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迷幻 ...
-
段寻清扫残余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炽烈的日光不过稍稍偏移了一个角度，段寻已经从天而降，站在了谢清面前。
alpha面上的凶戾尚未散去，皮肤沾染着不少血迹，背对着金线般的阳光，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堪称可怖。
谢清睁眼望他时却面无异色，只是停住一瞬：“你受伤了。”
“心急了点。”
高大的alpha不以为意，随手扯下来一截绷带，就要自己开始包扎。
“等等，”谢清眼疾手快，扔了瓶药过去，“我始终搞不懂你们西区的alpha，有药不用，就爱硬扛，什么道理？真不怕感染？”
“……”
段寻默默接住药，看着药上东区的标识面色青了一瞬。
但一想到这个omega发飙时最喜欢骂自己不识好歹，段寻还是打开了瓶盖，开始涂抹。
一边涂，一边嘴上还不饶人：
“什么废物会一点伤就死掉？”
信息素等级越高，alpha的身体素质越好。
在西区，像段寻这样的alpha当然是自恃基因优良，不大严重的伤全等自然恢复。
“不会用药的野蛮人。”
谢清平静回答，都没等段寻缠完绷带，率先向山坡下走去。
他能感受到背后alpha狼王一般凶悍的目光。
他知道段寻最不愿意听的话就是他说西区如何野蛮。
在遇见谢清之前，段寻从未觉得西区这样哪里不好。
他第一次这样说时也是段寻某次受伤后。
那时他们小别一阵，他又刚刚开始在岛上试探自己从段寻枕边拿到的权力，一个人面对其他alpha，多少有些势单力薄。虽然他向来强势到不容任何人欺负，但也难免会想念这岛上唯一会对他有稍许真心怜爱的人。
因此看到段寻回来时，他很难得地出来迎接，又陪着alpha回房间。
段寻带着伤，层层殷红的血渗透了衣服，煞是可怖。
alpha也是和刚才那样不以为然，甚至哼笑着问他，是不是没见到他死掉很失望？
谢清却蹙起了眉，难得主动地拿出了伤药和绷带：
“我从来没有希望你受伤。”
段寻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话里的积极信号，率先不屑一顾：“omega才用药，给我包扎就行。”
“……alpha也有可能感染啊？”谢清并非第一次在西区因为悬殊的文化差异而感到茫然。
“那得是多弱的alpha？”
“……”
谢清都忘了自己当时具体说了什么。
大概也是表述了类似文明与野蛮的意思。
八面玲珑对他并非难事，只不过他这人本性如此，越亲近，越直接，特别是被之前的恋人惯得一点脸色都不看，段寻那阵子对他又的确不错，一时也就心直口快。
当然是他得意忘形了。
西区是什么地方，段寻又是什么人。
大脑有自我保护性的遗忘功能，他几乎记不得当时零碎画面中段寻的脸色，也记不得昏暗房间里凶狠的声响，只隐约记得遍布全身的疼痛。
事后段寻当然很是后悔。
以他惯常的手段，在暴怒之下他已经算是克制了力道，可是谢清毕竟还是omega，和那些与他争勇斗狠的alpha怎么能比？再收着力道，后果也堪称可怖。
但除了从东区和上星域进口的昂贵医药，段寻什么表示也没有。
而谢清从此就与他生疏很多。
哪怕从那次之后段寻无论如何，都没有再和谢清动过粗。
段寻十分清楚，这个omega的记仇心理强得要命，事情一旦发生，任何弥补，都不可能抹消。
而且谢清从来不只是默默记在心里，而是逮着机会就报复回来。
最后半年，谢清踩着段寻的愧疚得寸进尺许多回，但也从来没在相同的话题上犯过禁。
现在好了，在东区有了倚仗，就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想明白这茬，段寻的面色几乎难看到可怖。
在场剩下的人已经汇合，看到段寻的神色，一时大家都有些噤若寒蝉。
只有谢清恍若无事，轻车熟路地开始查看合同。
他对于种植园不是很熟，对于人员安排却很有想法。
“……把这些人换了，段启，你来监察，怎么样？”
那夜里朝着谢清对面的alpha直接放冷枪的人忽然被点名，立刻表态：
“我、我可以的。”
夜里枪法极准的杀神一般的alpha在白天里看只是个害羞的青春期男孩。
他此刻对着谢清倒是显得有几分无措，好像那晚毫不犹豫下手的人不是他似的。
其他alpha也都是段寻的心腹，早早与谢清相熟。
由于谢清和段寻大闹实在并非鲜见，他们逐渐就忘记了段寻脸上晦暗的脸色，将谢清围作一圈，互相商讨。
一切出奇的顺利。
段寻在一旁冷眼看着，竟也没出声打扰。
倒是谢清，在一切结束后，主动在庞大的舰船上低声向他道歉：
“我语气不好，你别在意。”
此时已是夕阳西照。
omega出挑的眉眼难得地显出几分柔和。
段寻一声不吭，等待这人接下来的话。
——但凡谢清主动示好，一定是另有要求。
“我的芯片也取掉了，再在段家内部待着不合适，也不想用段家的方式‘继承’这庄园。要不等我东区的身份办下来，你和我签赠与协议？”
omega的语气轻巧得像在谈论今天吃什么。
alpha仔仔细细将omega上下打量一番，半晌，冷笑：
“你以为，我将这么大一个种植园白白送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和我划清界限？”
谢清假意惊讶，神情极为无辜：
“哦？——我还真以为你大方了一回，把它当成分手礼物呢。”
这样毫不在意的模样，不难想象谢清从前在alpha身上获得过多少优待。只有习惯被付出的人，才会对情人或前任情人的馈赠毫不犹豫。
自己是谢清人生中最难受的一段吗？
压下心中的异样，段寻向谢清逼近：
“来西区这么久，还没长记性。”
后颈开始发热，是注射过的抑制剂受到alpha信息素刺激，开始发挥作用的标志。
谢清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灼热烫到不同寻常。
激战后的小岛上蔓延着硝烟的气息，以至于他忽略了那其中夹杂着的浓郁腥涩的飞云草汁液的味道。
而在与alpha们商讨的时候，他又开了太久的屏蔽仪，以至于自己的腺体尚未意识到那强烈的刺激。
他甚至忘了自己马上就要到发情期。
飞云草汁液特有的迷幻效果，在他浸泡在岛上湿润的空气里整整一天后，似乎渐渐开始显现。
后颈的刺痛还在帮忙维持着清醒，眼前的一切却不再清晰，幻化成了朦胧而又柔美的天光。
温暖的幻象轻而易举卸下了omega的警惕。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来自原始的生物周期立即呼唤出无法抗拒的本能。
谢清依然脊背挺直。
只是omega目光已经稍显涣散，方才还炯炯有神的脸上如今泛起一片茫然而诱人的嫣红。
夹杂着腥苦气息的alpha信息素不容忽视地将他层层围住。
但并没有带来尖锐的疼痛。
谢清适应能力很强，扛得住苦，流落到下星域后最困苦的时间，他吃起被人挑剩下的又蔫又软的菜叶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同时，谢清对自己感受十分在乎，一有条件，就立刻争取，不愿意亏待自己。
特别是在情.事上。
哪怕是像段寻这样喜好粗鲁的alpha，在这一年半的不断调试中，也磕磕绊绊学会了怎么将疼痛只停留在刺激与快感的层面。
比如现在，还是像昨天一样蛮不讲理的信息素冲击，但施压的意味完全消失，只剩下蠢蠢欲动的挑衅。
又或者说是挑/逗更合适。
无论现在谢清对段寻如何坚决，他那天生发达的腺体神经对于段寻信息素的记忆是不可删除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发情期前夕沾染上段寻近在咫尺的体温。
再强的抑制剂连打一周也会稍显乏力，加上那飞云草奇异的迷幻效用，谢清罕见地在段寻面前露出柔软的表情。
那双向来清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犹疑的氤氲水汽。
“别硬撑，”段寻的声音应该很近，但好像一下子又飘到很远的天边，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在挠，“我知道你喜欢这样。”
好半天，半张着唇的omega终于轻轻把手搭在alpha肩上。
那是因为他已经站不太稳了。
“不要继续。”
谢清的声音已经无法自抑地蒙上一层奇异的柔媚，说出来的话却与之完全不符：
“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怎么后悔？”段寻向来十分擅长趁人之危，眼下就把omega松松圈在了怀中。
omega明显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又全身绷紧，这让段寻极为愉悦。
“……”
现在不再是他可以和段寻讲感情或者说一些黏糊的讨巧话的时候。
虽然从前他很擅长这样胡搅一通让alpha不得不妥协。
可是过去的就该过去，他从来不吃回头草。
何况已经有别人在等他了。
于是他一字一句地斟酌：
“上下星域马上要开关了，你也知道我的家世，我哥哥来接我，你拦不住的。”
段寻怀着坏心思小动作不断，他接下来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你知道我的性格，你敢继续，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除非你杀了我。”
从骨子里一路烧上来的滚烫热意让他险些彻底瘫在段寻怀里，他不得不紧掐自己手心以面前维持平静的声线：
“但你杀了我，我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了？怎么一句也不提你的新欢？看来他在你心里也没什么地位啊。”
这回他能确定alpha的声音是从耳边响起的，原因是耳朵边上传来的热度。
他能想象出段寻似笑非笑的表情。
alpha的占有欲总是这么不合时宜。
谢清心想就算我没有新欢你也别想我再像以前一样半推半就，又懒得应付这种无聊的争风吃醋的话题，干脆微微闭上眼，不予答复。
“你不提，他倒是殷勤。”
“什么？”谢清微微清醒一瞬。
还没等他已经晕乎的大脑思索出这句话的含义，段寻的声音就贴着皮肤传来：
“我们出来才多久？陆家的舰队倒是威风——都快开出公海，逼到眼前来了。”
段寻的声音极为戏谑：
“还有通讯申请，你说，直接接通，让他看看我们现在的模样，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迷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