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殇》泷某

26、23 红绳

　　大军北去，驻营于襄垣城外。
　　方才整顿好人马，忽又得报说北军来势凶猛、前去哨探的头领已撑持不住。宋大哥即刻再遣一彪人马前去助阵，其余将领也各自整装待发。
　　不知为何，就在诸将备战紧迫之时，身在其列的天陨却显出异乎寻常的失神。军中有人得知张团练过世之事，想来董平前些日子留守盖州、如今不在军中，纷纷猜测丧亲之痛无处倾诉是他每日神情恍惚的缘由。然而天陨身怀飞石绝技、怎也得算军中一员猛将，如今大战临头竟不在状态，宋大哥见状心急万分、屡屡与吴军师试探着开导；
　　“……那事么……陈安抚已劝过我、小弟早已想开了……”每每，只得到这样的回答，尔后便无下文。
　　宋大哥恐他神情涣散会有闪失，迟迟不敢派他上阵。
　　此路北军果不寻常，只不多时前阵又求增援。众人正觉惊异，忽得流行探马飞报：“北军中有员女将骁勇无比、善于飞石，已打伤我若干将领！”
　　自北伐来，从未遇见今日这等状况，又闻“飞石”二字，宋吴二人只觉不可思议——
　　试探地瞥一眼一旁的天陨，却见他梦醒般回过神来，一对视，竟不加犹豫道：“小弟请战！”余音绕梁，回荡四壁。
　　诸将为之一惊，再看时只见他神情恳切、双目生辉，全然不是方才涣散的模样。宋大哥与吴军师四目相望，各自一番斟酌，又谨慎地互递个眼色、才点点头示意他去。
　　天陨领命，飞奔出营，翻身跃马疾驰而去。
　　刚至阵上，还未交锋，却闻北军鸣金收兵之令；快马加鞭追赶去、已来不及，遥望对面林中，几面绣旗挥过处、仅留得一个半掩入花丛的婀娜身影，闪现几下终究没入林子；
　　天陨痴痴愣在军前，盯着那背影迟迟不肯回转……

　　首战虽未告败，可邬梨国舅中了南军的暗箭——是药箭，中毒不浅。
　　军士们恐慌难定，琼英一面试图稳住军心，一面急遣叶清总管出城寻医，暗中，自然不忘吩咐他留心出逃的法子。
　　直至次日清早，叶清方才回城，同来的还有两名江湖郎中——名唤全灵、全羽，乃是叔侄二人。
　　这全灵据说已在江湖上行医十数载、练得百毒能解，此番见了邬梨的毒创、只道不足为奇，开个方子，吩咐全羽修治药饵。一番内服外敷过后，至第五日毒已解尽。见义父箭创愈合、正忙着酬谢医士，琼英将叶清拉至一旁悄声询问：“那日出城，可有收获？”
　　叶清四顾一番，低声答道：“眼下诸将盯得紧、此刻不宜出逃。”
　　“那要如何？”
　　“休要枉费了神人梦授的一身武艺！如今南军接连战胜、士气颇高，田虎欲保城池必得重用郡主，不若——”
　　琼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邬梨箭创未愈，南军又来攻城，邬梨领着琼英入教场点兵时，却见那全羽走上前来——前日就听叶总管说他在江湖上习得一身武艺、如今正被邬梨看重——全羽禀道：“承蒙恩相命小人侍候听用，今日城池有难，小人武艺在身不敢不请缨！”
　　叶清本侯在一旁，见他竟来与郡主抢功，当时怒道：“你明知今日是郡主出战，却在此口出狂言！我倒问你，凭你的武艺可敢与我比试？！”
　　全羽朗声一笑、答得爽快：“我十八般武艺自小习学，比武有何难？”
　　邬梨见全羽年少气盛之人，也拿不准他究竟有何本事，便准了二人比武之求。起初，琼英只道叶清多事、对这场比武很不以为然，可愈到后来愈觉得不对——那全羽惯用的枪法居然同自己如出一辙！待他的坐骑离得近了、琼英探头张望，那面孔看不分明，但总有阵阵熟悉的感觉。
　　瞥一眼，身边的义父也看得专注，遂上前禀道：“爹，女儿也想同他比试！”
　　邬梨看她一眼，“为何？”
　　“他与叶总管不分胜负，显然武功不弱，若也不输与我，今日便让他去好了。”
　　跨上马，手持方天画戟直奔上前。手中的戟分开二人搅作一团的两杆银枪，侧身对叶清道：“你且退下，我来试他！”叶清闻言闪在侧旁，琼英将银鬃横于二人之间、复挺戟直逼全羽。手头拆招，枪戟交错间忽然定睛于他持握枪杆的手——肤色一如脸庞的玉白，指节处恰如其分地凸张，五指修长紧致分明悉如梦中——眼前一亮，却还并不很能确定，忽见他一□□来，忙以戟架开、顺势调转马头望回便走。
　　全羽飞马紧随，似乎全然不知她已暗藏卵石在手，琼英觑定他肋下，回身飞掷出手——卵石“嗖”地掠出一条精准的弧线直逼过去，不料寸许间全羽忽然将身一侧、复一抬肘，浑圆的石身不偏不倚稳落进他修长的指间，一摊掌，温淳地瞥视，似有似无的舒心一笑。琼英却并不作罢，趁他不备又一石子飞来，全羽余光瞥见，微微提腕、舒开小臂，一个漂亮的回拨将手中卵石一推而出、却正中她飞来的那颗，二石相撞一声脆响；
　　闻声抬眼处，正对上他清澈如水的目光……

　　当日夕阳西下时，全羽大败南军归来。邬梨大喜，当下给予重赏。
　　却说半月前邬梨曾言要替琼英招亲，可琼英非但看不上那些富家子弟，还下誓，除非是一般会飞石的人、否则宁死不嫁，邬梨拿她没辙、只得作罢。如今遇见全羽、骁勇善战又恰合她的要求，于是去问琼英意向如何。
　　梦境之外不到一月又重逢，琼英欢喜还来不及、岂能不答应？邬梨见全羽正中她的心意、也不觉喜上眉梢，当下招其入赘、宣布另择吉日筹办婚礼。却在订婚之日，南军再次攻城，琼英禀过义父、亲自领兵出城退军，却不教全羽助阵、只让他在国舅府后园候着。
　　申时凯旋，顾不得卸甲直奔府中，见全羽一人静坐在后园的亭内，方才面露笑容。悄悄绕至他身后，探过身，隔着袖儿将腕搭上他的手背，“檀郎，”轻声唤道，“那日梦醒，别来已久，我可一直惦念不忘。”
　　他怔了一下，便欲将手抽回，想着她方才对自己的称呼，只觉面颊燥热——梦境以外初次相见，居然就用爱称，怎也叫他无法适从。
　　她见他不答话，走去在他身旁坐下、有意腻在他身边。
　　肩头贴着她坚硬的铠甲，耳畔却感到她的气息如此近，近得他不自在、不由回过身——这一回身，二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他一惊，本能地低头回避开。她却不以为然，伸出葱白的玉手、捏住他的五指细细端详，“檀郎这双手，更是教人难忘呢……”一种麻酥酥的感觉顿时传遍他全身、弄得他周身一软无力抽离，她的脸却再次贴近他的……
　　“郡主……”喉中颤颤发出声响，似是要阻止，可他清润的嗓音更加勾起她的爱意。
　　“婚约已定，檀郎又何必见外——”她竟用唇去试探他。
　　“不——”他又躲开，脸颊发烫。
　　她不再勉强他，松开他的手，将身倚在朱漆的柱旁，坏坏地一笑：“檀郎今日欠下一吻，来日可要记得补上。”

作者有话说

　　谁是谁，谁跟谁，大家大胆猜测吧，看过水浒的口下留一手……
PS 明天开始每晚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