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84、两回事

　　高大壮陡然睁大了眼睛，身体猛地僵住了。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这声音并非是他的耳朵听到的。

　　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声音才会与世间的一切声音都不同。

　　这是他从来都未曾听到过的美妙声音，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在脑中炸响开来，恍若一道带着温和暖流的力量，顷刻间流到了四肢百骸。

　　让他濒死的心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真的？”高大壮终于敢看到沈云舟的反应了，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反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云舟望着他被狂喜吞没的双眼，淡淡的笑了：“我若是早一些听到这些，该有多好。”

　　“什么？”高大壮望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知道沈云舟不是在拒绝，他没有反悔，但还是想听到他的每个回答，一个字也不落。

　　沈云舟慢慢的点了点头，告诉他：“真的。”

　　高大壮略带紧张的脸顿时舒展开来，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咧着嘴笑起来。看起来似是想再抱一下沈云舟，可伸了伸手臂却没再敢动手。

　　“不过，你这个对师父图谋不轨的徒弟，是不是该罚？”沈云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顿时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看上去有几分憨憨的好笑，他垂了垂头，声音也低了几分：“该罚。”随后又小心的低声问：“怎么罚？”

　　在他不敢抬头的时候，沈云舟已经忍不住了脸上的笑意，不等高大壮的话音落下，他忽然探身上前，蜻蜓点水般的在高大壮唇上亲了一下。

　　“就罚你，一辈子不许下山。”沈云舟勾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盖章印戳了，不能反悔了。”

　　高大壮双眼陡然睁大，一时连眨眼都忘了，依然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僵在了原地。只有一张脸，顷刻间涨得通红。

　　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沈云舟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愣愣的点了头。

　　沈云舟瞧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细细的抹掉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还想说点什么，是那种他不想高大壮听到的话，至少不是现在就听到的话，所以他此刻竟也有那么几分庆幸高大壮听不到。

　　只是他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口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高大……”莫剑白才开口便怔在了原地，虽然没全明白，但也非常通透的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本想装作没出现过，可无奈这几日和高大壮这个聋子喊习惯了，方才那一嗓子喊得非常响亮。

　　看着沈云舟望过来的眼神，莫剑白尴尬的笑了笑：“前辈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给前辈弄点吃的吧。”

　　说完也不等沈云舟回答，转身便走。可他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伤，此时一条手臂吊着，连到肩膀处都打着夹板，行动便失了些平衡。这猛地一转身，夹板“咚”的一声便撞在了门框上。

　　他没来得及顾及此事，甚至没来敢往屋中多看一眼，便捂着脑袋急晕头转向的匆匆离开了。直到走出去百十来步，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奇怪，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慌张的离开那里？他方才好像也没看见什么吧。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莫剑白让谷雨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来庆祝沈云舟苏醒。

　　自从上次沈云舟和高大壮将魔气清理了一边之后，月城中平静了很多。虽然他们还是出不去，但好在是没什么危险了。这几日他们在月城中的空屋里找到了一些食物，还是能吃的，他们一时也不必担心会为粮食发愁了。

　　城中的百姓还在重复着每日死去活来的流程，莫剑白也发现每日到了固定的时辰，即使没有那些黑雾凝成的屠杀者追杀城中的百姓，他们碰到城边的结界还是会四散逃跑，也依然会死一大片。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即使流程没有变，这些百姓身上的蓝色印记却没有变得更严重，看来清理了城中的魔气对百姓还是有些好处的。只不过过了这几日，那些魔气似乎又隐隐的有重新聚集的趋势。

　　莫剑白试着治疗那些染上蓝色印记的百姓，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么难治，虽然无法根除，但还是可以让他们恢复许多的。

　　沈云舟听着莫剑白讲这几日发生的事，一边望着高大壮不停地给他夹菜。沈云舟眼前的碗不一会便堆满了他平日爱吃的东西，可高大壮却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莫剑白讲了一阵，发现根本没人回应他。他望了一眼互相对视着根本移不开视线的两人，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根本就不该说话。

　　低头看了看面前空了许多的盘子，他又想和谷雨说一些事情，转头一看发现他正死死的盯着沈云舟和高大壮，握着筷子的手都泛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眼下的情况好像不是他该管的，打什么妖魔鬼怪不是问题，但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便需得好生想想才能理清头绪了。

　　“剑白。”他才吃了没两口，忽然被沈云舟叫了一声，他猛地一抬头，差点被噎住，随后便见沈云舟对他道：“你接着说。”

　　“啊？”莫剑白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在月城做下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之人就是利用结界上的凝聚而成的魔气吸取城中百姓的阳气。可这件事现在被我们破坏了，幕后之人必然已经察觉，定会有所行动。可这几日没有发生任何事，不知他们有何阴谋。”

　　沈云舟点点头，慢吞吞的吃着碗里的菜：“还有么，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莫剑白一说起这件事，就忘了方才的尴尬，透过房中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下面走过的百姓，压低了几分声音道：“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晚辈在帮城中百姓治疗的时候，发现阳气减弱的厉害的不是女子就是孩子，男人只是中了毒，阳气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城中没有魂魄的百姓，却绝大多数都是男人。”

　　沈云舟抬眼一看，见他神色有些纠结，便道：“想到什么直说便是，不必多虑。”

　　“晚辈觉得这是两回事，那些男人为何会失了魂魄晚辈暂且没有头绪，但阳气一事，晚辈想也许和九彩镇拐卖的案子，事出同因。”

　　“你是觉得这两件事都是四方剑派做的？”沈云舟放下筷子，让高大壮好好吃饭，抬头说道：“月城中的女子和孩子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一遍一遍的经历生死轮回，心中逐渐产生怨气，这些怨气在城中飘荡不去，附在城中的结界上，被设下阵法之人所用，由此可见，做这些事的人需要的其实就是这些怨气。”

　　莫剑白点点头，眼下的情况确实如此。

　　沈云舟向窗外经过的人望过去：“九彩镇被拐走的女子在进修真界前的那家客栈中会受到侮辱，而买家四方剑派却完全不在意此。我们之前以为这些女子的状况如何可能买家的目的无关，但如果九彩镇和月城的事情都是四方剑派所为，那么九彩镇那些女子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是偶然，而是四方剑派需要的就是这些女子冲天的怨气。”

　　莫剑白陡然一惊，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从未想过这件事背后可能藏着这样的目的。

　　顿了许久他才想起来问：“那，他们要这些怨气做什么？”

　　沈云舟想了想：“通常情况下，收集这么多的怨气如果不是用来害人，那就只能用来修炼邪功了。”

　　“邪、邪功？”莫剑白从前也曾怀疑过这件事，但现在真的听到时，还是觉得心头剧颤：“怎么会？我从前从未听到半点风声。”

　　“四方剑派走这条路是很有可能的，你其实也早就猜到了，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沈云舟给他倒了一杯酒：“四方剑派没有拿得出手的功法，一直以来也没有实力强劲的弟子，想要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难免会走一些偏路。”

　　“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该做这样的事。”

　　沈云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抬眼见高大壮正望着他。

　　高大壮全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沈云舟就在这里，看着也没有任何异样，他便放心了，就算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一点都不在意。

　　沈云舟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没什么问题，无论发生什么与他一同便是了。

　　“你下山就是为了查四方剑派的，如今这个结果你可还要继续下去？”

　　沈云舟问得随意，可听在莫剑白耳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当初离开师门那么决绝，可如今看来他那时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四方剑派比他想象的还要糟得多。

　　但这不正是他下山时想做的事吗。

　　他早知道四方剑派有问题，如今确定了问题究竟是什么，这不是就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吗？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想到此处他鼓起了勇气，抬头对沈云舟道：“当然要继续下去。我已经不是四方剑派的弟子了，我是个道人，自然要保护人间的万千百姓。”

　　他站起身，用唯一能动的那只手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了。

　　“好。”沈云舟淡淡的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一直未曾出声的谷雨。

　　谷雨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坐直了身体，指天立的说：“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你们要做什么我肯定会跟着你们一起做。不过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要对付什么门派，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无妨。”沈云舟又转回头看着莫剑白：“既然你们都同意解决此事，那我们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了。”

　　“前辈有什么需要晚辈做的，尽管吩咐。”

　　沈云舟让莫剑白坐下，又招了招手让他们都靠近了些，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说起来九彩镇和月城的这些回事情都是四方剑派做的，这只是我们的推测，并未证实。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既可以确定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又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

　　“前辈难道是想将幕后主使者引到这里来？”

　　沈云舟摇摇头：“以我们几个人现在的情况，将幕后主使者引到这里来，我们很可能打不过他们，这么做我们简直就是找死。”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子，放在了桌子中间：“我们一时打不开这里的结界，但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结界，反向对付他们。”

　　“这是要……下毒？”谷雨小心翼翼的盯着那个瓶子，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幕后之人既然可以利用结界吸取城中百姓的阳气，这就证明他与结界是有关联的。既然如此，我们在结界上下毒，幕后之人也必然会中毒。

　　他一旦中毒，法力必定会大减，控制这个结界的力量也会随之减弱，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趁机打开结界，离开这里了。而中毒之人定然有症状，而且这毒只有我能解，那个人要想活命便一定会来找我。

　　到时候，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可。等我们抓到了人，再请修真界的诸位德高望重之辈一起审判便是。”

　　“这办法好。”莫剑白还担心会和四方剑派的人正面相对，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他拿过了桌上的那瓶毒药，便问沈云舟：“这毒该如何下在结界上？”

　　“这当然是有特殊的方法了，此法是我派独有，别的门派肯定不知道，对方也不可能提防。不过很简单，一会我便教你们。”

　　沈云舟说完，抬眼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莫剑白和好像若有所思的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