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不相负》一抹浮尘

7、爱恨情仇，此情将如何消受

　　“爹？”不止是爹，同来的还有慕儿。
　　赵苑博闻得女儿的声音忙回过头来，“水儿，你可来了，爹都等了你多时了！”赵苑博走近赵念水，仔细端详女儿的脸庞，“嗯，军营的生活定是艰苦，我的女儿都瘦了一大圈了！”
　　赵念水任他说着，这个时候想必南宫皓轩什么都知道了，再辩解也无济于事，只是此时爹为何会出现在南宫军中？
　　“爹，您怎么知道女儿在这里？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直觉告诉她，今天的事绝不是‘巧合’二字就可解释的！
　　“水儿，爹此次来，是有大事要办，你现坐下来，爹稍后再跟你解释！”
　　“是啊，水儿先入座，本王还有话要跟泰山大人商议！”南宫皓轩的话把刚刚坐下的赵念水吓了个激灵！
　　“慢着！”赵念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刚才说什么？什么泰山大人？念水不明白，请王爷把话说清楚！”赵念水一脸愤然！
　　“水儿先不要激动，本王自会把话说清楚，经本王与令尊大人的商榷，已决定下月初十正式迎娶你为本王的正妃！”南宫皓轩的一字一句如午后惊雷、深夜闪电，将赵念水本已疲惫的心击得粉碎！
　　夜沉沉如海，风吹动她的裙裾，舞动她的飘带，月光映衬着婀娜的身段，妩媚若花妖！选择这样空旷的地方，任谁也别想偷听！
　　“水儿，夜深了，怎么还不入营休息？”赵苑博替女儿披上一件貂裘斗篷。
　　赵念水不动声色！
　　“爹知道，你在气爹向你隐瞒了这桩婚事，其实爹……”
　　“爹瞒着女儿的何止这桩婚事？”赵念水转过泪眼婆娑的脸庞，头一次这么痛彻心扉的质问赵苑博，“娘的背景，您与娘的婚姻，甚至宫里头的杀手，爹不是都瞒了女儿吗？”
　　赵苑博没想到自己会被女儿这样问住，可想想凭女儿的聪明绝不可能再瞒下去，倒不如今夜就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于她，也让她明白自己之所以把她许给南宫皓轩的苦衷！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爹便也不再瞒你，如今你也长大，很多事情该告诉你了！”赵苑博双手附于背后，对着浩瀚星空，长长一叹，“这话还得从当年爹随你祖父去塞外经商说起，那年爹刚刚及冠。记得那年的塞外风沙特别大，有时还会有风暴，爹和你祖父在沙漠中足足走了大半个月也没能走出去，后来一次风暴袭来，爹和你祖父都差点没命，幸好你娘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娘救了你们？”赵念水不明白，沙漠之中，娘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你娘身手很好，她用马鞭将我和你祖父圈住拉回她的车上，我们才不至于被风暴卷走！当时你娘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如同沙漠女神般娇娆，爹永远记得她朝我挥手的样子，那样潇洒灵动，毫不扭捏！从此你娘便走进了爹的灵魂，再也挥之不去！尽管她是匈奴的公主，皇帝即将迎娶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赵念水心头猛的一震，皇帝的女人？那我是谁？那群杀手……
　　赵念水默不出声，任他继续，或许更多的真相正在浮出水面！
　　“你娘进宫后很是得宠，并被封为和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你也知道，后宫之中，皇帝的恩泽是最重要的，却又是最危险的，你娘的独宠惹怒了皇后，皇后便四处制造证据，想把你娘置于死地，恰巧有次你娘在御花园赏花，手帕一不小心被风吹走，当时正直当朝大将军庄斯年进宫探望其妹慧妃，可能是天意如此吧，偏偏庄将军觉得那手帕上的牡丹甚是娇艳便拾捡了起来，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均被皇后的眼线盯住，之后的事情自然是皇后借题发挥，诬陷你娘与庄将军的清白，可恨那昏君有眼无珠，听信谗言，竟然相信皇后的话，将你娘判处死刑，庄将军一家更是无辜被诛，不知有无幸存者！要不是匈奴得到消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你娘也不会趁乱逃出宫禁！”赵苑博话到此处，已近乎痴狂！
　　“既然匈奴军已在城外，娘也安然逃离宫廷，为何娘后来会与爹在一起却未与匈奴军一起回去？”有关于娘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想错过！
　　“或许冥冥中早有定数，当时匈奴军步步紧逼，永姚江山岌岌可危，不料远在西南平叛的南宫王南宫冷夷突率大军而至，并将匈奴军逼回长城以北！你娘，便这样与她的人民擦肩而过，也正因此才阴错阳差的与爹再次相遇！”赵苑博说到此处眼神终于变回温馨，可随即却又冷冽起来，“可是那个狗皇帝却不肯善罢甘休，几次三番派人来刺杀你娘，她伤心至极才坠下秋水崖，那时若水肚里还有他的骨肉，他怎么下得了狠心？”赵苑博痛心疾首。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神经！
　　他的骨肉？我竟然是他的骨肉！
　　“事隔多年，他仍旧不肯放过你，虎毒不食子，他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所以爹一直痛恨他，多年来广置家业，接济黎民，甚至将我许配给南宫皓轩都是为了推翻他是吗？”此时的赵念水如吞下万年蛇胆一样，心中苦涩难言，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多年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只是养父，而情深义重的养父，却原来一直致力于除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赵念水情又何堪？
　　“不错，爹苟活于世的目的就两个，一个是看着你健康长大，一个便是亲手宰掉那狗皇帝为你娘报仇，如今你已长大，爹便也放心了，只是这后一件尚未完成，爹一直夜不能寐啊，恰巧南宫王爷半月前遣人来提亲，爹便将你嫁与他为妻，一来给你找了个好归宿，二来爹也可名正言顺的助他一臂之力，除掉那个昏君！”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原来他什么都一清二楚，糊涂的只是自己！
　　赵念水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早已失衡的心境，“爹可曾想过女儿的感受？”
　　赵苑博清楚，此时的赵念水一要承受身世之痛，二要容忍婚姻之促，可他别无它法！
　　“水儿，爹知道你心里在痛，可天意如此，过去的事情血淋淋的留在爹的记忆里，爹怎能忘怀，你若怪爹一心想置你亲生父亲于死地爹也无话可说，嫁与不嫁也任凭你，只是王爷确实对你一片痴情，别可惜了一段千古姻缘！”

　　匈奴按照合议从河西走廊撤回大漠，二十余年来边境终归于平静！南宫皓轩准备率大部撤离赤努浩特，回到他的势力中心燕地，二十万留守边陲。
　　明日即将启程去燕地，时间真的过的很快，想想去年冬天还只是为家不能圆而伤感，到如今却已几乎是万念俱灰，前路茫茫，不知何去何从！赵念水一身女儿装立于月下，今月曾经照古人，这轮残月，照了大漠，照了长城，又照进世人心，一代一代的人来了又走，爱了又恨，究竟谁是谁非恐怕只有头上这明月知晓了！正对月感怀，忽察觉有人从身后走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卓流云。
　　“卓大哥！”
　　“赵姑娘除了喜欢在夕阳下舞剑外，原来还偏爱于月下感怀啊！”卓流云手执那四季不离手的蒲扇戏谑道。
　　“让卓大哥笑话了！卓大哥找我有事？”虽然以往她与卓流云也经常于月下对饮畅谈，可自从恢复女儿身后，卓流云再未这样来找过自己，今夜一来，怕是有要事商议。
　　“不错，刚刚帝都来旨了！”卓流云走至一干净草皮上坐了下来， “朝廷以摆平匈奴有功为名，封王爷为靠山王，赏黄金万两，尊称九千岁，即刻进京谢恩！”
　　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晓这当中的蹊跷，尊称九千岁是在警告南宫皓轩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再赏下去就成万岁了，封为靠山王等同于告诉天下人，南宫皓轩是我永姚王朝不可或缺的支柱，这就斩断了南宫皓轩的退路，日后南宫皓轩若是要举兵操戈便会陷入不忠不义之地，即刻进京这一招更是高，南宫皓轩若是去了自然最好，朝廷可以立马解除他的兵权，将他软禁起来或是干脆杀掉，若是不去便是抗旨，朝廷更可名正言顺的除掉他，去与不去都是难逃一死！我这个爹还真是高啊，只是他太不了解南宫皓轩了，这一招对一般贪生怕死之辈或许有用，但是对南宫皓轩，只会适得其反！赵念水心里想着。
　　“看来王爷是不得不反了！”赵念水平平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却一语中的。
　　“赵姑娘也这样觉得？”
　　“难道卓大哥认为王爷还有其他出路吗？”赵念水反问道。
　　“以前王爷对是否推翻永姚王朝还犹豫不决，认为姚氏江山或许还有得救，可是现在……”卓流云叹息的摇着头。
　　“卓大哥不必这样为王爷辩解，王爷之前不可能一点操戈之心都没有，这点我早已看出来！”
　　“赵姑娘英明！卓某只想说，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与姑娘可谓千古绝配！”
　　“卓大哥担心我会逃婚？”赵念水微微一笑，“没想到卓大哥如此了解我，不错，这门婚事来得太突然，套上了太多的政治因子，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不过我会慎重考虑，卓大哥无须太过担心，王爷有您这样的兄弟真是莫大的幸运！”
　　“说得好，本王能有卓军师这样的兄弟的确是万幸！”二人正说着没想到南宫皓轩突然来到，忙起身行礼。
　　“免礼，既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礼！”南宫皓轩双手扶起赵念水，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浓情蜜意尽显其中。
　　“说来本王真是该好好感谢卓军师，要不是你当日坚持要本王出去一见，本王就错过了一个好军师，一段好姻缘，这份情我南宫皓轩谨记在心！”
　　“王爷哪里话，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自会遇见，冥冥之中是老天安排了你们的相遇，卓某又岂敢居功！”
　　南宫皓轩听后心情大好，“是啊，这是缘分，水儿，你说呢！”
　　如此情景，卓流云自知自己该退场了，便行礼回了营帐。
　　“缘分是何物，看不清摸不着，王爷何必如此笃信！”其实在她心里也是相信缘分的，也曾认为他们的相遇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与必然，也曾以为他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良人，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无奈的现实给扭曲了，再也回不到原点。
　　“缘分就是天注定的事，虽无影无形，但却存在，天意如何就会如何，谁也改变不了，由不得本王信与不信！”
　　“王爷又如何得知天意要我嫁给你？”赵念水步步不让。
　　南宫皓轩听她这样问甚是恼怒，但却终究忍了下来，这样的人儿他不忍心去苛责，“你又是如何得知天意不许你嫁给我？”他避其锋头，转而反问她。
　　“我不信天意，也不知天意如何，我只跟着自己的心走！”赵念水踱步向前，仰望着那轮缺月，不管身后的人是否已勃然大怒。
　　“你的心难道不在本王这儿？”南宫皓轩强忍怒火，“本王不信！”
　　“在与不在已不重要，功名利禄，如花美眷王爷都已拥有，又何必在乎少我一个女人，就算你我两家未联姻，爹同样会助你成就大业，王爷不会损失什么！”赵念水淡淡的说出此番话，深深的激怒了南宫皓轩，他再也忍不住了！
　　“不会损失什么？你以为本王娶你仅仅是出于政治因素？你太令本王失望了！本王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女人，你为保护本王而贸然破剑阵时本王就深深爱上你了，而你心里也是有本王的，不要给我装傻！”他死死的拽住她的肩膀，愤怒已使他失去了理智。
　　“我没有装傻，是王爷误会了，就算王爷把我的肩膀拧断我也不会嫁给你！”赵念水挣开他的手，冷冷道，“我的能力，王爷应该清楚！”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那就干脆让他彻底死心！
　　“哼！你的能力？你的能力再强能敌得过本王的千军万马？不要白费心机逃走，本王娶定你了！”说罢扬长而去。
　　“王爷有信心留住我的人，留得住我的心吗？”赵念水轻轻的在身后说着，她知道，他会听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