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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7 剑客 ...

  •   两声熟悉的轻唤从耳边响起。
      寂陵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朦朦胧胧是一个披发的女子外廓。揉揉眼、定睛辨认那逐渐清晰的身影、不由惊了一跳——
      “玄冰?!”
      葱白的指尖点了一下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俯下身将一记吻温柔地印在他的唇上。寂陵较前番清醒了些,望着她、嗫嚅着问:“你……怎会在此……”
      见他惊讶中掩不住欣欢的神情,她笑了:“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朕?”
      听这一说,他惊得坐直起身,这下得以看清周围的布设——案上残烛仍在天明前的位置,轻罗帐幔依如自己失去意识前,香炉溢着残烟、嗅来仍是昨夜气息,而身下的龙榻上,自己裸 | 露着身子与她共寝在一床被衾下……
      原以为是昨夜阴差阳错逃过侍寝、回到了玄冰身边,岂知这“玄冰”一直以来就是东君。
      寂陵顿觉自己大受欺凌、甚至心生屈辱之感,也顾不得她是不是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猎手,只掉过脸、一言不发地生起闷气;却忽而想到自己越狱之事她已尽知,虽觉得她本意仿佛不在降罪,可心中仍不免上蹿下跳起来,偷偷瞥她一眼、又警惕地收回目光。
      寂陵的一举一动,御枫静静地看在眼里,自然也看懂了他的心思。
      “爱卿,”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她想要传达的意思,他听得确切,可一想到牢中半月来的昏天黑地、又万分怄气,索性极小声地犟道:“没有——”
      御枫又笑,将他揽在怀里好言抚慰:“是朕不好,撂你在地牢那么久,让爱卿受苦了……”哪想寂陵听不得安慰,反被这言辞勾起了回忆、鼻根一酸险些儿没忍住噙在眼中的泪。御枫见他情绪如此不稳,不再激他、转了话头道:“你如今归国也无益,不若留在朕身边——”
      “何谓无益?”寂陵平淡却固执的盯着她、眼中写满不甘。
      御枫无可奈何地一笑,“爱卿心中还不比朕清楚?爱卿该还记得,你那日中箭后,有几人顾及你、几人头也不回自顾逃命?”一言戳中他的软肋。事实当前,寂陵也无从辩驳,深谙自己只身归国必定凶多吉少、无可奈何地垂首叹息:
      “寂陵知道……可……舍妹又怎么办……”
      “你若不保,她也无救。”一针见血,御枫的语气不容辩驳。
      “她……她还小……”寂陵再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倚在御枫怀中的肩头不住颤抖;
      见他如此,御枫只觉心口隐隐作痛,扳过他的双肩、正色道:“朕如今只能保你一人,可如果你告诉朕天狼下界的缘由,兴许时机成熟后朕会放你归国、处理此事。”
      寂陵闻此,眼中忽而闪现希冀的光,揩了泪、理一理思绪开口道:“幼时听人说,是为汲取下界的灵气,可是分明记得,那灵气并非天狼族所需——攻入下界之举,爹不曾有,皇兄不曾有,天狼族其实很久不曾如此了——寂陵那日也是为人所迫,并不知其中缘由……”愈说愈成了委屈的语调,听得御枫也觉着自己误伤他一般——不过既然下界不是他的意思,便也不必怕他与自己意愿相悖,于是放心地承诺:
      “天狼族若不侵扰下界,朕也又何至于难为你们?尤其是爱卿——朕其实不想与你为敌,真到该你归去时,朕,也绝不阻拦。”瞟一眼寂陵,他已按捺不住地直起身来,盯着御枫的眼睛、急待她的下文,哪想却听御枫道:“朕所谓时机成熟,可不是此时此刻——你的心切朕理解,可也得伺机而动;天狼国近日有什么举动,朕不瞒着你,但不许你轻举妄动——放你走之前,朕还是要留你在御苑;”她说这些时,又如猎手在支配自己的猎物;环抱他的臂膊紧了紧,示意他不要忘了自己的处境,末了又补充:“桐花阁总不能终日无主下去,你若愿意,朕可以封你做阁主。”
      她的举动将他的思绪牵回过往——是她,将自己送入那不见天日的囚笼,又是她,将自己从中拯救,虽说这一直以来只是个计谋,可自己分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扮作那个“玄冰”接近他,却又精心为他炮制将与“玄冰”分别的假象、直至他动了真情财报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真正带着“面具”的人是她,不是么?
      目光中,不由夹杂了几丝怨愤,望一眼她臂弯下自己裸 | 露的身躯,本能地微微挣开、羞恼地瞥她一眼,却见她的目光分明在调侃自己、提醒着自己昨夜纯阳已破的事实;
      读不懂自己的内心,但事实当前,在这样的国度他无疑已将自己交付与她、哪怕只是□□;思前想后,终究还是不得不从。
      御枫在一旁,细细观察他一举一动间透露出的内心的矛盾,明白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心绪,便不再纠缠他、和衣起身道:“时候不早,爱卿也该起来了。今日戌时,朕在聚馨园为你布宴册封。”

      御枫素来事务繁忙,离了御苑径直去上早朝,撂下寂陵又成了一个人。
      回到桐花阁,再没有胆战心惊与顾虑,心头那些事似乎也随之放下——早上还绷紧的情绪舒缓下来,环顾这座属于自己的精致小阁,不禁觉得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心头平静了,却随之,百无聊赖。
      好在桐花阁的仙侍们早早开始准备册封宴,拉着寂陵要他穿戴御枫赐给的衣冠——寂陵在天狼国虽贵为王子,却不曾见识这等锦衣华服,望着少年们手中锦绣生辉的绫罗绸缎,看得瞠目结舌——任由一群人摆布了将近两个时辰,复视铜镜中的自己,皎然不似先前。
      正忙着,却有一人奉上一件锦囊:“阁主,雨泱宫天陨公子送来的贺礼。”除了沉霜,寂陵并不认得这御苑之中的任何人,早上初闻册封傍晚贺礼便至,心头不免一热。上前打开,绛红锦绣的囊中是一块金绦系着的祥云白玉佩,通透无瑕雕琢细腻,一看便是上乘的珍宝。美玉佩在腰间,心口暖暖的,寂陵不知天陨是谁,但决定改日造访雨泱宫——
      现在去,固然来不及,因为戌时将至,该是东君回宫布宴的时候。

      金灯耀目,美酒奢靡,傍晚的聚馨园一派欢闹之景。
      驭日归来,御枫身着礼衣步入园中,众人礼毕平身,只听她问:“煌都新至的舞姬可在席上?”
      “舞女永昕一直在宫外候着。”沉霜应道。
      “传她进来——朕闻她舞得一手好剑,今日正欲观瞻。”
      “舞姬?”昭锦从侧旁的案后探身过来,睥睨而视,问道:“我朝还有这等卖艺女子?”
      御枫明知他在找话茬儿,玩弄着手中的果品、宠溺地瞟他一眼,“朕都说了,永昕舞的是剑——当然,朕也不信她宝剑在手只能舞些花架子。”剥一瓣橘子递向他口边。昭锦下颌一扬凑上去、直接用双唇接下她的赐予——不失身份的轻佻——这样的场合下,他是从不故作矜持的。
      “也不知今日过后,陛下几时才能再这么待昭锦……”努着嘴,慵懒地撕弄起手中的果皮。
      御枫一把揽过他按在怀中:“朕何又如何待你不好了?”
      方才就是有意说给她听,此时更加挑明“心里有了别人,还能装得下昭锦多少……”
      又是这一套,御枫已不稀奇,照样以原来的方式应对他:“朕还以为锦卿今日能来席上、是想开了,想不到——”故作遗憾地摇摇头。
      “一而再、再而三,分明就是不放昭锦在眼里……”他的目光意味地扫过席间,从寂陵、紫靖直至御枫彼侧的天陨——此时正捏着一枚甘山西域进贡来异果、孩子气地端详——全然不想自己高高位列君王之侧,也不注意周围人的眼神——昭锦的目光扫过时,却在他那儿停驻、准确地说是停在他把玩果品的指间,“他的手真美……”喃喃道,似乎一下入了不同于方才的另一种状态。
      “怎么,锦卿羡慕了?”御枫带些炫耀地调侃他。
      “羡慕不得,”昭锦自嘲地一耸肩,“浑然天成的东西,不是后天能效仿的,况且,昭锦还有侍花要务在身……”
      听此一言,御枫摇摇头:“朕早说过,锦卿已是星倌,不必再劳神于桃源的花木,交给花司就好。”
      “昭锦哪舍得他们去碰桃花。”说得淡然而不减坚定。
      二人正言语间,沉霜已领了永昕来到园中。御枫看那永昕,剑眉俏丽杏目如炬,乌发似水凝脂如霜,一身水红的襦裙精致而干练,腰佩长剑鞘上游凰走凤好不潇洒。
      “诚乃侠士——”不住赞道,广袖一挥:“不必多言,与朕舞来!”
      乐师抚琴而奏,永昕和音手起,但见锋走游云,刃出白雪,玉腕舒千般媚色,柳腰转万丈豪情,衣裙翩翩芳华展,仙袂飘飘落红转;忽而锋刃一颤、剑气呼啸,银花舞得风起云涌、雪练过处八面生辉……
      “好剑法!”一声惊叹——天陨不知何时已放下手中的玩物观摩起来。
      见他看得专注,御枫亲昵地凑过去,“爱卿觉着怎样?”
      “握剑松动、身法轻盈、臂腕灵活不似常人,若身怀武艺绝不简单。”天陨应着主上的话,目光则时刻不离永昕的剑身——上了天界,武痴的习性反倒愈发严重,熟视他那专注相、看那一双黑亮的眸子时而忽闪,御枫忽然按捺不住、猝不及防地朝他颊上印下一吻,凑近耳边缓缓吐出几个字:
      “朕赌她有武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47 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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