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83、一朵小花

　　沈云舟感觉身体难得的轻盈，轻飘飘的好像都要飞起来了似的。他舒畅的喘了一口气，沿着眼前这条幽暗的路继续走了下去。

　　走了不知道多远，他看到前方有一块大石头，便走过去坐下。他面前的地上慢慢的爬过来了一条植物的枝杈，停在他面前随后向上立了起来，开出了一朵极为妖艳的鲜红色花朵。

　　“撑不住了？”四周忽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笑：“我看你都快离魂了。”

　　“还撑得下去。”沈云舟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在石头上：“也快坚持到头了。”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那个声音很是低沉，却并不会让人感觉阴森：“我还以为你想放弃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出手帮你？”

　　沈云舟抬眼望向了一个方向，还未开口便听到那人自说自话般的继续道：“我可管不了你们的事，你早知道的。我现在做的这些，已经是冒着天打雷劈的风险了。”

　　“我就是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沈云舟听着从四面八方一起响起的声音，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那个声音果然不再说话了，可周围安静了不到半刻，那个声音便又响起来了：“我说你到底悟到没有啊？我看着都急，恨不得想冲进去推你们一把了。”

　　沈云舟微微垂下了头，顿了许久才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问：“悟到什么？”

　　那个声音一听，急的简直要跳脚了：“眼下的情况不是你一直肖想的吗？如今确认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装傻啊？”说罢，不等沈云舟回答，又急急的道：“这要是我啊，早把人拐走了，快快乐乐的浪迹天涯去，管他这些糟心的事呢。你信不信，这要是我们，比你们的进度肯定快多了。”

　　沈云舟揉了揉眉心：“我们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

　　“你们这有什么？”那声音完全不以为意：“不就是师徒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勇敢的上啊！反正接下来的事你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最糟的结果不也就那样吗？你早料到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以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这会就怂了。”

　　“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之间的事比这可复杂多了。”

　　“你就是想的太多，之前你还是说他厌恶你呢。这叫厌恶啊，他若真的厌恶你，如今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你们那时候就没说清楚，要是说清楚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事，不信到时候你直接问他，看是你猜得对还是我猜得对。”

　　说完，那声音似乎换了一个位置，在另一边响了起来：“怎么，你不会又不敢了吧？”说话间，那声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故事看得我可真着急，比之前那个倒霉书生写的话本看着还着急。”

　　“你不怂。”沈云舟无奈的睁开眼睛：“你最勇敢了。”

　　“那是！”那声音见沈云舟顺着他说，顿时得意起来：“你不知道我们当年的事情有多惊天动地，我们当年……”

　　“所以他现在离开你了。”

　　四周顿时安静了。

　　然而沈云舟耳中嗡嗡作响的动静还未完全消退，那个声音便又火冒三丈的回来了：“这件事不是这样说的，那件事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是因为他。”

　　那个声音：“……”

　　“我要打你了！”听声音都知道它的主人现在有多么气急败坏，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他上蹿下跳的样子。

　　沈云舟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连头都不痛了，他笑着对上方说：“你敢动手吗？”

　　“我……”

　　沈云舟觉得那个声音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心情愈发的好了。连看着眼前这朵开得妖艳的花，都顺眼了很多。

　　周围一下没了动静，那个声音像是不会再说话了。沈云舟乐得清净，仰面便躺倒在了那块大石头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已经恢复了平静，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在这里再待下去，不怕他将你埋了？”

　　“不会。”沈云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了解他。”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又没死透，不会像你们一样做事不留退路的。”

　　那个声音：“……”

　　石头下的那朵花迅速的枯萎了下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沈云舟知道那个声音一时是不会再出声的，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他需得攒足力气回去应对接下来的考验，同时他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高大壮。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沉重的像是灌满了铅，真是半点也不想动弹。他喘了好几口气，身体的感觉才慢慢的回来了。

　　左手臂好像格外的沉，他低头一看，才发觉他的左手被高大壮牢牢的抱在怀里。而高大壮抱着他的手臂，此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不敢乱动惊醒了高大壮，顿了顿才用右手以灵力探了探他的身体状况。还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伤得虽然不轻，但好在还是可以养好的。

　　像是感觉到了沈云舟的灵力波动，高大壮立刻惊醒了过来。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便望向了沈云舟。

　　“你醒了。”高大壮与沈云舟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他激动的一双手都在颤抖，可却还是抓着沈云舟的手臂不放：“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醒过来。”

　　天知道这几日他有多害怕，怕沈云舟醒不过来了。所以一直在这里守着，一寸也不敢离开，好在他还是等到了。

　　“我没事。”沈云舟微微笑了笑，撑着坐了起来：“我说了死不了，就一定会回来。”

　　高大壮点点头，依旧死死的握着沈云舟的手。这几日他无数次的试着去探沈云舟的身体状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方法不对，他感觉沈云舟体内灵力空虚的很，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所以越探越紧张，修真界的人灵力全无，可不是重新变成普通人那么简单。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高大壮指了指他的手腕：“灵力？”

　　“没有大碍，多休息一会就好了。”沈云舟说完，便想起了那日他昏过去之前看到的事情，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听得到吗？”

　　高大壮仰起头笑了笑：“听得到。”他说的也算是真话，那日他醒来之后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声音的，只是时断时续，有时一点也听不到，有时能听到声音大一点的响动，偶尔也会像从前一样，什么都可以听得到。

　　但这话骗不过沈云舟，其实他连莫剑白也骗不过，说出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沈云舟没有什么反应，顿了顿抬起双手捂住了高大壮的耳朵。顿时，一阵微暖便从贴着他手掌的地方缓缓流了进来。

　　“不必为我耗损灵力了。”高大壮反应过来便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按住了。

　　“听话。”沈云舟望着自己掌间亮起的白光：“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听不见，怎么知道我如何回答你呢？”

　　这些话高大壮全然没有听到，但他看到沈云舟开口了，他看不懂唇语，这么长的一句话他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什么？”高大壮话音未落，便感觉肩膀忽然一沉，沈云舟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高大壮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心中剧烈的恐惧让他全身都在发凉，他想也没想便将摇摇欲坠的沈云舟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听不到也没什么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听不到看不到，五感全失，我断胳膊断腿，全身不能动，哪怕是要我这条命，只要你平安无事我都可以拿来换！”

　　这些话他埋在心底很久了，久到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曾经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一辈子都不会让沈云舟他心底这些不堪的想法，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但这一次他看着沈云舟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辈子可能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长，这些话即使不说，他奢求的那一点点美好也不会停留在他这里很久。

　　所以他要说，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去赌一把他可以再多得到一点。反正他听不到，听不到沈云舟的拒绝，这才让他真正鼓起这点勇气，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沈云舟方才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听完了高大壮的这些话。

　　他怔了一会，脑中的反应好像都慢了不少，他想从这些话中分辨出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可想了一阵还是什么都没想明白。最后他只能直白的想，他方才不过是晕了一下而已，干什么要说得这么严重。

　　想到这里他便要坐直起来，可才要从高大壮怀中挣开，便被他猛地一带，更加用力的抱在了怀里。

　　“先别推开我。”高大壮从未像现在这般庆幸他听不到，否则他绝没有这样的勇气，把这些话全部说完。

　　可将沈云舟拉回来的干脆，开口的时候心底却被一阵铺天盖地的而来的委屈淹没，好像直至此时，这些时日被他压抑在心中的一切恐惧、担忧还有许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眼前的世界全然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砸在了沈云舟的肩膀上。他抱紧了沈云舟，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耳边开了口。

　　“你不要每一次都挡在我前面，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也可以保护你。所有的危险，我都可以替你挡下，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哽咽几乎让他说不出话，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有很多错，我不一个好的徒弟，但我会改的，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最终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才终于小心的问道：“我可不可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沈云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眼中似有光亮起，方才还想不明白的事好像在这一瞬间明白了。

　　他抬头望着上方不知何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释然：“既然这是劫，那我便来应劫了。”

　　高大壮感觉沈云舟好像说了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到，方才鼓起的勇气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他紧张得将沈云舟的衣角抓成了一团，却浑然无觉。

　　“什、什么？”

　　他虽是在问，可却紧紧的抱着沈云舟不放手。他不敢去确认沈云舟的回答，不敢去听那个结果。他甚至无比胆怯的想，只要他一时不去看，沈云舟便一时没有拒绝他。

　　忽然，沈云舟的声音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响了起来。

　　“我说的是，我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