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14、【番外】营救（一）

　　布完前线与慕容的局用了半个月，谛听阁的斥候除了一半在军情要地蛰伏，万不能动之外，余者全部撤离原来任务，差遣去九州寻人。只是半个月来，一点消息也无，慕容那里亦是如此，看来孤帆宇对慕容早有防备，此番抓住阿青，恐是一石三鸟之计。
　　阿青身上的千山暮雪怕是已经发作了一次，没有了小慕容家忆秋泉的泉水，以及我输内力化解，不知道阿青会受怎样的痛苦，我宁愿将她所有的苦痛和苦难加于我身，如今却不可得。再拖延下去很是危险，我务必要在千山暮雪第二次发作之前将她救回。
　　如今的局势被孤帆宇卡的很紧，阿青被抓之后，前线战火立即点燃，绵延七百里，全部是极重要的必争之地，每失守一个都必然造成极严重的后果。之前虽与慕容定下绥靖和缓之计，但绝不能全部当真。小慕容虽则对阿青余情未了，他奶奶的余情未了！但是孤帆宇对他颇为猜忌，九州军队动向并非他能全部掌控，况且慕容自己也有逐鹿中原之心，他自己也必然会有所动作，不会全然真的在战场上和稀泥。
　　阿青生死时刻牵动着我心神，然而乱世浴血奋战的弟兄和千万仰仗我们的百姓却不能不管，地瓜、凌乱和小璃皆不是谋略之士，军师鬼谋无人能出其右，我却对他不甚放心，他当初手持师父贴身玉佩来乱世，却无人知其来历，日后乱世若有内乱，必是因此人而起。
　　我花了十五天时间做好安排，地瓜率领军队把守各个关口，凌乱血殇堂的人加以辅助，千军万马之中夺主帅首级作为备用之计，且随时防范军师的人背后搞小动作，小璃的琉璃宫昼夜不息赶制兵器，二十多个关口的守备之人一一挑选，防守之计一一留下后招。第十六日，我布置好一路接应的人手，只身前往九州。没有人知道我走了，如今在乱世大殿坐着的人，是化装后的小璃，恐只有军师瞒不过，其他人倒是无妨。
　　一路上接应人手都已万全，血殇堂挑了二十死士跟随。我身上武学是暗杀一路，带多了人反而不方便，此役只准胜，不准败，若是阿青有什么意外，我此生不会原谅自己。
　　我有时候太贪心，总希望能顾及她和江山两全，慕容那里已经有前车之鉴，不过，师父和靳姨保佑，我比小慕容那货聪明那么多，总该不会重蹈覆辙。我有时候也会想，倘若有一天我必须在两个东西里进行选择，我会选哪一个？其实有时候不是选择和放弃的问题，而是牵涉到责任和道义，这些东西我平日从来不说，也不爱说，然而天下人的生命在手中的时候，那种重量是无法轻飘飘的戏谑而过的。
　　不过我从不信宿命，也从不信悲剧的结局，能救则一定救，若不能救，就算是使尽万种下流手段，就算是要赴死，也一定要救回来！
　　这次的仇，我必定要他孤帆宇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几日功夫，混入九州内部，几番逼迫和杀人灭口，探听得阿青消息。东山小屋。两个卫队长，五百弓箭手，一个送饭的老婆婆。
　　东山地处旷野，山上任何风吹草动皆引人注目，本来在饭菜中下毒是最好计策，然而掐指算来，阿青的千山暮雪已发作数日，无法再周密布置计划，我随即率人掐断东山和九州本部通道，所有人带上全部暗器上山，那五百人我预计两个时辰内可以结束，然而血腥拼杀之际，浅浅的草丛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跳出来，手下马上就有人认出是小白，我掠身过去拎过来，心想阿青定然在此无疑，却在它口中摸出一个蜡丸，捏开一看，是阿青笔迹。
　　“萧放，数日不见你来，知你阻隔，现已自救。我嘱洛晴葬我于东山对面桃树下，或能脱出，或许不能，醉花荫能续五日气息，最晚可至丁亥。若你见字时日期已过，可于东山探视，若我不在，则已存活，若我尸体在彼，则冀你圆我最后心愿，葬我于苗疆玛尼河畔，与婆婆为伴。我于生死之间，所念者唯你一人，惜不能相知相伴。青衣绝笔。”
　　心中默念了一遍“我于生死之间，所念者唯你一人，惜不能相知相伴。”欣喜与担忧同时冲向头脑，我想都没想，立即吹响口哨，向斜对面山坡掠去。
　　二十死士还存一十八人，对方则已死伤大半。桃花树下用利剑挖土，桃木棺材一出，我立即觉察不对，空气中微有火药的味道，可惜下手阻止已经慢了，一声炸响，整个土山被炸掉一半，周围死伤殆尽，我亦受伤，幸而未死。中间一个字条飘出，果然是那变态孤帆宇。
　　“萧放，你女人的尸体在我手上，春光乍泄，煞是好看。若想要，到九州大殿来，我等你。”
　　这狗养的孤帆宇！
　　手下还剩五人存活，皆已受重伤，我下死令他们返回接应点，携长歌独上九州。
　　管他明智不明智，老子就算救不回青衣，取你孤帆宇狗头绰绰有余！
　　宫殿防守地图早已滚瓜烂熟，就算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也基本无妨碍的径直摸到九州主殿。房梁上往下一看，阿青穿着半裸薄纱躺在水晶棺里。
　　心里瞬间一凉，今日便是丁亥，怕是时间已经过了。
　　脑海里便一直是这样几个字，我于生死之间，所念者唯你一人，惜不能相知相伴。
　　惜不能相知相伴……我感觉天上最浓厚的乌云凝结在我眉宇之间，心痛得仿佛千万把刀在绞动。青衣，是我负你！
　　孤帆宇，手段之下作我略逊你丫一筹，可是你脖子上的脑袋，老子今日必取了它来祭青衣！我手中长歌一颤，挥身刺下。
　　包围过来的军队和杀手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我都不屑教导孤帆宇这白痴，这种场合下军队有什么用？层层铠甲挡不住我薄薄一柄长歌，要杀我，除非派遣九州所有精锐刺客。这个只会耍心机和手段下流的饭桶，怪不得九州最近被他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如小慕容那个负心薄幸的货色。
　　层层围杀总还是有效果，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不过这些都不在我心上，论重伤，小时候历的多了，我屏住气息，长歌在手，只等待适宜的时机。孤帆宇一直在冷嘲热讽，我凝神厮杀，一句未回。
　　我现在只是杀手。
　　阿青已死，杀手无情，便再无半句废话。
　　龙床上孤帆宇气息已开，前方挡住者有三个九州死士，他身边有五个顶级刺客，相离八步远，我现在离他十五步又半，所以长歌的方向应该是……
　　我纵身而上，以靳姨的鬼魅步法直刺向目标颈项。
　　然而正当此时，一声微弱的嘀嗒声从水晶棺里传来。

作者有话说

　　之前安排了许多暗线，从青衣的角度很难展现出来。
这一章不精彩，进度也在主线之后，主要是把线牵出来。
比如上一章 青衣“摸了摸小白的头”，已经留下暗线。
不过孤帆宇心机毒辣，实在是没办法。
也顺便交代为什么剩儿十多天还没过来，实在是那边丢不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