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不相负》一抹浮尘

5、摒弃恩怨，力荐言和为苍生

　　“兄台？”赵念水感觉奇怪，便又出声问道，“可是受伤了，那年脽扶你去药营！”说着便扶着那人的右手，慢慢的走向药营，那人也奇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由着她一直拖着去药营，赵念水时而抬头想看清楚他到底长何模样，奈何这样的夜晚，月的影子都没有，又在军营之外，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无从看起！
　　“年军师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将人扶进军营，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吗？”军营大门就在几步之外，只要走进去就可以看清各自的面目，奈何那人却不早不晚的在此时出声了！
　　“王爷？”赵念水听到那声音忙松了手，心房的血液超乎寻常的汹涌起来，好在此时他看不清她绯红的表情！
　　“现在才知道是本王是不是太迟了？”南宫浩轩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
　　“年脽一时恍惚，鲁莽行事，请王爷治罪！”黑暗中赵念水低头认错。
　　“的确是该治罪，让本王想想如何治你的罪！”南宫浩轩语气轻松，想来是不会太为难她的！
　　“有了，今日你害本王左臂受伤，刚刚又将伤口触痛，估计伤口又裂开了，本王就罚你亲自替本王包扎，你可有异议？”
　　“替王爷包扎伤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王爷说年脽害王爷左臂受伤似乎有失公道，王爷的伤明明是匈奴兵所刺，怎么怪在年脽头上了？”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逞强飞出去，本王又怎会失神，本王不失神又怎么会受伤？”南宫浩轩讲得一本正经，对面的赵念水却听得心里甜甜的，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直接领了他到自己的营帐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赵念水每次出门赵苑博总是要从白术苑拿一些备用药丸放在她身上，以防万一，这次倒真用上了！
　　南宫浩轩端坐在椅子上，赵念水弯身为他解开纱布，看着那一块块凝固的血块，赵念水顿时心生疑惑，之前明明已经上过药的，怎会有如此多的血块，就是刚刚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也不可能干得这么快！待到纱布全除，发现那伤口果然是裂开的，鲜血还在细细的往外渗，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开始发黑，至此赵念水终于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微微抬头看向他，随即便走至帐篷另一侧，取来消毒的药水和药丸药末。
　　“王爷，来，先把这药丸吞下去！”
　　“这是什么药丸，本王只是小小的刀伤，包扎一下即可，不用浪费你的药！”看来南宫浩轩还不知道自己已中毒一事！
　　“这是回阳丸，非常珍贵的，你要不是统帅八十万大军的南宫王，年脽才舍不得给你吃呢！”这回阳丸是念水山庄白术苑秘制的珍惜药丸，可以解百毒，白术苑还研制了许多其他特效药，成品全部被密存，未曾流传，朝野之人无人知道这些药品的存放之处，赵苑博此举，也是赵念水不明白之处！
　　“回阳丸？”南宫浩轩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在王爷的伤口上放了毒，欲置王爷于死地！”赵念水边说边将消毒液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抹上白术苑的特效药！
　　“什么？有毒？那本王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爷不信可以运运气试试！”赵念水停下手中的动作！
　　南宫浩轩将信将疑的运气，忽觉胸内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难耐，若再动用内力只怕全身经脉都会震断！
　　“这毒下得隐秘，投毒之人将毒药撒入王爷的消毒药水中，既使王爷中毒，又阻止了伤口的愈合，十日之后王爷毒发而亡，而有了伤口裂开这一屏障，所有的人都会认为王爷是失血过多致命，从而不会追查此事！
　　“太狠毒了，照你这么说是军医想谋杀本王？”南宫浩轩不敢相信，要是这样，那今天那么多受伤的将士岂不是都会没命！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军医跟随我南宫家多年，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且不谈老军医，匈奴人也有可能混进药营，趁人不注意将毒药加在你的药水里！”
　　听着她的解释，南宫浩轩紧紧的捏住拳头！国恨家仇，从此与之势不两立！
　　“今日你两次救本王性命，本王该如何谢你？”待到赵念水将他的伤口处理好，南宫浩轩轻声说道，全然没了刚才那番愤然！
　　“王爷尊贵身躯是整个永姚子民的，王爷的安危紧紧关系到永姚王朝的兴衰，年脽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听赵念水那么一说，南宫浩轩的眼神顿时变得暗淡，却也没说什么便回主帅营去了！

　　飘飘洒洒的雪终于安静了下来，初春的光景略现端倪！南宫浩轩在得知有人下毒之后，立即将下毒之人揪了出来，所幸这匈奴人由于时间不够，只在自己的药里放了毒，其他的将士都没事！
　　经过这一战，双方都大伤元气，需要调整，边境倒是安宁了一阵子，老单于的话这些天一直牵动着赵念水的心思，到底娘和他有何关系，爹又是否对我隐瞒了娘的身世？是夜，赵念水正对着桌上摇曳的寒灯发愣，忽觉帐外黑影飘过，便立时取剑跟了出去，想那人轻功极好，所到之处草木不惊，赵念水暗自称奇，如此好的轻功，想必身手也定不错！
　　军营十里之北，黑衣人停落在一老者面前，俯身跪拜后依言退下，赵念水紧随其后翩然而至！
　　“老单于？”赵念水没想到黑衣人把自己引来，见到的人竟然是独若伽。
　　“孩子，你。。。”独若加上前一步却被赵念水打断话语。
　　“老单于真是胆识过人啊，竟敢深夜闯入我南宫军的势力范围，还将我引来至此，您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了我永姚王朝多年夙愿！”赵念水知道他引自己出来的目的，却不愿他提及！
　　“哈哈哈哈，你不会杀我的，你若真想杀我，当日在战场上大可一剑将我刺死，既然放过了我，自然今天就不会杀我！”
　　赵念水冷哼一声，“老单于未免太过信任年某了，当日是因为王爷受你匈奴威胁我才放过你，你可知。。。”说到此处，赵念水眼波一转，缓缓的将剑置于他脖颈，“现在只要我想杀你，你就难逃一死！”
　　独若伽把手一挥，示意闻讯而来的几个黑衣人退下，“你若真想杀我尽管动手，我绝不挣扎，只是希望你能在我临死之前，看在我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份上，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独若伽说得其情可悯，悲从中来，赵念水知道自己不可能对他下手，也不想去回答他将要提出的问题，便把剑一收，“老单于不必多说，不管李若水与我是何关系都与你匈奴无关，今天晚上我就暂且再放你一次，倘若下次再贸然而来，就休怪我剑不认人！”说罢转身欲走，身后独若伽却痛苦语道：“李若水若是你母亲，那我就是你外公呀！孩子！”
　　尽管早已猜到事实，可被人一字一句说出来时，赵念水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却始终不肯回头！
　　“那日在战场上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必定是水儿的孩子，你的一颦一语，一怒一威就连拿剑的姿势都与你娘如出一辙，我要是没猜错，你应该是女儿身吧！”
　　赵念水闻其言，更是泪眼婆娑，为什么自己苦苦避开的真相要被他这么一层一层的剥开！
　　“你左手上有个手镯吧？那是我高价聘请汉人玉匠，用一整块羊脂玉为你娘打造的，你娘出嫁时我亲手为她戴上！”独若伽此时已是痛不欲生！
　　赵念水轻抚着左手上的玉琢，这些年来，尽管身为念水山庄的大小姐，却从未换过手上的佩饰，因为爹说这是娘唯一的遗物！
　　“够了，独若伽，你掰出这些荒诞无稽的话无非是想我做你在南宫军中的内应，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匈奴扰我边境，杀我边民，掠我财富，损我天威，这笔账每个永姚子民都会铭记于心！而我，更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语就背国投敌！还有，我年脽与你匈奴，与你独若伽没有一点干系，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说罢起身一跃，飘然而去，留下独若伽独对长天！
　　回到营中已是丑时，杨暮寒守在她的营帐前左来右去，见她回来，忙上前询问，“小姐，你哪去了，王爷刚才来过，我谎称你肠胃不好才避开一劫，你可知深更半夜跑出军营是死罪！”
　　身为军师赵念水自然知道军规，只是她已无心过问这些，“杨护卫，我要回去一趟！”
　　“回去？小姐，你现在可是王爷麾下的军师，王爷随叫随到的，怎么可能让你回去？”杨暮寒不清楚赵念水为何现在急着要回湘城。
　　“不管怎样都要试试！”
　　翌日大早，未等赵念水找南宫皓轩，南宫皓轩已派人来召她，想必是又有战事，果然，走进主帅营帐，所有的将军谋士都已到场，只见南宫皓轩端坐在上面，透过面具上的两个眼孔，根本猜不出他是何表情。
　　赵念水大步走至卓流云身边站着，等待南宫皓轩开口。
　　“诸位，本王今早收到匈奴单于独若伽的信函。”
　　一听到独若伽三个字，赵念水一时敏感起来，忙抬头看向南宫皓轩，想听听到底他怎么说。
　　“信中说他要与我军议和，诸位有何看法？”南宫皓轩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唏嘘，谁都没想到，一直咄咄逼人，不胜不休的匈奴会这么轻易言和。
　　“启禀王爷，末将认为，匈奴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较以往的战事来看，匈奴不是这么轻易服输的民族，此次言和，必为缓兵之计，王爷切不可上当！”飞将军褚威上前一步说道。
　　南宫皓轩点头以示赞同，其他人也都认为褚威所说有理，唯独赵念水低眉不语，她在想，或许独若伽真的是想停战议和！
　　“年军师，你怎么看？”赵念水的思绪被打断，听见南宫皓轩的询问忙抬头应对。
　　“回王爷的话，褚威将军的观点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年脽认为，议和一事纵然不知是真是假，也当竭力一试！”赵念水畅然而谈。
　　“接着说！”南宫皓轩似乎对她的看法起了兴致。
　　“匈奴与我朝，交战近二十年，大小战事不下两百，双方死伤无数，匈奴更是因国力有限，人丁少缺而损失惨重，加之近两次的交锋，匈奴损兵近三十万，左贤王伊贝奴更是伤势不轻，实乃两国交战二十余年来最为惨烈的战事，那独若伽与伊贝奴都非等闲之辈，应该明白继续与我朝战下去的结果会是怎样，这种情况下，独若伽提出议和实乃情理之中的事！”
　　卓流云听她如此说来，不禁嘴角微扬，心想果然足以和自己一拼高下！
　　“说下去！”南宫皓轩听得越来越起劲，或许这也是他所要的答案吧，毕竟多一个朋友要好过多一个敌人，维持与匈奴的和平状态，将来对他或许大有用处！
　　“我朝与匈奴交战的缘由是边境受扰，民不聊生，我朝奋力打击匈奴的目的在于稳定边境，安定民生，而回看近二十年，年年战火，兵荒马乱，边境何曾得到安稳繁荣，边民何几时有过安居乐业？而年年却有无数将士因为战争埋骨他乡，请问王爷，将士们的牺牲值得吗？如今难得独若伽肯开口言和，不论真与假，成与败，我们都应竭力一试，倘若那独若加真如褚将军所言，不过是拿言和做借口，等待时机反击我军，那么凭我军的实力，也完全可以应付自如，而如果独若伽是诚心于和平，我军却因为害怕冒险而言辞拒绝，那么我们拒绝的就不仅仅是一次言和的机会，更是天下苍生的安定生活，万千将士的宝贵生命！”
　　“好，说得好！卓兄果然好眼力，给本王物色了如此出色的一位军师，实乃本王的福气，我南宫皓轩能得将士谋臣如诸位实在是上天眷顾，望各位日后再接再厉，与本王一起，继续为我永姚王朝的兴盛努力！”南宫皓轩听完赵念水的一席话激动不已，不禁豪气冲天，与众将士举杯共饮！

　　春的气息已遍布整个草原，阳光亮得刺眼，只不过残余的西北风还在奋力的吹着，以至于阳光也显得那般苍白无力，丝毫融化不了冬天留下来的寒冷！赵念水手握一柄长剑，独舞于夕阳之下，黄昏的光景映衬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南宫皓轩一时竟恍惚起来，不知那是人，还是妖魅！
　　听见脚步声，赵念水把剑一收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才知是南宫皓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