八两。不能再便宜了……”
安小六依旧皱眉，八两……
刀疤脸急了：“五两。我就当送你了！”
安小六犹豫了一下，五两……心里打着小九九，她身上一共有十两，扣去五两，还剩五两，可以给这少年买身衣服，然后这几天的伙食，再然后以后回杭州城给黑子他们带礼物的钱，可能大概也许够了罢。
于是抬头向那刀疤脸点了点头，道：“好。”
刀疤脸如获重释。
就这样，安小六有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手下，她心里愉快极了，消费果然是能让女人心情变好的神奇之术。
紫眸少年从成衣店换了衣服出来后，安小六说的第一句便是：“你的眼睛好漂亮……”既没说他身上的衣服合适，也没夸他长相英俊，只赞了他的眼睛。
紫眸少年皱眉看了她一眼，依旧一句话都不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安小六并不气馁，笑眯眯地告诉他：“我叫安小六，你可以叫我小六姐姐。”
那人依旧不理他。
不论安小六问他什么，他的年龄，他的名字，他家住何方，为什么眼睛会是这么漂亮的紫色？一律都是沉默以对。
安小六买下他时，曾从刀疤脸那里得了一小瓶的药，说是如果他不老实，就给他服药，安小六明白，大概就是那种让人吃了就浑身没有抵抗之力的药，她不屑用，因为她怎么说都该是这个少年的救命恩人才是，哪里用得着这样的东西，于是半路上就随手给丢了。
所以，三日后，紫眸少年原本服用的药物药性已过，第四日清晨，安小六发现，自己的第一个手下就这样跑了……
安小六有些沮丧，这样漂亮的一个手下，就这样丢下自己跑了，接着她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再被人贩子给拐了去，若是再拐了去，会不会还有人像自己那日那般的好心了？
不过，这样的沮丧和担忧不过维持了半日，安小六始终是没心没肺的安小六。安小六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的，她只能管着自己的，顾不得别人的。
可是安小六不知道，就在紫眸少年逃走的那天晚上，他曾偷偷摸进安小六的房间，瞪着床上安睡的安小六瞪了很久，那眼神，真的如安小六之前所比喻的一般，如眼镜蛇。临走时，紫眸少年用极淡漠的语调吐了一句：“记住，我叫锦然。”
安小六没了谁都是一样的过日子，每日里小心翼翼地攒着铜板、碎银，心里乐呵呵地筹划着今后重回杭州城时再见到黑子他们会是怎么样美好的样子……
只是那日，师父有些不太对劲。
从那张员外府里回来后，就一直醉醺醺地撒着酒疯。安小六一个人制不住，又唤来小二，才勉强把他给弄上床，累得她直抱怨：“老人家的还喝这么多的酒……”
不想师父居然就这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嘴里不住地喃喃着：“儒儿……儒儿……”接着又是愤怒的咒骂着：“畜生，那群畜生！”再然后，便丝毫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安小六看得心里有些涩涩的，儒儿这个人她知道，师父的孙子，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孩子。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一切交给小二打点，然后起身，回房。
第二日，师父也走了。留给她一个包袱，一封信。
包袱里是师父自己写的江湖十大美男画册和江湖十大美女画册，还有一些银两。而那封信，则是龙飞凤舞地说师父要去做一番大事业，徒儿也该自己历练历练之类云云。
总之，她的天机贵人老爷爷走了。安小六看着手里两本画册皱了皱眉头：师父个老不羞的……
然后再掂了掂钱袋里的银两，唇边微微泛起一丝苦笑：其实，他对她也算不错了……
师父离开后的第二日，安小六就收拾行装离开了锦州城，花了极少的银子搭上了商队的车队，一脸的笑意盈盈，她要回杭州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