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钟翔驰从堆得奇峰迭起的的资料小山抬头起来，窗户外面的高积云顶部已经反射着晃眼的白光了。他眯着眼睛翻把手机从书堆里挖出来，原来也不过六点半。
侧耳听楼下门开门关，又稍等了片刻，他才懒洋洋步下楼梯。
脚地下大理石料微凉的触感，不知名的音乐隐约在房间里闪烁，还有红枣淡淡的甜香。他慢慢穿越房间，即使墨鱼突然从红色沙发探出头边按摩太阳穴边道早安，他也不过稍微皱起眉头。回一句短短早安，抵达餐桌。
阳光将窗台外的爬山虎精心描在白色的床单上，钟翔驰缩在他的位子上，眼光无意识地摹着叶片的线条，腰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半闭起眼，抵挡不住睡眠的劝诱，打盹，身体轻微地左右摇晃。
零星的音乐和着空气里的枣香叫他的嘴角也松弛下来。
“相持怎么了？”校长的声音传来，低柔甜蜜的声音。
钟翔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校长的情景，她穿者浴衣坐在对面，浑身散发柑橘的清香，灿烂的生命力从她身上辐射四周，贯穿万物，压倒众生。
“好像昨天熬夜了。”墨鱼打着小小的哈欠回她。
这个有一头微长卷发的男人如同植物一样自然地舒展着自己的魅力，风度翩翩的居家气息，浅笑着游戏人间的眼睛。
“小治呢？”校长问。
“逛菜场去了，大概一刻钟回来。”
“哦。在算账了？”
“是啊。”
“会计又抛弃你了？”
“是啊。”
“真惨。”
“是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身后的煤气灶微火炖着银耳，在安静下来的空间里，能听到翻腾的细小气泡破裂的响声。
那个家伙不在。
不在最好。
想起来就无端让人恼火的家伙。
一半睡去的钟翔驰清楚自己的眉间一定合拢了。胸口的震动也快了一些。热量从身体中升起，沿着脊髓冲击脑干。
那个讨厌的家伙。
门开了。
“你回来了。”校长稍微提高了声调。
“嗯。不要这么想我嘛。”那个人轻笑着。
“办不到啊，少爷。您是如此让人无法忘怀。”墨鱼叹息着。
“哎呀，被当面挑明了觉得好羞涩哦。”号称羞涩的声音一贯笑盈盈。
“今早想做锅贴。”他继续说着，突然模糊的声调，啊，大概是在擦拭他的爱车轮胎。
“墨掌柜，帐算得如何？”
“普通。”
“那店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校长评论。
“不。是神存在世间的证明。”景治插嘴。
“小治很讨厌呀。”
“是吗？啊哈哈，不好意思，耿直的副作用。”
三个人的对话轻轻地流水般在空间里滑过，当中夹杂着自行车链条细微运作的小噪声。
从门边推近，向起居室内部过去。
钟翔驰闭着眼睛。等着那个人从身边经过。
但是声音停了。
没有人声，没有自行车声，没鸟鸣，音乐也消失了，连轻颤的汽声都听不见了。
世界停了。一切都消失了。
钟翔驰迟疑着打算醒来。
“早安啊，相持。”
耳朵被某人的气息抚摸。
他的声音直达心脏。
血液循环急刹。
钟翔驰猛然挣脱，跳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跑过客厅，直冲上二楼。
捂着脸颊，他直挺挺站在工作室中央，薄薄的皮肤下血液喧嚣。
他捂着左脸，吐不出一个呼吸。
世界复苏。
校长在大笑，“相持的早锻炼好激烈！”
墨鱼在问：“臭小子，你在干嘛？”
景治在回答：“道早安啊。”
墨鱼循循善诱，“那你举着面包机干嘛？”
景治爽朗地回：“让女王殿下给王子殿下一个早安吻啊。”
世界的声音里混杂着怒火狂燃的猎猎风响，战鼓也擂地山响。
钟翔驰仰天默然嘶吼，外加冲天中指一双。
那个该死的家！伙！！
等锅贴的香味飘散开来，钟翔驰已整装完毕，阴沉脸下楼。
他冷淡地向围坐在餐桌边的校长和墨鱼打了招呼，拎着画具径直出门。景治围着海盗旗围裙巴巴跟上，刚张嘴，钟翔驰一字一顿“不。吃。”景治对着个梗直的后脑勺又打算开口，这次扔来个“滚！”人就甩门而出。
“惹火王子殿下了，你。”校长安静地喝着银耳羹。
“今天是过份了点。”墨鱼平心静气掰了块面包喂腻在他膝上的面包机。
“是吗？相持平时也很喜欢女王的呀。过敏真的是毫无来由的。”景治若有所思地回厨房。
校长说：“相持真可怜。”
墨鱼耸肩，搔面包机的下巴，“那大小姐您笑什么？”
校长指指自己，点点墨鱼的笔尖，“我们的同国人啊。”
墨鱼大笑着埋进面包机的背。
“什么笑话这么好笑？”景治脱着围裙走过来。
“是恐怖故事。这个家伙给吓傻了。”校长无所谓的回答让墨鱼笑得更加夸张。面包机从他的魔掌中逃离，跳上校长的膝盖，厌恶地斜睨兀自发疯的墨鱼。
景治推着自行车回来，经过校长身后，伸手摸摸面包机的头顶，她眯起圆圆的绿眼，抬头舔舔他的手指。不知是不是被舔痒了，他也眯起眼。
“出去？”校长仰头问。
“不吃早饭总不好。我送些过去。”说完他拍拍面包机小巧的头，拿上准备好的保鲜盒，推开门。
“什么时候回来？”
他歪歪头，稍微侧身。
外面的天很蓝，阳光照在门外的白色卵石上，白花花的反光。
他的头发又长了，柔和地勾出脖子的线条，眼色被反射的光线照得更浅，有些嘲讽地说：
“我不会一去不返的。”
门关上，校长闷闷不乐地戳锅贴：“死小孩！”
墨鱼早笑完了，撑着脸，一只手给校长的碟子里加醋，很有同感地附和：“没错。”
校长从鼻子里哼哼“痴子。”将锅贴扔进嘴巴。
那厢墨鱼来不及阻止，只得在余下的时间里为女王鞍前马后地倒冰水，做烫伤紧急治疗，并抚慰校长混乱的思绪爆发。
面包机离开混乱，溜上二楼天台，找个阴凉的角落，吹着凉风理完毛，打个哈欠，摊开腿脚安然睡去。
鸽子在天空中盘旋，嗡嗡的鸽哨一圈一圈传播开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