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清风，下卷》卿袅

10、塞上迷情

　　我怔怔地望着皇太子胤礽和胤祥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如果胤禛得知我和胤禵在木兰围场“亲密无间”的情状，他一定会彻底忘了我吧？
　　“仙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胤禵察觉到我的异样，低头关注地看着我。
　　“没事，一粒风沙掉我眼睛里了。”我佯装被沙子迷了眼，用手背揉了揉泪湿的眼睛。
　　“是吗？让我看看。”胤禵用手托起我的脸，认真地查看着我的眼眸。
　　此刻，我和胤禵贴身而立，呼吸相闻，彼此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地传入对方的耳膜，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燥热的气息，胤禵的手心微微地冒汗，潮湿而灼热，在我脸颊上来回抚摸，我知道命运已经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我，也网住了胤禵。
　　胤禵火热的双唇携着一股野性俘获了我的唇，在我意图逃离的刹那毫不迟疑地挥舞战斗的旗帜，展开了一场充满血腥的掠夺，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我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男女之间的战争本就不平等，更何况交战的一方早已失去了斗志！
　　“仙萝，从今往后就让我照顾你、爱护你一辈子吧。”深吻过后，胤禵心满意足地拥我在怀，激动地在我耳边许下相爱一生的誓言。
　　“……好！”我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最后终于迷失在胤禵充满渴求和爱意的目光里。
　　或许胤禵并不是我想要选择的人，但是却是这世上真心爱我的男人，他的爱既热烈又单纯，时时刻刻地撼动着我，被人爱着也是一种幸福，女人一向是情绪化的动物，我有这种情绪化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会讨厌胤禵吻我的感觉，但结果却表明我过分看重亲吻的意义了，胤禵的吻虽然没有带给我惊心动魄的感受，但却让我异常地安心踏实，我开始相信那句老土的话，也许感情真地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要不然我怎么能忍受一个我所不爱的男人亲吻我的嘴唇呢？
　　我傻傻地想，也许嫁给一个爱我而我还没有爱上的男人在这个历来三妻四妾的朝代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嫁给我爱的男人，万一哪一天他变了心或者出于某种利益需要再迎娶别人，我一定会嫉妒得发狂，甚而伤心欲绝，但是如果我嫁给胤禵，我就不必担心他变心或者再娶别人为妻，即使哪一天他不再爱我了，我也不会伤心到难以承受，我可以潇洒地挥手离开，不带走一丝忧郁的云彩。
　　自此之后，我不再刻意保持和胤禵之间的距离，我大方地出入胤禵的布城，任由胤禵带着我一起策马驰骋，在别人的眼里我俨然是胤禵的侧福晋了，差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自然是乐观其成，他们深知我在胤禵心中的重要地位，为了拉拢胤禵，对我更加优待了，就连胤禟的母亲宜妃郭络罗氏也开始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身为康熙的宠妃，宜妃的美丽是众所周知的，对于美女我一向没有免疫力，因此行围那天当宜妃在胤禟的引领下悄然出现在我和胤禵面前时我一下子就被这个笑得极为妩媚的女人迷住了。
　　“你就是那个让十四神魂颠倒的姑娘？”宜妃用好奇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随即笑容可掬地问道。
　　“额娘，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名叫仙萝。”胤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么直白地问话，连忙出言化解宜妃给我造成的尴尬局面。
　　“原来是德妃身边的人，怪不得模样儿这么俊俏！”宜妃话中有话地冲我笑了笑，随即指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你几时要有十四阿哥的本事就好了，也给额娘娶个貌若天仙的媳妇儿回来。”
　　“额娘，您胡说什么？”胤禟的脸瞬间就红了，从没见过胤禟有过这种表情的我禁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心想这宜妃为康熙所宠爱，的确有其可爱之处，可惜胤禟却一点也没遗传到他母亲这种风风火火的个性，阴沉得可以。
　　“宜妃娘娘说笑了，貌若天仙这四个字最适合用来形容娘娘了，奴婢可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身为嫔妃，最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容貌了，我相信宜妃也不例外。
　　“哟！这小丫头不得了，不但人长得美，小嘴也甜得很呢！”宜妃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认真地警告胤禵说，“十四，你可要看紧了，小心被人抢了她去！”
　　“我会的，多谢宜妃娘娘提醒。”胤禵状似玩笑地点着头，眼睛里却是一派认真之色。
　　我心头一凛，忽然发觉宜妃这人并不象表面所流露的这么单纯！
　　说话间，号角声骤然在围场上响起，秋狝大典即将拉开序幕，康熙、皇太子胤礽和诸位蒙古王爷已经在中军帐就位，众将士和其他几位阿哥们也身披盔甲，背着弓箭，端坐在骏马上整装待发了。
　　胤禵这才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和胤禟一起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虽然行围还没有正式开始，可是我却已然感受到了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耳边彷佛传来了战马奔驰的轰鸣声，沙尘弥漫中一股血腥的味道悄无声息地迎面扑来。
　　康熙和皇太子胤礽率先骑马冲入狩猎圈，挽弓对准四处奔突的动物们，随后几位阿哥和蒙古王公不甘示弱地策马奔了过去，加入狩猎的行列。
　　一时呐喊声四起，众将士和四处逃窜的动物们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让我禁不住别开了脸，不敢再看。
　　“我敢打赌，今天行围十四阿哥准能拔得头筹，你信吗仙萝姑娘？”宜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望着远处正奋力追赶一头雄鹿的胤禵说道。
　　“信。”我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反而让宜妃犯起了迷糊，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胤禵的本事，他的骁勇善战是彪炳史册的，未来的大将军王自然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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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胤禵当日收获了两头野猪、五头麋鹿还有数十只野兔，最令人惊奇的是他居然猎杀了一头凶猛的黑熊，当然名正言顺地拔得头筹，康熙大为高兴，在当晚举行的篝火晚会上赏了他一柄代表荣誉的蒙古弯刀，胤禵叩头谢恩之后便喜滋滋地回到我身边向我邀功，硬是拉着我加入到载歌载舞的人群中去，跳起了蒙古族的舞蹈，我学过芭蕾，跳舞对我并不是难事，只一会儿功夫我就跳得得心应手了，胤禵赞叹不已地欣赏着我美妙的舞姿，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仙萝，你真美！”胤禵的眼中闪动着浓烈的爱意，他一边随我舞动手臂，一边轻柔地搂住我的腰肢，让我在充满野性的鼓点中完成最美的旋转动作。
　　篝火越烧越旺，将士们的热情空前高涨，草原上到处是欢声笑语，四周飘扬着香喷喷的烤肉味道，篝火映照着我和胤禵灿烂的笑脸，一切都象童话中所描写的那样惟美而动人，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惟有激越的鼓点伴随着我酣畅淋漓的舞姿。
　　直到鼓乐手敲下最后一个音符，我和胤禵才筋疲力尽地停下来，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了，我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康熙皇帝微微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几位蒙古王公则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意犹未尽地看着我和胤禵。
　　我心中一凛，自己刚才得意忘形，居然又不自觉地引起了康熙及其他人的关注，事实上自从上回康熙在长春宫点了我的名以后我已经非常注意收敛自己的锋芒了，因为只有让自己和其他宫女一样普通，才不会招来他人的猜忌和注目，也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宫里过太平日子，否则我势必会被卷入宫廷争斗的暗流中，不过以眼下的情形，我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是行不通了。
　　于是不等胤禵反应过来，我便强行拉着胤禵钻出了热闹的人群，来到篝火的外围。
　　胤禵替我挽起鬓边汗湿了的头发，兴奋地说：“仙萝，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姿过，你不知道，几位蒙古王公都看直了眼了，就连皇阿玛都向你竖大拇指了呢！仙萝，你不会是天上的嫦娥仙子下凡吧？”
　　“奴婢的舞姿哪有十四阿哥说的这么好？大草原上能歌善舞的女子多了去了，皇上怎么可能会夸奖奴婢呢？依奴婢看，皇上是在夸十四阿哥能干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
　　胤禵将信将疑地笑了笑，道：“其实夸你夸我都一样，反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体的了。”
　　“谁和你一体了？”我不自在地白了他一眼，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片红潮。
　　“皇阿玛看上去心情不错，不如今儿晚上我就向皇阿玛求恳，让他做主把你许了我？” 胤禵跃跃欲试地望向远处举杯畅饮的康熙。
　　“不要。”我想也不想地阻止。
　　“为什么？”胤禵不解地望着我，眼神中忽然多了一抹担忧的色彩，“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他吗？”
　　我知道胤禵口中的“他”指的是十三阿哥胤祥，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奴婢没有放不下的人，奴婢只是不想让十四福晋伤心难过罢了。”
　　“她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早在大婚那天我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再有别人，娶你是早晚的事，更何况哪个阿哥不是三妻四妾的？她没有理由不高兴。”胤禵撇了下嘴，不以为然地说。
　　原来胤禵把自己的心事都跟十四福晋说了，怪不得那日十四福晋对我一脸的敌意，唉！原本想和十四福晋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的美好愿望看来要落空了。
　　“十四阿哥觉得这么做对十四福晋公平吗？同样是人，为什么您可以三妻四妾，她却只能从一而终、独守空房呢？”我忍不住替十四福晋叫屈，胤禵的话听似合情合理，实则是对十四福晋的彻底漠视，是典型的大男人作风，是我最不能容忍的论调，尽管我深知这是古代男人的通病。
　　“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怎么就认真了？”胤禵显然会错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借着为十四福晋抱不平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呢！“其实我只要有了你就心满意足了，什么三妻四妾的，我才不稀罕呢！”他温柔地搂住我的肩，满怀憧憬地在我耳边低语，“等我们成了婚，我就带你走遍大江南北，做一对快乐逍遥的神仙伴侣，然后生一堆小胤禵小仙萝热闹热闹，呵……不，生孩子太苦，这样吧，我们只要一男一女就够了，仙萝，你说呢？”
　　“孩子……”我的喉咙彷佛被一根鱼刺卡住，一时缓不过劲来，虽然我决意和胤禵在一起了，可是却从未想过要为他生儿育女，毕竟我们两个自己都还是大孩子嘛！
　　“孩子的事来日方长，你不要太担心了。”见我一脸错愕，胤禵忍不住莞尔一笑，道，“仙萝，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说完兴高采烈地为我打点五脏庙的祭品去了。
　　望着胤禵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我心里蓦然一阵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仙萝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十四弟呢？”我正低眉沉思，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双双走了过来，胤禩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三分激赏，七分好奇，而素来阴沉的胤禟也难得地面带温和的笑容，显然我刚才的舞姿已经勾起了他们的浓厚兴趣。
　　“奴婢给八阿哥、九阿哥请安，回八阿哥话，十四阿哥找吃的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连忙上前给他们行礼，同时如实禀报胤禵的行踪。
　　“十四弟总是长不大，还是这么贪吃，老九，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吧。”胤禩笑了笑，随意地和我闲聊，“仙萝姑娘居然会跳蒙古舞，而且还跳得这么好，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十四弟居然瞒着我们，太不够意思了，等会儿我可要好好地问问他。”
　　“八哥，九哥！”说话间胤禵拿着两大块烤鹿肉乐巅巅地跑了过来，见了胤禩胤禟，连忙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十四弟，你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恭喜恭喜。”胤禟拍拍胤禵的肩膀，笑着说。
　　“九哥说哪里话？要不是你和八哥两个让着我，我怎么可能拔得头筹呢？”胤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脸上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说实话，十四弟今日在马背上的勇猛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过和仙萝姑娘的舞姿比起来却又略逊一筹了，仙萝姑娘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呵！”胤禩笑着调侃。
　　“奴婢乱跳乱舞的，一点章法都没有，让八阿哥见笑了。”胤禩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虽然是几句恭维的话，但是却莫名地让我有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于是我抬头望了望头顶皎洁的月亮，借口口渴乘机开溜，胤禵以为我是不好意思，便没有横加拦阻，胤禟和胤禩则相视而笑，和胤禵一起往篝火最亮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