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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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泪眼婆娑的千穗，手冢的心被深深刺痛。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轻微的颤抖来自于对方有些冰冷的身躯，又或者是发自灵魂……
自己还是来晚了么？周围的一片混乱让手冢无法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到达的第一时间他看到的就只有人群中一抹孤单无助的身影。
在自己的脑子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本能地拥住这个好像就要消失掉的女孩。
很害怕的感觉第一次爬上手冢的心头，忧虑的眼神泄露出他此刻内心强烈的不安和焦灼。看到晶莹的眼泪珠串般滑落，也看到苍白的面庞上一双大大的空落落的眸子。然而他感觉不到对方眼神里曾经跃动着的鲜活光芒，找不到记忆中那抹温暖淡然的微笑。
手冢深深望进女孩的眼底，只看到对方美丽的眸珠上依稀映出自己的影子，却没有半点属于千穗的光彩。仿佛灵魂已经瑟缩到另一个世界里，躲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被人触及的角落中。
或许此时此刻手冢的眼中只有千穗一个，然则不二所看到的却是让他讶然而又不知所措的一幕。
手冢和结城……他的心倏然间乱了，比周围种种的纷杂还要纷杂，比所有所有的混乱加在一起还要混乱。
仿佛柔软的心落到了巨大的仙人球上，瞬间的痛楚过后是全然的麻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介意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介意。只知道他不要，不要看到、不要知道、不要明白……那种如同高空坠落般的压力让不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深沉的麻痹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应该感激上天，此刻是如此混乱的局面。无论是忍足还是迹部都没有注意到手冢和不二的出现，唯一注意到他们的只有一直冷眼旁观的某个少年。
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手冢与不二，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冷冽地笑了。Long Time No See，手冢国光、不二周助……
当千穗的意识重又渐渐恢复到清晰状态下，她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依靠在一个男生的怀抱中。而这个男生是——手冢部长？
下意识地抽身后退，千穗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哪一种，淡淡的羞涩、薄怒或是感激？她尽量迅速地收敛起慌乱繁杂的心绪，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从未发生过。
良好的家教让她知道，人前失态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对不起。」颇有些歉疚地微微欠身，千穗的声音仍旧如同往常一样温和平静。只有略显喑哑的声线，证实着适才的哭泣给她留下的印记。
沉默了片刻，手冢终于平复了自己激荡的心情。看得出对方的尴尬，也感受得到那种强烈的推拒和刻意的冷淡。但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凝视着千穗清透澄澈却半点无法看到内心的眸子，渐渐地手冢开始有些明白有园司所说的话。
不可否认地，他欣赏这个坚定好强的女孩，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自己心头怎样也抹煞不去的那股淡淡的莫名怅惘。
「不要……」接下来的『勉强』两字梗塞在手冢的喉咙中，迟迟没有能说出来。
犹豫着咽回了不类自己风格的话语，也压下了陌生的情愫。最终他还是冷冷地吐出自己最熟悉的那句：「不要太松懈！」
「嗯。」
淡淡的回应似乎是恰如其分地结束了这段对话。然而这一声轻不可闻的回答，就像是在手冢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只是小小的一粒，激起的却是层层叠叠的重重涟漪。
他有些迷惑地发现，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那么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回应？薄薄的雾霭在手冢的心间升腾起来，笼罩住他迷茫的内心。
就像是手冢无法理清自己的心思，不二也很难读懂千穗的打算。
他打量着千穗恬静中带着几分坚决的神情。明明面容上的泪痕犹在，最想要见的却是自己适才的对手？纵是天才的思路也无法理解这样的请求。
不过理解不理解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千穗对自己提出了请托。不二莫名阴郁下来的的心情再次放晴，发自心底的愉悦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明朗：「嗯，我陪你一起去。」
「谢谢。」看得出不二的心情很好。千穗微觉纳罕，看到自己出糗就这么让他愉快？
她有些无奈地又瞥了一眼手冢，对方正默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都是很奇怪的前辈……
想找到冰帝的休息室并不难，难的是怎样才能进去。光是看到门口挤满的网球社部员，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他们一定不会高兴看到自己。千穗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或许一走了之要容易得多。
然而千穗没有放弃自己的决定，岳人充满的不甘和愤懑的神情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浮现。那种带着不屈的倔强眼神让千穗想起龙马，想起海堂，想起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
「是你？」从休息室出来的忍足看到千穗不由愣了一下，再看到千穗身边微笑着的不二，他更是显出错愕的样子：「青学的不二周助？」
他不是已经放弃网球了吗？忍足为在这里遇到这个曾和自己齐名的『天才』深深地感到疑惑不解。同时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因这两人的同时出现而飘过一丝疑云。
他努力忽略掉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挂出一抹含义不明若隐若现的微笑：「怎么？不二桑大驾光临冰帝有何贵干？」
敏感如不二怎么会感觉不出对方言谈中稍显不快的挑衅语气。虽然心里不断揣测着对方不甚友好态度的来由，表面上他却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制。
不二冰蓝色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忍足，平静淡然的微笑中同样隐藏着深意：「很意外么？偶尔我也会怀念起老朋友。」
「你是说迹部？」有意不去理会被加上重音的『老朋友』一词，忍足顾左右而言他：「那真是不巧了。要找迹部的话，他刚刚离开。」
尽管有意克制住自己，忍足的视线还是不自觉从千穗的身上匆匆滑过。他立刻察觉到对方眼角的泪痕，还有微现苍白的脸色。
她哭了？为什么哭？忍足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忙于照顾岳人，居然完全没有顾及千穗的感受。刚想要开口询问，但看到站在一边的不二又让他改变了主意。
视线也不过是稍稍停顿了一瞬，忍足特别的反应已然引起了不二的注意。呵呵，原来是这样……不二的眸子里闪过一线锐利的精亮，随即消失在深邃的目光中。
「既然是这样，我也没甚么特别的事情。」不二的笑容愈加灿烂，就连语气也显得格外温和：「只是结城有话要和向日同学说，可以么？」
诧异地瞥了一眼千穗，不二的话让忍足颇有点费解，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疑问已经脱口而出：「和岳人？」
「是。」给出肯定答复的人是千穗，她很认真地直视着忍足的眼睛：「拜托了！」
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刚刚走进来的千穗，和抱膝坐在墙角的岳人。空荡荡的大房间里满溢着灰暗的气息，还有几分低沉和死寂。
「不是说过了！让我一个人……」听到又有人进来，岳人不满地抬起头，充满恼怒的抱怨声在看到来人后消失在空气中：「怎么是你？」
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千穗只是默默地看着岳人。眼神专注且平静，就仿佛在观赏绮丽的风景。
「喂，你看什么！」显然千穗的目光让岳人很有些介意，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要显得颓废。
「我在看冰帝正选的向日岳人。」
平板淡漠的语气立刻激起了岳人难以掩饰的愤懑，他蓦然跳了起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想侮辱我吗！」
「没有人在侮辱你。」定定地望着岳人，千穗的表情依旧是平静得仿佛安谧的湖面：「除非你自己侮辱了自己。」
就快要暴跳如雷的岳人忽然又安静下来。他迷惑地望着千穗，不解地重复着她的话语：「自己侮辱自己？」
输掉比赛的记忆再次占据了岳人的整颗心，失败的弯月腾空还有失败的自己……他的心抽痛起来，不安的躁动再次让他陷入混乱和迷茫。
缓缓走到岳人的面前，千穗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温和的色彩：「你不相信自己吗？」
「我当然相信……」本能地反驳着千穗的说法。然而话到尾音，岳人急冲冲的口气倏然变得有些低落。猫样的瞳眸中流露出几许黯然，肯定的话语终究没有能说下去。
「是相信弯月截击么？」抬起视线千穗对视上岳人的目光，又用轻柔和缓的语气问道：「还是相信自己多一些？」
对视着千穗明澈的眼神，岳人躁动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安抚着，慢慢地一点点平静下来。心平静了，思绪也开始逐渐清晰。他隐约读出千穗话里潜藏的深刻含义，似乎摸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相信……自己？
淡淡的浅笑爬上千穗的唇角，她看得出对方已经从话中咀嚼出自己的暗示。转过身，千穗悄然走向门口，再多的已经不必说下去。
「等一下……」叫住千穗完全是直觉的行为，话一出口，岳人才发觉自己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踌躇良久，才放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问话引来千穗带着些许讶异的眼神，她狡黠地粲然一笑：「我可没有帮你，想到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等岳人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再次转身走向门口，一句轻声低语回荡在空阔的休息室中：「请不要让热情熄灭。」
直到千穗翩然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岳人才忽然大梦初醒般冲到了门口：「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赢回来！」
灿烂的阳光映射在他炯炯的眸子里，闪现出夺目的光芒，年轻而坚定的面庞上是飞扬的神采。遥望着远去的身影，岳人在心底又一遍说道：这是，我们的约定！一抹笑意在他俊秀的容颜上渐渐绽放……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