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世事无常,奈何身世与敌存! ...
-
“所有弓箭手听令,收好弓箭,不得放矢!违令者斩!
赵念水步步驶近,却不见独若伽下令,心下一时疑心四起,待到离他十步之遥时,赵念水飘离马背,盘旋而来。
寒剑冷冷的停在他的胸前,剑光闪闪,赵念水却怎么也刺不出手,那句“水儿”竟然让她想起了赵苑博,爹平常也是这般换她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何见到他的那一霎那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伤痛?为何那双眼睛那么的似曾相识?尽管太多的疑问等待解答,赵念水却等不起,她没有时间了!
“老单于,我的剑就在你的胸前,现在你的生死与南宫王的安危已经绑在了一起,你若放了他我便也放了你,相反,你若再不让你的人马回归正路,正正经经的与我军作战,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时间不多,赵念水只好连哄带吓。
“孩子,李若水是你什么人?”
赵念水万万没想到独若伽会说出这三个字!那浑浊的双眼丝毫不具一个单于该有的威严,仿佛仅仅是一个阔别多年的故人!
赵念水心头猛的一震,却立时回过神道,“李若水是我什么人与你何干,你只需召回你的人马,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即可!”
这一战匈奴与南宫军从清晨厮杀到午后,最后以南宫军胜利而告终,独若伽因调整了作战方针,使得军心大乱,被迫北走五十里,左贤王伊贝奴也身受重伤,但是南宫军也损失较重,南宫皓轩更是受伤且差点被匈奴兵擒获。
主帅营中赵念水跪拜在地,南宫皓轩带着面具坐于上位,左臂被缠上了白白的纱布,那唯一显露在外的眼睛吐露着主人此时的愤怒。
“年脽,你可真是目无军法啊,本王的命令都敢不从!”南宫皓轩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年脽自知犯了军法,任凭王爷处置!”
赵念水竟然一句辩词都没有,这更是令南宫皓轩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会饶了你?”
“年脽不敢!”
“你不敢?你年脽连万箭穿心都敢贸然迎接,还有什么不敢?”南宫皓轩终于拍案而起,赵念水不明白,他这话是在责备她还是在为她后怕!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摸透他的心思,只有卓流云,静静的持着蒲扇立于一旁,嘴角微微的动了动。
赵念水无话可说。
“怎么不狡辩?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狡辩又有何用?难道狡辩后王爷就会饶了年脽?”赵念水处之泰然的跪在地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南宫皓轩,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好!好一个年脽,别以为救了本王一命本王就会法外开恩,来人啦,将他拉出去大打三十大板,再关入监牢!”
“且慢!”久未出声的卓流云终于开口了,只有他知道,此时南宫皓轩正需要一个人来给他台阶下,而他,也乐于帮她一回。
“卓兄想说什么?”南宫皓轩显然对卓流云的及时雨欣喜不已,在他心里,也是不想为难赵念水的吧!
“王爷,卓某想建议王爷去买把扇子!”卓流云讲话总是让人费解。
“买扇子干嘛?”南宫皓轩素知他的脾性,知道他又有一大堆道理要出来了,便跟他一唱一和起来。
“因为王爷火气旺盛,需要一把扇子来使王爷冷静冷静!”
“哦?难道卓兄对本王的做法有异议?”
“卓某不敢,卓某只是觉得年脽是个难得的人才,王爷这样做与王爷往日惜才之举大相径庭,实在是有损王爷惜才的威名!”
“卓兄说年脽是个人才,本王怎么不觉得,在本王看来,不过是一个目无法纪,蔑视军令,违命不从的小小士兵!”南宫皓轩话是对卓流云说的,眼睛却盯着跪在下面的赵念水。
“王爷此言差矣,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领在特殊关头尚可违抗圣命,士兵在紧要时刻为顾全大局违命不从又有何不可?”
“卓兄言之有理,不过仅凭这点还不足以说服本王,年脽还是得受罚。”
“王爷,天下江山与军令孰轻孰重?”
“当然是我永姚江山要紧!”
“那若是为保江山而违抗了军令是否情有可原?”卓流云为南宫皓轩设下一步步陷进,而南宫皓轩也乐意踩下去。
“情有可原!可年脽并非为了保江山!”
“非也,年脽正是为了保我永姚江山才不得不违抗军令!”
“此话怎讲?”
“王爷还记得年脽求见您时说的话吗?当年寒欲对王爷不利时,他说不管王爷对他多不敬,王爷都是我朝的挑梁大柱,不得有丝毫闪失,年脽自始至终都将您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他此次违抗命令,孤注一掷也是为我永姚王朝的国祚设想!王爷可认同卓某的说法?”卓流云知道,这下台阶已经铺得满满当当了!
“那照卓兄的意思,本王该如何处置他?”南宫皓轩瞥了一眼赵念水道。
“依卓某看来,王爷若是给予年脽处罚则会遭天下非议,认为投军王爷帐下只会报国无门,若是不给予点惩罚,年脽又确实违了军令,实在难以断决,不过卓某认为,年脽天资聪慧,有勇有谋,其计谋丝毫不在卓某之下,王爷何不将其留在身边,为王爷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戴罪立功!”
赵念水闻其言,不禁大吃一惊,卓流云这样替自己求情会否遭到南宫皓轩的斥责,果然,南宫皓轩冷哼一声道:“卓兄,你这是让本王惩罚他,还是让本王升他职啊?”
“回王爷,惩罚与否,升贬与否,均在王爷一念之间!”
南宫皓轩起身回坐,“诸将军意向如何?”
各位将军自是满意卓流云的说辞,赵念水平时在军营人缘好,与众将军也都和和气气,加之又确实有才,当然愿意他问职军师。
赵念水就这样躲过了一劫,其实入狱也好,赦免也罢,她都不甚在意,关在监牢里反倒不用去战场打打杀杀,不是她害怕,只是忍受不了逼迫自己杀人的痛苦,他们也是无辜的,个个有妻有子,她一剑挥下去,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痛不欲生!这下也好,作为军师,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军营里,远离那血腥的场面,只是今天老单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至今还回响在耳畔,令她茶饭不思,坐立不安,难道娘和他真的有关联!
“白漠的黄昏就真的如此好看吗?年军师眼睛都不眨一下。”卓流云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身后。
“卓军师!”赵念水趁着没事,便到军营之外找了块安静的地方,畅想心事!
“年兄不必如此称呼,你我现在身份同等,共为军师,如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卓兄如何?”
“好,卓兄!”赵念水笑答道。“今天多亏了卓兄在王爷面前力保,年脽才得以脱身,大恩不言谢,日后卓兄有什么用的上年脽的地方大可直言,年脽定全力以赴!”
“好说,看年兄似乎有心事,何不说出来一吐为快!”
“没什么,年脽只是想家了!”赵念水清楚,这件事不能轻易出口,倘若自己真的与匈奴单于有什么瓜葛,那自己就性命难保了!就算南宫皓轩肯放了她,这千千万万的士兵也不会让自己活着出去,只得编了个说辞。
“想家?我看年兄飘逸豁达,豪放不羁,不像是想家之人,应该是另有隐情吧?若是信得过卓某就请说出来,或许卓某能帮上点忙!”
卓流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两句说辞又岂能骗得了他!
“卓兄果然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既然瞒不过,那就不要费心隐瞒,说出来岂不痛快!”卓流云说话从不给人退路。
赵念水深吸一口气道,转身面对无垠的雪景,“十八年锦衣玉食,红尘中不知生母何人!”说到此处,赵念水眼角已泛满了泪珠。
卓流云听此言,竟也是一阵悲苦,仿佛赵念水的话也牵动了他泯灭已久的某些痛。
“二十载上下沉浮,人世间难寻故乡归路!”卓流云轻和一句,言语中的悲切丝毫不减赵念水。
“卓兄!”赵念水被他的话语感动,没想到他也是失落中人,在这人性泯灭的战场,竟然也能找到惺惺相惜的人!
“年兄,世事无完美之理,有些事你又何苦心心念念,耿耿于怀?倒不如顺其自然,该忘的忘,该舍的舍,何必苦了自己!”
赵念水听他这么说只得礼貌回道,“卓兄言之有理,年脽自当努力克制,多谢卓兄慰藉之词!”其实赵念水清楚,这么多年的痛,哪是一时半刻放得下的!
天色渐晚,卓流云已回营帐休息了,赵念水却依旧在雪地里呆望长天,待到实在看不清天的白色了才怅然回身!
“啊!”一声轻微的吃痛,惊醒了恍恍惚惚中的赵念水,原来自己只顾低头沉思,不小心撞着了来人!
“啊,年脽该死,撞伤了兄台,兄台可有大碍?”赵念水忙上前赔礼,黑暗中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得称之为兄台,不料对方却久久不出声!
不是有意的相撞,也不是有意的爱上你,只是几世轮回前,一切便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