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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婚的坟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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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下,孕育许多有知识有文化的俊男美女。有一人名叫江俊,家住在凤凰山顶上。他的妻子因病故去,江俊虽然家里贫穷,但长得一副漂亮的书生脸,身高不高,才一米六五,却长着一副能说会道的嘴巴。任谁跟他说话,总能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高兴万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江俊走进一所玻璃生产加工厂,成为一名操业工人,并因工作的原因认识现在的妻子赵平川。他认识赵平川的时候,她还没有跟前夫离婚。通过平时的交谈中,他发现这个女人十分可爱,只是她的丈夫对她并不是那么好。
赵平川跟前夫是通过媒人介绍认识的,前夫是一位老实的庄稼人,本份老实,赵平川虽然不太喜欢他,碍于催婚的缘故,嫁给前夫,并生了一位女儿,名为陈春兰。平川跟婆婆的关系一向相处不融洽,丈夫经常对她们之间的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女儿春兰出生以后,丈夫和婆婆都非常嫌弃女儿的性别。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那时候的政策涉及计划生育,碍于经济条件,他们一直都不能生个儿子。于是,平川的婆婆更加嫌弃平川,她对于自己的孙女春兰也不太重视。平川为了不在家里呆在,到工厂里申请宿舍,到了休假的时候,就把女儿春兰带在自己身边。
江俊听说平川的遭遇,内心无比心疼,他认为平川的丈夫面对着如此貌美的妻子和那么可爱的女儿,也不懂得知足。渐渐地,他跟平川有了许多接触,在情感上,他发现自己多了一点有违道德的思想。
暧昧的氛围让许久没有得到疼爱的平川心情如小鹿乱撞。在江俊多次暗中表白下,平川动了离婚的念头,她想跟这个能说会道的浪漫的男人过一辈子,而不是现在那“憨憨”。
所有人都不知道江俊的存在,他们以为她提出的离婚只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和谐。婆婆听见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本来是表示不愿意的,当她说可以接受净身出户的时候,婆婆顺便提了一个要求,说,春兰要带着一起走。平川本来没想到丈夫跟婆婆会那么绝情,即使他们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平川也会把春兰带走。因为江俊说过,他会照顾她们母女,他非常喜欢春兰。
丈夫一向很听婆婆的话,于是,他也答应跟她的离婚。不久,赵平川把女儿改姓为赵,二婚嫁给江俊,并把母女俩的户口迁到江俊那边。
江俊本事不强,虽然并非好吃懒做,但是总到处招花惹草,由于经常大手笔花钱,家里都没有留下多少存款。平川想着自己二婚的缘故,江俊也没有婚内出轨,就强行忍耐。幸好,江俊对春兰很好,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平川母女俩来到村子以后,虽然邻居在表面上都客气相迎,但是背地里说了许多关于她们母女的坏话,甚至有长辈劝江俊不要太傻,春兰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之类的话。江俊笑着说,他们是因为妒忌他娶来漂亮的妻子,他的女儿长大以后,长相也会随着母亲。以后她找个有钱人嫁出去,带着后父享福,让村里人不要太羡慕。
春兰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学习成绩也不好。正如继父所言,她高中以后,那是长大像母亲一样美丽。她知道继父一心想让她嫁给有钱人,所以高中的她就学会打扮,希望能在高中认识有钱的同学。她的学习成绩不好,到外面混也不会混得太好,由此她以为,她的后半辈子要有钱,就必须嫁个有钱人。
高中毕业以后,班上有不少的同学追求她。只是追求她的人之中,没有一位她能看得上的。这些追求她的人,有些家境非常好,有些家境一般,只是这些人之中就没有读书出众的人。她看中年级前十的那些男子,有家境也有头脑,只是别人看不上她。后来才听说,她看上的那一位同学居然跟当时前十的相貌平平却不如她的人在一起。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美丽,所以无法打动别人。
她谁也没有选择。高中毕业以后,她选择出来工作,找了一份成衣销售的工作。高档的玻璃橱柜,漂亮昂贵的衣服,灯光灿烂的店面,每一天,她都是为了别人而存在,似乎,这个世界,除了她,一切皆可成为主角。
工作两年以后,除了年龄增长以后,她感觉不到任何变化,荷包也是变化不大。除去家用以及自己的花销,能存下来的钱根本不剩多少。她看着其他同事接受男朋友的物质支援,她既蔑视又嫉妒。有一天,她遇上高中曾经追过她的其中一位男同学梁宇轩,他当时陪一位女性朋友挑衣服。当他看见她是柜姐的时候,也非常震惊。他有点惊慌失措,在客人进入更衣室试衣服的时候,他拼命向她解释,她只是他的客户。她只能微笑着不语。下班的时候,梁宇轩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她知道改变她命运的时刻到了。
梁宇轩虽然成绩不佳,他的家境却非常好。他是书香世家的独生子,父母从事艺术相关的职业,据说家境并非暴发户可以比较的。春兰衡量了一下,嫁给有书香情怀的有钱人总比嫁给没有文化的暴发户强。在梁宇轩自认为的死缠烂打中,成为他的女朋友。
当他带着她回家的时候,她才知道,梁宇轩的母亲一直介绍与他们家门当户对的人给他做女朋友,而梁宇轩却心心念念不忘她。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都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们认为双方家境不同,三观不可能会一致,强行结婚会导致争吵不断。
自从成为梁宇轩的女票以后,她就辞职不做销售了。他说,他能养得起她,他希望她能够陪着他,他不喜欢她抛头露面。每天他带着她巡视他们家的店铺,在员工口中,她早已经成为所谓的“老板娘”。她经常也会带着梁宇轩回到从前做柜姐的地方,刷着梁宇轩的卡,名义上就是多带点生意给姐妹,实际上只是为了一雪前耻。以前的同事都很羡慕她,钓了个金龟。沾沾自喜的她实在不愿意回到从前做柜姐的日子。
虽然春兰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结婚,但是经历见男方家长的事情,她怕夜长梦多。因此,她把他带到自己的家里见了父母。继父见状笑得睁不开,平川看见父女俩都那么高兴,她也自然欢喜起来。
梁宇轩因提出想跟春兰结婚的念头,惹怒了父母。于是,他搬到春兰家里同居,这个行动让春兰心生欢喜。受生父的思想影响,她以为,只要她为梁家生下儿子,到时候后继有人,他们两老也不能再反对。不久之后,春兰未婚先孕。梁宇轩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不想别人说自己的孙子是私生子,因此同意他们的婚事,并简单低调地举办结婚仪式。春兰成功地大着肚子嫁进梁家,只是梁家没有派婚车接送这位媳妇,也没有给出跟江俊想象中的豪华彩礼。
分文没给的梁家娶了他精心照顾的女儿,这让江俊在乡村父老面前抬不起头。村民都笑他的女儿“臊货不害臊,挺大肚子嫁别人门口”。但是他相信他的女儿肯定会照看他的,她也肯定会发财的。
生下第一胎以后,是个男娃。家公家婆都很喜欢,只是他们对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接下来的一年,赵春兰又怀孕生下第二子,可惜梁家没有任何人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对她改观。孕育俩胎的春兰身材严重走样,梁宇轩也因此出轨了其他女人。她把他出轨的事情告诉他的父母,他们竟然嗤之以鼻。自从她生产以后,他们就把孙子抱在身边抚养,生怕她把孙子抱走。两个儿子都交由公婆照顾,春兰也没有什么心思照顾孩子。
某一天,梁宇轩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里,公公婆婆却很客气地招待她。相比之下,春兰反倒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她把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告诉继父,江俊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位X港人,比春兰年长十岁,为人大方,很是有钱。很多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但是那港佬说所有照片中,春兰长得最好看,也合眼缘。江俊说,可惜她嫁给了梁宇轩,江俊一直以为她很幸福,不曾想,女婿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春兰认为她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何不为自己早做打算。于是,她在继父的安排下跟那位X港人见面,并做好隐瞒她已婚的事实。他们在一家老树咖啡厅里见面,那时候是盛夏,春兰穿着飘逸的短装洋裙,颜色浅淡更显春兰的肤白。他们第一次的相亲都让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春兰估摸着那人是奔着结婚来的,他说要找一位合适的人结婚,婚后就一起居住在X港,X港寸土寸金,他说不愁吃喝,也有固定住所。春兰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是他知情趣,会打扮,在X港有住所,而且当时的人们都觉得嫁给X港人是十分风光的事情。
相亲那天的晚上,整晚她都不能入睡。她衡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跟梁宇轩离婚。结果,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梁家人都同意,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两个儿子的抚养权要留在梁家。赵春兰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这两个儿子,她要嫁别人,带着孩子始终不便。另外,赵春兰要求梁家补偿三十万精神损失费和每一个月一千元的抚养费。梁家不同意,他们最多只能给她五万元作为分手费。
春兰到几家律师所咨询过离婚事宜,律师都表明,梁宇轩名下没有任何财产,春兰无法分配到任何财产。另外,碍于她没有工作,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更加没有住所,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所以两位儿子的抚养权最大可能判给父亲。父亲出轨的证据不足,父亲的职业收入不高,因此春兰接受协议离婚是最能保障她的利益。在父母的帮忙协调下,春兰最终谈判到七万元分手费。谈妥以后,他们很快就到民政局办理协议离婚手续。春兰恢复单身,从此跟梁家一别两宽。
追求春兰的X港人祖上是凤凰山村庄人,后来行船到X港做劳作,扎根在X港,他的名字叫陈想。陈想在X港娶不到老婆,他居住在政府的廉租房内,也算是有瓦遮头。他不喜欢别人说他住公租房,因此每一次都先跟别人说他有属于自己住的地方,对方第一印象都会以为他有自己的房子。
跟春兰见了几次面,他发现这位女子很朴素,也很老实。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们去了凤凰山顶,她站在顶上的凌云塔上,迎着风呼唤着,陈想看着她的侧脸,顿时看得着迷。她望向前方,眼睛里扑朔迷离。
等他们饱览风景一番之后,陈想说:“跟我走吧。”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春兰说:“我离过婚。”
空气中静谧好几分钟,春兰看着远处的风景,陈想看着春兰的脸。陈想思索了一下,眼神从春兰的脸转移到栏杆上,他双手握紧栏杆,用力地拍大了一下栏杆。
“我不介意。”
春兰看着他的脸,眼泪突然湿了眼眶。陈想把她抱进怀抱里,她也不曾拒绝,甚至有点期待这臂膀的温暖。
陈想也比较心急,他怕春兰不答应跟他结婚。他们才见面几次,他就一直问春兰考虑得怎么样。
离婚后的春兰搬回凤凰山村庄,与父母同住。村民都在看江俊的笑话,江俊急了眼,每天都问春兰跟陈想的进展如何。春兰说,她还想等等看,看一下有没有更好的人。二婚的她实在太怕选错对象。
继父江俊为她精心安排了好几次相亲,都是避开所有踩雷的可能性,保证她在跟其中一位相亲的时候,另外一位毫不知情。几场相亲下来,都没有相到合适的。
恰逢在相亲途中,遇见以前的同学,她从同学口中得知梁宇轩再婚,她咬咬牙,说出许多祝福的话。当同学问她是不是在相亲的时候,她连忙否认,并表示她已经有男朋友,男朋友是X港人,不久她就会随着他移居到X港。她男朋友在X港有房。相亲场上一片尴尬,相亲的对象愤然离场。同学内心也心照不宣地认为这位X港人不存在。赵春兰夸下海口说,让同学等着收她的喜帖。
陈想在江俊的催促提示下,正式向春兰求婚,春兰答应了陈想的求婚。他们很急忙地走完登记结婚的流程。登记结婚以后,她就马上印发喜帖,想在当地摆几十桌的筵席,陈想不同意,并表明他只预算请十几桌。春兰当时没有细想,就表示她自己拿钱出来宴请剩余的十几桌,她不仅请了乡亲父老,也请了同学朋友,把梁家给她的分手费全花光了。
这样的婚宴,给江俊父妻涨了不少脸,大家都说江俊熬到出头了,女儿嫁了个有钱人。江俊笑得咧不开眼。
接下来,在甜蜜之中,春兰在凤凰山村庄里等待陈想办理迁居手续,她把春兰的户口迁移到X港。在办理手续的时间里,春兰发现自己又怀有身孕,是陈想的。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想,陈想高兴极了,他加快办理手续的脚步,等春兰三个月满的时候,胎儿稳定,他就把春兰接到X港,跟他一起生活。
春兰每一天都穿着孕妇装在村子里大摇大摆地散步,别人路过想问她,是否怀孕了。她都笑着说,暂时不能讲,再过一段时间吧。这样耀武扬威的生活,似乎她这辈子都不曾有过。江俊在村民里更是抬头挺胸。
一切事情办妥以后,春兰跟着陈想来到X港,这是她第一次跟着陈想回到他的家。她跟着他穿街过巷,走到很窄的楼道下,他熟悉地拿着钥匙,打开透气铁闸的门锁。楼梯走到很陡峭,宽度刚好容得下两人上下。春兰开始有点不好的预感。
陈想看着驻足的春兰,笑着说:“虽然是走楼梯,但是我们住在三楼,也不高。”
她只能在陈想的安慰中,跟着他往上走。走到三楼,她看见密密麻麻的阑珊门,中间一个小天井透着微弱的光线。头顶满是别人晾晒的衣服。她跟着他,他拿着行李,围绕着这天井下的走廊到达斜对角的门口。他放下行李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住所,只是公租房。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木已成舟。她只能安慰自己,在X港能住上房子,都已经很不错了。
来到香港以后,陈想每一天都外出打工,下班回来对她也无微不至。到了周末,他也陪她逛超市,去各个地方散步打卡。父母打电话问候她的时候,她都说她过得很好。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购买一些物品寄给父母。
怀胎十月本来不易,但是在陈想的关怀备至中,她轻轻松松就度过去了。陈想对她很不错,只是他的条件不太好。
足月以后,她诞生了一名女婴。陈想很喜欢女儿,因此对于女儿的出生,他十分满足。他感恩遇到春兰,也感谢她为他做的一切,甚至没有嫌弃他住公屋。
这种小日子过着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只是没有什么积蓄的两个人,突然迎来了小生命,多少会因为生活的一地鸡毛吵得不可开交。每一次吵架以后,陈想都会推着婴儿车,带着春兰到商场里面购物散心。
然而,每一次到商场购物的时候,当春兰拿起与家庭收入水平不相符的物品时,总会陷入沉思。就这样在思想的挣扎与妥协之中,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
那一天秋日黄昏,他们推着女儿在逛街,女儿坐在仿藤条的座椅车上,陈想像往常一样逛生活区。而春兰站在高档柜台前,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黄斑,身材走样,年龄似乎比实际上还要年长。陈想看见了她驻足在镜子前,想让她一起结账回家,呼喊了几遍她的名字,她都不曾回应。
“春兰?怎么啦?是时候回家做饭了。”
“嗯。”她看见陈想过去抓她的手,她竟然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留下陈想的一脸茫然。
回去的路上,春兰跟陈想说,她想回一趟娘家,这一次先不带女儿回去,也不用陈想陪着。她两年都没有回去看望爹娘,陈想把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就答应了她。
次日午饭后,陈想请了几天假,他跟春兰说,他在家看孩子,让她放心回娘家探望父母,并买了许多物品给春兰一并带回。春兰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一下,就匆匆坐上高铁离开X港。她实在过怕了这穷日子。
她回家以后,父母见到春兰大包小包回去都十分高兴。他们问春兰生活过得怎么样,春兰把在X港熬过的苦一一向父母诉说。母亲平川听完以后,一把眼泪留了下来,并嘴里暗叨“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继父江俊陷入一顿沉思,接着他对她说:“女儿,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如果不想过了,我们也不用将就,好女不怕三嫁!”
平川拍打着江俊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只见春兰握住母亲的手,看着平川的眼神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
“爸,是不是你有门道?”平川瞬间惊呆,她似乎不认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村长说,有一个刚刚离婚的男人,他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有有五层楼高。他是一家小企业的老板,开着四台车呢!他有几百号工人,人也重情义。他就是有点重男轻女,生了两位千金,嫌弃前妻离婚的。两位千金也大学毕业,想来也是比较好相处的。听说他的小三跑路了,卷走了两百万呢!如果你能为他生下一两个儿子......”
“行,你安排我们见面吧!如果我搞定他,我就回去跟陈想离婚!”春兰眼神里的坚定,平川真怕她做什么傻事。
在村长的联络下,春兰跟小老板见了面。他面容憔悴,眼袋深层。春兰随手拿出她袋子里面的眼膜,“我看你眼袋挺深的,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帮你敷一下眼睛吧。很舒服的。”
她没有料到小老板神情放光,并愿意试一下敷眼膜,春兰估计他很久都不曾深度睡眠。被别人骗走了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他应该很有钱。他们走到他的公司里面,他介绍说,他是做绿化带清洁的,平时公司一般就他自己和秘书两个人。
敷完眼膜后,他睡着了。
“叶先生,,你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他表示很久都没有睡得那么舒服。“不要叫我叶先生了,多见外呀,叫我崔西吧。”
“不好不好,我叫你崔哥吧!”春兰低着头,红了脸。
“好好好!”崔西也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他带着她参观了他的公司,并且拿出他珍藏的茶饼招待她。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总结第二次教训,她谎称帮他买保险,拿下崔西的所有户籍资料,并对身份证上的房产进行实地考察。她发现村长说的话丝毫不差,确实是有一栋五层高的房屋。
她跟崔西相亲的时候也坦承她是离过婚的,户籍还在X港,X港还有一个女儿。崔西也表示没有关系,因为他也是离异的,他也有两个女儿。
于是,春兰连夜赶回X港,跟陈想提出离婚。陈想本来是不愿意离婚的,春兰说出她跟前夫之间还孕育了两个儿子。最近前夫手头紧,要求春兰每月给予几千怨怼抚养费,如果他们之间不离婚,这些抚养费就由陈想支付。
陈想非常生气:“你怎么还隐瞒你有两个儿子的经历!”
“你不是也隐瞒你住公屋这个事实吗?!”
春兰大哭大闹,完全不在乎女儿是否会受到影响,她扬言,他们如果不离婚,陈想就不要好过,她要抱着女儿跳楼。
陈想说不过她,也彻底看穿这个女人的狼子野心,她是怕他,成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垫脚石。
次日,天微亮,他们就在民政局等待离婚。离婚证书一盖章,春兰头也不回地走了。陈想推着女儿的手扶车,女儿坐在车上一直伸着手,望向春兰离开的方向,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只是小小年纪的她,并不知道她的妈妈要离她而去。陈想蹲在地上安慰女儿,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以后等妈妈有时间就回来看女女。看着春兰决裂的身影,陈想不禁认为,他们这两年的婚姻,在春兰眼里就是个屁。但愿一别两宽,他以后再也不要遇上像她这样的人。
春兰如愿离婚。虽然前面两段婚姻走不到尽头,她依旧欣慰,这失败的婚姻都没有给她带来负担。她就当是被狗咬了,儿女们也只是运气不好。等她以后有钱了,她一定要接回他们。
回到凤凰山村庄里,村里人都议论纷纷,春兰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江俊父妻更是绝口不提前事。村民议论了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议论春兰离婚的事情,反而开始谈论春兰越来越长本事,前脚一离婚,后脚就搭上有钱人,一山还比一山高。瞬间,负面的饭后谈资硬是变成励志的上进故事。
春兰消失了几天以后,崔西就到处打听春兰的下落,他生怕她不答应跟他在一起。毕竟他已经接近六十岁,而春兰芳华正茂,才三十大几。春兰算起来,只比崔西的女儿年长几岁。他开着豪华小车到村庄里寻找春兰的下落。
村里人有很多大婶都认识崔西,他是做绿化带清洁的,管着几百号人,大婶们都是崔西公司的员工。大婶们口述相传,不花费半天的功夫,春兰跟崔西的消息传遍村庄。很多村民都来到江俊的家里给他道贺,问他是不是又好事近。江俊笑着说,没有,没有。他心里盘算着,女儿什么时候能够嫁给崔西。
江俊一直暗示明示,让崔西跟春兰登记,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早点结婚吧,让春兰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崔西每一次听了以后只是笑而不语,春兰也不能打破她矜持的形象,只好作罢。崔西也很喜欢春兰,只是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接受春兰。外人不知晓,其实崔西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进行不可恢复的结扎(此法在阴囊上方切一个小口将双侧的输精管剪断结扎)。换而言之,这辈子,他只会有两位亲生的女儿。这样的情况,他万万不能让春兰父女知晓。
在往后几天相处的过程中,他迫切带着他介绍给他的女儿认识,他的女儿也是文质彬彬,相当有礼貌。大女儿刚怀第一胎,大腹便便,看着快到生产的时候。
崔西跟女儿说了,他要娶她为妻,他的女儿们都不同意。他的大女儿说:“爸爸,你还记得上一任把你的钱骗光了吗?你穷到要问我拿钱花呢!底裤都是我帮忙买的!你确定要结婚吗?万一她是冲着房产来的呢?”
崔西摆着胸脯打包票:“不会的,我们出街都是她买单。算起来,你老爸还花别人的钱。经历上一次,我不会那么笨的!”
“别了,我们不同意!每一次都要帮你擦屁股,钱没了就没了,可是这两套房子,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家!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我们是有自己的房产,但是我们的户籍还在这房产地址里。要不然,你问一下她愿不愿意签放弃继承房产的证明,如果她签字,我们都同意你们结婚,并保证你的钱都归她!”
“行了,行了!别老是咒你爸死。”
崔西也有所顾虑,他把他的顾虑告诉春兰,春兰知道她一定要同意签字,否则这只金龟婿怕是到嘴边就飞走了。
他听见春兰的回答,不由得心生欢喜,“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他抱着她猛地亲昵。春兰强忍着他那满口黄牙和口臭,强行挤出笑容。
“我们明天去注册吧?”
“行,都听你的!”
次日早上,崔西带着春兰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高高兴兴地回到春兰的娘家,大摆宴席。这一切都瞒着他的女儿们。
婚后的崔西逐渐露出本性,他好美色,专制,大男人主义。在一场朋友聚会中,春兰发现这位六十的丈夫还患有严重的糖尿病,高血压。朋友聚会的时候,他喝酒喝多了,手有点麻,于是他自己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他要留院观察,不能离开医院。崔西打电话给他的女儿们,说明情况,并让小女儿带一点生活用品给他。这时候的大女儿已经临盆,她们也无法事事周到,崔西才打电话给春兰,让春兰去照顾他,春兰在病历上发现了他一直要靠药物维持身体平衡。
崔西怕春兰离开他,毕竟他全身都是病痛。
前妻与他共患难二十载,他却出轨二三四五六,为了小六把前妻打得净身出户,他不好意思再去叨扰前妻。
对于女儿们,虽然他的态度是以“十八岁以后不具有抚养义务”的原则养大女儿,但是女儿们在自己的努力下也顺利大学毕业,即使父亲没有供养大学,但他好歹是她们的父亲,她们怎么也不会不管他的,只是女儿们的态度对他很不好,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跟春兰说明情况,春兰不但没有嫌弃他,还面面俱到。然而他并不知道,春兰只是在算计他能不能快点死。
出院以后,春兰要求崔西将她的户口迁移到他处,崔西的房子即将涉及拆迁补偿,如果春兰不抓紧机会入户,她将无法继承崔西的遗产。她说她的前夫催促她迁户,于是憨直的崔西信以为真,把春兰的户口地址迁到他的房屋下。
春兰把自己的父母安排到崔西的公司保洁组长,让他们领工资,走走站站管理一下清洁工。大家都开始叫春兰老板娘,春兰心里美滋滋。
他们结婚半年,开始有一些关于春兰的经历被她的同乡在私下传出来,传到崔西的耳朵里。他质问春兰,她是不是三婚。除了一位女儿,她另外还有两位儿子。春兰三缄其口,说只是工人的传言。
崔西到凤凰山村庄调查春兰,发现确有其事,他才开始怀疑春兰一点都不简单。可是,他娶了她,一切已成定局。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最近无缘无故头晕脑胀,偶尔还呕吐。
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他的胆碱酯酶指数偏高,只是其他肾肝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时的崔西还没有发现端倪。
自从春兰迁了户口以后,她每一天都趁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偷偷在他的衣服上抹了稀释好的农药。剂量很少,他闻不出味道。而农药的来源则是崔西自己购买的用于名下果园的。她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把柄。即使他发现,只会认为他自己喷农药,误吸农药中毒。如果他没有发现,就这样死去,她就可以吞下他大部分的遗产。
崔西终于顶不住了,他住进医院,医生问他是不是吸入农药了,崔西呼吸困难,摇摇头表示不知,医生也不能从中得知信息。只是观察他的皮肤溃烂,初步诊断为农药中毒。他在现场发生抽搐,经过医生急救,崔西还是没有救回来。
崔西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他不认老,也不甘心这么年轻就死了。死了以后,他发现自己离魂出来。
他死了以后,前妻和女儿们都过来看他,她们都哭得很伤心。春兰也哭得很伤心。
春兰说:“崔西生前没有留下什么钱财,你们看看身后事这些钱谁出了吧。”
小女儿很愤怒地说:“你......”
大女儿拉住小女儿,说:“算了,人都不在了!这些钱我们自己出,不要跟她计较。办正经事要紧。”
崔西看着春兰的嘴脸,拼命地大声对着春兰说:“春兰,我的银行卡还有很多钱!为什么你不拿出来!我告诉过你密码的!为什么你不拿出来......”
亲戚朋友们把他送走以后,他跟老妈子葬在同一个墓园,是女儿们凑的钱。
接下来,春兰跟他的女儿们说,“我们找时间谈一下遗产的事情吧!
小女儿看了一眼大女儿,大女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心急要分家产吗!头七还没有过,现在说这些,你不怕崔西来找你?”
突然间,春兰感觉脖子后凉飕飕的,她不知道崔西正站在她的背后,他在怪她想私吞他的钱。
这时候,冷霜从天而降,告知崔西这阴间的规则。崔西大致看了一眼内容,并表示知道了。接着他无视冷霜的存在,跟着春兰。
冷霜咧着嘴角,这一下有好戏看了!
等所有人走了以后,春兰把崔西的衣服都打包起来塞到崔西给她新买的小汽车里面,里面的空间全部都塞得满满的。车上还有一小罐火水。
她发动小汽车,崔西跟着她,冷霜跟着崔西。这一次是冷霜第一次渡魂,她相信,她会比仁曦做得更好。
春兰来到一处荒废的码头,这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人迹罕见。她把崔西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堆在空旷的地方,然后倒上火水,用打火机点燃干的衣服,衣服在火水的作用下燃烧得更加旺盛。
燃烧的衣物伴随着浓浓的烟火,还有很大的味道。即使火势更大,烟味更浓,这里都不会被别人发现。曾经许多人在这边焚烧垃圾,这里是共用的非法焚烧场地。
春兰看着即将烧尽的衣服,发出无声的微笑,那种笑容让站在旁边的崔西不寒而颤。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一百二十毫升容量的小喷雾器,拧开盖子将剩余的液体倒了出来。接着,她把瓶子扔到火堆里面。
稀释的农药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崔西跪在地上,舔了一下地上未干的液体,他顿时傻眼了。这是农药!
他生前医生曾经问他是不是有接触农药,他们怀疑他农药中毒。刹那间,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可爱的女人,原来这么恶毒,为了那么一点财产竟然谋财害命!
怨念生,恶灵现。崔西开始转变成恶灵。他想紧紧掐住春兰,只是他刚刚才死去,念力还不足。冷霜看着崔西,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掐住春兰的脖子。
冷霜似乎看明白,是春兰下毒害死崔西的,冤有头,债有主。在冷霜的角度是,春兰该死,所以她选择袖手旁观,看着崔西如何一步一步化为恶灵夺命。反正到最后,她可以把他吸收干净。
附近的魂判都问她,要不要帮忙。冷霜说,不用,她可以处理。大家以为冷霜是仁曦,因而没有另起疑心。
他掐了好多遍,每掐一次,他的怨念更深一步。燃烧后的灰烬随着风吹到远方,春兰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被某些东西勒紧了脖子。她痛苦地摸着脖子,想要发现点什么。只是脖子越来越紧,她呼吸困难地跪在地上,喊不出“救命”。
她嘴里念叨,不,她不会这样死掉,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让冷霜意想不到的是,被掐得陷入昏迷的春兰也离魂在外。她看见崔西掐着她的脖子,似乎明白什么。她拼命捶打崔西的手,她希望这样能帮助她免于死亡。
正当她以为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发现坐在车顶观戏的冷霜,她冲着她喊:“快来帮帮忙。”
冷霜笑着说:“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她变换出一些瓜子,开始在车顶上嗑瓜子。
春兰眯着眼睛:“求求您了,帮帮忙吧!求求您了!”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还要继承崔西的遗产,她还要享受人世间的美好!
冷霜跳下车来,缓慢走到她的身边,说:“我为何要救你,你说说理由!”
“我是三个孩子的妈,我死了,孩子就没有妈了!”
“确实,这个理由值得我救你。”
崔西的眼睛突然慢慢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似乎听见春兰的声音。他反驳道:“别信她,她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孩子,这个毒妇就应该死掉。”
“哦?”冷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看着春兰的反应。
“我那是没有办法才放弃抚养他们,我现在有能力了,我希望可以补偿他们。”
冷霜语气变得严肃:“童年远逝,你拿什么补偿?金钱吗?”
“对,我现在有很多钱,我可以全部都给他们。”
“呵呵。”
这时候,行隐(仁曦的上司,现在是冷霜的上司)来到凶案现场,他看着仁曦的袖手旁观,他不敢相信他的手下竟然这样执行任务。仁曦的手上,一名异化的恶灵违反地狱规定,掐死一名阳寿未尽的妇女!
春兰在毫无意识里被崔西的半恶魂杀死了,她看着崔西掐死了她自己,她却无法阻止这一切。她跪在她的身体旁边,默默不得语。
崔西在杀死春兰的那一瞬间,神智恢复正常,他也不再属于恶灵。只是,他违反了阴间规定,要接受审判,才决定他的去留。
“你跟我回去!”行隐困住冷霜,他怀疑这个仁曦不是他认识的仁曦,而是另外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