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U》章惜水

1、01-05节

　　01

　　金英云第一次听说曺圭贤，是从韩庚那。

　　韩庚一边盛饭，一边说新来一个练习生，唱歌很好听，只是舞蹈不擅长，自己有空的话会和他练舞。

　　金希澈眼睛盯着炒饭，举着勺子问那个练习生帅不帅。

　　韩庚随即应道，帅啊，又高又帅。然后希澈接过炒饭转身回房间去了，临走还踢了脚桌子腿，搞得韩庚莫名其妙。

　　金英云本来是过来蹭饭的，结果蹭到希澈哥闹别扭，韩庚哥云里雾里，本来想装傻视而不见，又怕希澈哥自己在房间里生闷气噎死，只好委婉劝道：“韩庚哥，去看看希澈哥怎么了吧。”

　　韩庚哦了一声就跟过去了，传来敲门的声音，和着温柔的蹩脚的韩语，“希澈啊，希澈啊，让我吃一口饭啊。别全吃了啊。”

　　其实金英云很羡慕韩庚哥这种糊里糊涂不自知的小幸福。还有希澈哥那款总是自己酝酿主动制造的小忧伤。

　　现下金英云的心就像锅底一样空荡荡。守在桌子面前发了会呆，直到肚子叫了，才拿出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没接，拿韩庚哥的手机再打，接了，背景音嘈杂。

　　“你在哪？歌厅？”

　　“什么？听不见？你是不是打错了啊，我认识你么？”

　　强仁挂了电话，刻意保持平静没去摔韩庚哥的手机。又突然像泄了气一样软成一滩躺倒在地，望着有点油渍的天花板，面无表情。

　　02

　　曺圭贤为自己的人生道路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当歌手。

　　严厉的父亲大人很是反对，在他眼里娱乐圈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书香门第出身的圭贤，而且圭贤成绩也够好，应该考正规的大学，学正规的专业，或者出国也行，总之不能做歌手。温顺的母亲向来对父亲言听计从，不好说什么。至于在外国留学的姐姐，一边惧怕于严厉的父亲，一边担心弟弟受不住娱乐圈的工作压力，也没说什么。

　　圭贤郁闷得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游戏，用行动默默反抗父亲、坚定着做歌手的决心。结果父亲没被打动，自己倒是病倒住院了。

　　是气胸，做了手术。前后折腾了一圈，体重和成绩排名都掉去不少，人躺在医院里可怜兮兮的。圭贤的音乐老师趁探望的机会和父亲做了深谈，把圭贤的音乐天赋说得天花乱坠。曺父叹气，这成绩是赶不回来了，要做歌手就努力去做吧。

　　病床上一直装睡的曺圭贤弯了嘴角。

　　要做歌手只是因为喜欢唱歌，但是进了公司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单纯了。作为练习生，每天学校家里公司三点一线的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道，听说有的练习生做了6年才出道。圭贤默默算一算，6年之后自己24了……

　　还有最头疼的是跳舞。谁说做歌手就一定要跳舞，安安静静唱歌不好么，不好么？

　　韩庚哥说，现在做艺人竞争这么激烈，不能只学唱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充足的心理准备，不论怎样的困难都要挺住巴拉巴拉。圭贤躺在地上一边拼命地喘一边仰望韩庚哥动不停的下巴，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头顶这个总教他跳舞的前辈又温柔又强大。

　　好吧，曺圭贤，fighting……

　　03
　　Sj出道了，练习生变成真正的艺人之后突然华丽了许多。曺圭贤看着mv里那个教他跳舞的韩庚哥，感到由亲近变陌生了。

　　如果有一天成为艺人之后，还能够保持坦荡和真实地生活么？父亲的话开始像魔咒一样回荡啊回荡，圭贤唯独用大量的练习来逃避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韩庚哥也经常忙着宣传活动，不能频繁地开小灶似的教他跳舞。他只有和普通练习生一起常规地参加训练，如果出了错，会遭到同为练习生的前辈们毫不吝啬的批评。

　　在严厉的父亲的教育体制下成长过来的曺圭贤同学，反抗精神不是很强烈，在温柔的姐姐和妈妈的疼爱中，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也不是很鲜明。于是造成了前辈们批评他，他听了仿佛没听一样的状况。

　　并不是每个前辈都像韩庚哥那么宽容。当圭贤被几个练习生堵在公司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直到有人打开水笼头把冰冷的水浇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裸的挑衅。

　　想要反击却没有相关经验，打架不是像数学题那样需要一步一步有逻辑的推导和思考，所以他从来不适合打架这种事。

　　当然也不会道歉或者求饶。

　　当他被几个人按倒在地，冷水浇透他全身的时候，圭贤也只是咬牙忍耐。可是水压越来越大，击打在气胸手术后的伤口上，呼吸变得困难，挣扎的力气逐渐消失。

　　带头挑衅的练习生起初是看不惯曺圭贤那种无视前辈的傲慢态度，现下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的少年蹙着眉毛艰难喘息的样子里还透着点倔强，不知怎的有些心跳加速。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扔掉水管，俯身把手放在了圭贤的胸口上，解他的扣子。

　　前面死死按着圭贤双手的人随着衣领被打开而不停地咽唾沫，昏暗月光里圭贤苍白肤色上泛着水光，胸口起起伏伏。有人的呼吸变得粗重。

　　即使胸口的疼痛已经让意识模糊，圭贤也知道正在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然而那种恶心只让他呼吸更加困难。

　　按住他双手的人发觉力气渐小的曺圭贤不对劲儿，开始担心惹出大事儿。其他几个人却是报着好戏要上演**将来临的态度袖手旁观，间或冒出几句：“好白啊！”“手腕真细!”“比起又丑又胖的女人我宁愿和这样的人上床……”

　　04
　　金英云和许久未见的女朋友的约会并不愉快。女朋友心不在焉，没有为他出道而表示应有的高兴，相反还抱怨说，不久以后就要为你的艺人形象和我分手了吧云云。

　　金英云本来就不是那种轻易许下海誓山盟的人，面对女朋友的试探，想不出合适的答案。于是两个人坐在麦当劳餐厅的角落里面对面沉默。

　　或许不久的将来真的分手，也是因为这段爱情变得无聊而已，无关其他。

　　金英云想着想着忍不住叹气，却忘了自己嘴里含着根插在可乐里的吸管，女朋友正好在喝同一杯可乐，被因为吹气而咕噜噜起来的泡泡吓一跳，可乐没吸到几滴，反而喝了几口金英云的二氧化碳，气得一拍桌子一瞪眼：“阿西！”拎包走了。

　　金英云无辜地看着女朋友迅速缩小的背影，眨眨眼睛，听见隔壁桌传来的窃笑声。

　　妈妈总数落他，你都这么大人了，该正经谈个恋爱，别整天跟个痞子似的好不好。他现在想对妈妈说，错不在我啊……

　　大半夜，孤零零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晃到了公司，听得见水声人声压抑着嘈杂和兴奋。

　　金英云是被好奇心牵引过去的，却没想到撞见这样的场面。一个浑身湿透的男生被几个男生按在地上……如果他迟来一点，恐怕公司里要在新年到来之前添一幢大丑闻了。

　　“喂！”金英云从来不需要模仿痞子的神态和语调，因为他就是。

　　几个男生兴奋得有些昏了头的男生被这一声大喝吓一跳，抬头看见金英云颇有气势的脸和身材，有点懵。

　　倒是按住圭贤双手的男生惊觉后冷静，低声说：“哥，别把事情闹大了，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啊！”说完瞥一眼曺圭贤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而且他感到曺圭贤的挣扎与其是反抗他的压制，不如说是自己跟自己使劲。

　　他放开手的时候，曺圭贤按着胸口蜷缩在水湾里。在场的人这才觉得情况不太好，转身就走，几个落在后面的人，还有些狼狈。

　　这是金英云和曺圭贤的第一次相遇，他们彼此还不知道名字。

　　曺圭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眯着眼盯了盯病房墙上款式老气的挂钟，如何也看不清几点。隐形眼镜早丢了。

　　模糊记得是一个挺强壮的男人，把自己公主抱起来之后，就没了意识。感到很丢脸。

　　又想到那几个练习生对自己做的事，心底泛起恶心，连带着一阵干呕。想要坐起来顺畅顺畅，却头晕手软，动不得了。

　　要世界末日一样。

　　护士小姐进来给他拔输液管，量体温。他想要配合，却又没什么力气，只能软趴趴躺在那里让护士摆弄摆弄，十分不好意思地把脸转过一边。

　　护士笑嘻嘻地，说，怎么才出院没多久就又折腾回来啦？

　　他听着声音熟悉，眯眼看了会儿，果然是之前手术住院时找看过自己的姐姐。于是更加不好意思了。

　　护士继续笑嘻嘻的，“送你来的人好帅啊，超有气势，是你哥哥吗？不过你们好像也不太熟哦，他抱你进来的时候以为你犯心脏病呢，十万火急地‘吼’出了一条血路，幸亏撞见我了，知道你做过气胸手术，要不你还得折腾一回心脏科。”

　　曺圭贤咬着体温计想自己是不是该表露出感激的微笑。

　　护士把体温计拿过来，看一看，皱皱眉毛，39°，转头看圭贤的时候又笑了：“在这多趟几天吧，记得让你的美男哥哥来探病啊！”她临走的时候还摸摸圭贤的头发，就跟摸小狗似的。

　　曺圭贤很郁闷自己变成钓美男的饵。还是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传说中的美男哥哥。

　　不管怎样，曺圭贤，fighting……

　　05
　　金英云从那个对这自己的脸双眼放绿光的护士那知道，那个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儿叫曺圭贤，不是心脏病，是气胸。

　　当时他很担忧地问情况很严重吗？护士继续双眼放光，“没事儿，他就是疼晕的，之前做过手术伤点儿元气现在体虚中，真没事儿，请帅哥放心。”

　　“厄……”金英云痞子气在女流氓面前突然被稀释，窘迫地笑一笑，“他发烧吧？”

　　“当然啊，大冬天的谁泼一身凉水不发烧呢。”护士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服务态度，“他这回是自己跳河去了么？又为个什么事儿？上回气胸就是为了当歌手自己给自己折腾出一病来的，这回是要做演员吗？”

　　“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金英云感到要被这激光眼护士盯瞎了。

　　连赶了两天通告，大半夜才完成工作。拿出手机看见女朋友的短信说去回乡下看奶奶了，一个月后回来。金英云想上次女朋友消失一个月是因为要去外国陪爷爷。扯谎。

　　心情不好又晃荡回公司，正好碰见上回那几个练习生，练习生见到面色不善的金英云有些惧怕，金英云也不屑于调整表情，冷脸问上回那个人呢。有人回答他，“还没回公司，不过他有打电话回来说奶奶病了，要去乡下照顾奶奶……”明显底气不足。

　　分明知道这也是扯谎，金英云却噗嗤乐了。乐得那几个心怀愧疚的练习生发毛，金英云又板起脸来，“如果你们还想出道的话，那件事以后就不许提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快十二点了，已经过了探病时间，是激光眼护士大赦他进来的，结果圭贤却没在病房里。

　　护士说，“他没出院呢，高烧改低烧，整天吊水，现在应该是打电话去了，连着两晚这个时候都打电话。”金英云想这个时候应该是练习结束的时候……受不了护士的激光眼，含蓄说那我先回去了。其实是绕着走廊找那小孩儿。

　　果然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那，看见一条窄窄的弯弯的背影，蹲坐在楼梯第一层，软绵绵地靠着墙说话：“我练习结束了去小三家住，恩，知道知道，不会给人家添麻烦的。好，好，和公司人相处很好，我很努力，恩，不辛苦，前辈们都很好，放心，知道啦知道啦，挂了哈，妈妈再见。”

　　金英云看见他挂了电话，疲倦地叹口气，像老爷爷似的揉揉胸口，又拨了个号码：“小三啊，是我啊，圭贤，我跟我妈说去你那住了，别说穿啊。没事儿没事儿，哪有女朋友啊，早被甩了好不好。还有你现在有钱吗？都说了没事儿，算了，挂了。”

　　金英云本来没打算偷听，但是听着听着就乐得不想回避。很难想象当时昏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又虚弱又倔强的小孩儿醒过来之后有这么多小计策……虽然挺都幼稚的。

　　还有难能可贵的是，对所经历的事善良的包容。

　　看着挂断电话的小孩站起身来，金英云正想着要怎么打招呼。结果小孩儿刚站起来又脚软地坐回去，在那一边自言自语地“阿西……”一边揉胸口。金英云看着有点乐不下去了，有点感到心疼……

　　正当金英云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感受莫名其妙时，激光眼护士从走廊另一头走向圭贤，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打完了没啊，又浪费我电话费。刚才美男哥哥来看你你都不在，啊，好可惜，早知道不给你电话打了~~~~~~~”

　　金英云情不自禁后退一小步躲起来。抬手默默擦掉头上一滴冷汗。

　　“干麻总说别人帅啊，我不帅么？”小孩儿讲话的声儿比先前对着电话时虚软了许多，于是金英云知道之前对着电话扯谎时是很卖力的在扯呢。

　　护士摸摸她脑袋，“你压根儿还是个小孩儿，性成熟了没啊？”

　　金英云远远看见曺圭贤的头低下去了，耳根红了。

　　晚上回宿舍碰巧庚哥在煮面，金英云也跟着吃了点。一边出溜面条一边问，先前跟你练舞的是叫曺圭贤对吧。韩庚咬断面条点头，怎么了？

　　又高又帅……金英云想起先前韩庚哥的评价，不得不说，外在和内在的差距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