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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卻之瞳 ...

  •   第二章

      钟茗一直都有认床的习惯,但也许这一次是太过疲惫了,倒在床上没多久,就在有著阳光味道的床被中,一下子陷入深眠。

      一夜无梦,当她睁眼醒来时,从纸窗中透出了昏暗光芒,告知她现在天光刚亮。

      早睡早起,也只有在夜晚不喧闹也没什麽娱乐的深山里才能这麽健康的生活吧!

      挣扎了好一会,她才能从温暖的棉被中脱身,然後用温泉水洗过脸,精神一振,身体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清爽。

      换好衣服後,她伸了伸懒腰,虽亲戚不待见自己,但这种休假式的生活也是挺不错的。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茗小姐,早餐在百壳堂已备好,请起身。」又是昨晚那送饭的女孩子甜美声音。

      有了昨天的经验,怕对方又说完话就离开,她急忙跑到门前,打开门,然後怔在原地。

      依然是什麽人都没有,入目的是被晨光笼罩的庭院,青色竹林更是连一点风都没有,安静至极。

      这种感觉,太古怪了,她明明才刚听到声音就冲出来了,为什麽仍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虽是大白天,她仍是打了个寒颤。

      山村果然是神秘的地方,连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有鬼魅般的身手。

      最後,她只能这麽自我安慰的想著。

      穿上鞋,又在床的一角找到睡得正香的琥珀,不忍吵醒它,将被子盖回它身上,她带著最重要的钱包,就走出去了。

      走到一半才突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百壳堂在哪里。

      只是,身体很自然地穿过庭院,回到上次钟红錬带领的回廊上,然後朝右边,宅子的东边方向走去。

      不一会,她就走到另一处宅院,这里的建筑很少,造型也较朴素,规模却比西院的住屋大上许多。

      而且,很幸运的,这里有各种路标。

      「原来春水阁是在这里。」她看到路标有昨天钟红鍊提到的大浴堂,也看到了百壳堂。

      大致明白了这里应是公众地带,澡堂、餐厅和学堂之类的。

      百壳堂是一个可容纳百人左右的厅堂,木制桌椅有著最细致的雕纹,白石的地板光洁可鉴。

      只是排列的方式有点奇怪,有点像教室般,一排一排的,墙上挂著几幅墨宝,大多是什麽有关进食礼仪的谚语。

      也许还太早,人并不多,座位只有三分之一满,但在钟茗进来时,还是有几道目光突然刷了过来。

      她也不敢看是谁在看自己,只是目不斜视走过去,学别人一样拿起盘子,夹了一些食物,然後躲在最角落的地方,缓缓进食。

      然後没多久,面前的桌子突然轻轻放下了一盘子,她楞了下,目光从那优美白晳的素手延伸上去,只见那是一名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古服少女。

      一头黑发长至腰,又滑又顺,纯黑的双眼有些锐利,看得出性格很坚定,白晳的肌肤,端正的五官,是个很标准的美人。

      明明自己正打量著她,却能面不改色的优雅进食,也许是仅两年的记忆还太少,钟茗只觉自己从未见到那麽漂亮又抢眼的人。

      就像是天生就站在高位,优雅又强大。

      而且,稍微留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到,食堂中的其它人,虽表面上没什麽声音,但都因那少女坐到她对面的行为,投以好奇和关注的目光。

      她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用筷子戳了下小笼包,怎麽觉这个钟家相当不简单,不管是钟红鍊或是面前的少女,都是都市里所见不到的人物。

      有一就有二,不一会,又有一人在那少女旁边坐下,一看到那人的模样,钟茗先是一怔,然後意外的感到一股熟悉亲切感。

      倒不是认识对方什麽的,只是,在这古朴的山村中,总算看到一个较不同的人物。

      染白的短发,微褐的肤色,耳朵夸张地各套七个金属耳环,就连下唇偏左都套著一宽银环,只是跟一般唇环不同的,那银环是紧贴著唇,没有缝隙,乍看之下,只会觉唇色中多了一段银白色彩。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很帅气的白衬衫、黑色牛仔裤和黑皮靴的搭配。

      一瞬间,钟茗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都市,看到了四周随处可见疯狂飙车、肆无忌惮、挥霍青春的小混混。

      只是,那些小混混没面前人的好皮相就是。

      也许是那英俊的五官,或是身上那肆意的气质,面前的男孩子,虽安静地吃著饭,却散发一种奇异的野性气息。

      发现她看著发怔的目光时,跟黑发少女的镇定自若不同,就像是被打扰了进食的野兽,褐色的双眼抬起一瞥,淡淡凶狠的警告。

      让她一瞬间就低回头去,不敢再注视对方来安慰自己怀念都市的心情。

      不管如何,盯著小混混看都是件危险的行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弄进医院的,小心为上。

      在面前有这两人的情况下,她吃饭变成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安静地吃完,她起身放好盘子,就迅速离开食堂,然後,正好遇上来找她的钟红鍊。

      对於这位面无表情的带领人,她有些畏惧,但也有著雏鸟情节,因为是这座钟宅中第一个认识的人。

      「红…鍊姨,早安。」她迟疑了下,才勉强找出个称呼来。

      听到这个称呼时,钟红錬表情并无变化,只是瞳中轻微的闪过一丝情绪波动。

      「今天早上,缬草去请你起身时,为什麽不跟著她的带领,自己随意乱跑。」

      并不是指责,只是单纯的疑问,但已经足够让很不安的钟茗惊慌了。

      缬草,会不会就是那个甜美声音女孩的名字,可是,她出来时,根本没见到任何人的影子。

      为什麽反而变成是她不理会人家,擅自乱跑的情形。

      虽慌张不解,但她还是试图解释。

      「虽然有听到声音,出来时,我什麽人都没看见啊!」

      「什麽,真的是这样吗?」

      得到她肯定的点头後,钟红鍊偏过身:「缬草,你对茗小姐恶作剧了吗?」

      看到眼前的情景,钟茗怔了下,然後全身血液一冷,因为……钟红鍊面对的方向,根本空无一人,她在跟谁说话。

      像是那里真的有著一名叫缬草的女孩般,钟红鍊正经的询问聆听,然後皱了皱眉。

      「缬草从不是淘皮的孩子,茗小姐,恶作剧也要有个程度,为什麽故意无视她。」

      钟茗回答不出来,这……这名如此高雅的女子,竟是个疯子吗?

      就像是曾在书上看过,会对自己大脑中想像出来的人,自言自言的疯子。

      见她呆怔无言,钟红鍊眉间略带点怒气。

      「才在都市待了几年,就变成爱说谎的孩子,茗小姐,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可是,根本没有人啊!」钟茗被刺激到了,为什麽自己要莫名受到诬赖,山村果然是奇怪的地方。

      在对方的怒斥又要出口时,率先伸出手指向她刚刚说话的方向。

      「这里也是,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话一出口,她就知事情糟了,疯子最怕神智正常的人指出事实,通常会因此神智大乱,更加疯狂。

      然而,在她这句话说出口时,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下,食堂中原本都目不斜视吃著饭的人,整齐的抬起头来,盯著她。

      那目光,就像是说出荒唐话语的是自己,而不是钟红鍊。

      真是够了,这些人都是疯子。

      好不容易敛下的怒气又有些上扬,果然还是都市正常些,要不是法律规定,谁要来这种地方。

      她抿抿嘴,正要不顾这些离开,一个人迅速地冲到她面前。

      定睛一看,是那名黑发少女,用著那纤细手臂不可能有的力量,按住她的肩膀不让移动,然後一手捉住她的下巴,扬起。

      黑瞳中有著不知名情绪闪动。

      「你的眼睛呢?」

      「你做什麽?」钟茗又痛又惊骇,难不成真猜对了,山村的人都是疯子。

      然而,黑发少女根本不理会她的声音,只是细细看著那双黑色瞳孔,与她的深邃不同,钟茗的眼睛就像黑色的镜面,空洞洞的反射出眼前的一切。

      「真的不见了!」确认过後,黑发少女缓缓放开手,眼中流过一丝些微的茫然,随即又回复清明,然後朝钟红鍊投以询问的目光。

      也是很震惊的後者,立即领会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开口吩咐。

      「缬草,去请叶大夫过来。」

      ───────────────────────────

      百壳堂,因早餐时间已过,大半座位都是空的。

      钟红鍊等人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座位旁,目光齐齐注视著正在叶大夫手下检查的钟茗。

      坐在中间,钟茗只觉全身上下像是有蚂蚁在爬,局促不安,但又非得乖乖坐著,让眼前的银发男子检查……那叫不见了的什麽眼睛不可。

      明明不就长得好好的,安全的留在眼眶里吗?哪有不见了。

      该不会是在讽刺她有眼无珠吧?不过只是看不见别人妄想中的人物而已。

      现在她已确定了,这里确实是异世界,证据就在於,这里的人全不正常。

      因不想太过刺激这些疯子,於是,纵使全身不自在,她也只是眉间微皱,态度倒是配合的很,乖乖当大家眼中的病人。

      总算检查完,被众人称为叶大夫的银发男子拿下左眼单边眼镜,不再注视著那双无神黑瞳,然後抬起头来,跟众人点一下头。

      「确实,被夺走了。」

      因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但气氛却更凝肃了。

      「时间呢?」最後,钟红鍊开口问。

      「应是两年。」

      问答过後,空气再度陷入沉默,直到突然一声巨响,惊了众人一跳,齐齐往巨响处望去。

      只见黑发少女一拳头已陷入身旁木桌,桌面从中央裂开了数道裂痕,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钟茗目瞪口呆,再怎麽说,看著纤弱少女一拳击破坚固的木桌,都不是件正常的事。

      果……果然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这是何等的力大无穷,违反科学常理。

      「到底是谁做的。」黑发少女虽一拳击破桌子,但表情却反而异常平静,只是话声中,流露出一丝阴狠来。

      「百夜,你太失态了,下午去三重森领罚。」钟红鍊声音平淡,却流露出一丝不容否认的威严来。

      「明白了。」

      黑发少女并无抗辩,沉静点头领罚,但也看不出有任何悔过的样子。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自有种温文儒雅气质,将变得有些凌厉的气氛调整回来。

      「刚刚听你们的述说,我已大概明白了。」他目光微偏,停在空无一人的饮水机旁,「缬草,你走到门外去,然後随便说句话。」

      又、又在跟空气说话,钟茗嘴角微抽,心里像是有毛毛虫爬过的感觉,怎麽都不舒适。

      约半分钟後,一个甜美女声在门外响起:「我已经到门外了,叶大夫。」

      点点头,叶大夫并不回答门外的声音,而是转回头,看著钟茗。

      「茗小姐,你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吗?」

      「……是的。」觉得挺蠢,但钟茗乖宝宝的点下头,却意外得到面前男人一个赞赏的笑容。

      「那个就是缬草喔!」笑眯眯的,只差没拿颗糖来奖励她。

      钟茗只觉嘴角有微微的抽搐感,虽没有了童年的记忆,但也清楚的理解到这副场景,是标准的幼稚园老师面对小朋友态度。

      也罢,对方是医生,大概习惯哄小孩了。

      就在她在内心自我排解时,他又说出了一句话来,口气依旧温柔,自带著旁人模仿不来的真诚。

      「所以我们大家,并没有任何人在骗你,请试著相信这一点,别流露出那麽不安的气来。」

      他的话,不只让她一怔,就连周围的人,都呆了一呆,良久,钟红鍊才开口。

      「叶大夫,你刚刚的那句话是什麽意思?」

      并未正面回答,银发的医生若有所思地玩著手中的单边眼镜,然後才开口。

      「从刚刚的测试中可看出,虽然眼睛被夺走,但只要是在茗小姐认知中本就是是看不见的地方,譬如说门外,缬草的声音是可以被听到的。」

      「所以,并不是全被夺走了是吗?」钟红鍊眼中精光一现,问道。

      「嗯!至少耳朵还在,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官会被蒙蔽。」

      听到这句话,钟红鍊的眉间才略略松了下,从这句话中可看出,事情并不像一开始时理解的那麽糟糕。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银发男子认同的点下头。

      「确实,以茗小姐的天分,只要在育野山待久一点,复原的机率并不是没有,只是,那双眼睛大概……是有些可惜了。」

      「只要有回复可能性就可以了。」完全不受对方悲观的话影响,钟红鍊目光转向一脸茫然的钟茗,「其它的事,我会好好安排。」

      见状,叶大夫搔了搔银发,似乎很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嘴角却微微流露出一丝悲悯来。

      「鍊夫人,你还未能明白,被夺去的东西,并不只有眼睛啊!」

      「你说什麽?」

      银发的医生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转头看向钟茗,用著他独有的温柔开口:「茗小姐,你可还认得我吗?」

      楞了楞,她抬起头,就像是总算在一堆外星人的对话中,找到一个说家乡语言的感动。

      因为太感动了,喉咙反而有些涩发不出声音,慌忙摇摇头做为回答。

      殊不知,她这麽一摇,却摇出了什麽可怕事物般,原本已很沉重的空气,瞬间再度下降不只一点,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出声。

      总觉这样的静默,和刚刚那种沉重似乎不太同,她小心地开口解释。

      「我两年前曾发生过车祸,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大家的事也一点不了解,所以,那个……很对不起。」

      虽然确实把这里的人当疯子看,只是,如果说,眼前的这些人都认识自己的话,单方面被人忘记了,果然是有些对不起吧!

      「嗤!」然而,还没有人开口,就有一声明显嗤笑响起。

      声音的发出者,是那名戴著无数金属环的白发少年,後者一直倚在离众人最远的墙边站著,突然发出嘲笑,自然相当引人注目。

      然而,他却什麽话都没有说,像是事情已经结束不再值得关切,乾脆俐落捉起挂在一旁的黑色外套,大踏步就走出门口。

      他的离去,打破了空气中的僵硬,却也带出了某种尴尬,除了那名银发医生外,其它人对钟茗竟然没有记忆的事实,都不知如何去面对般,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最後是她受不了再待下去,含糊的说著自己都听不懂的藉口,就起身逃回房间。

      ──────────────────────────

      回到房间,钟茗首先就是呼出一大口气,身体里的紧张和茫然才消散了些。

      在一张房间里的藤椅上坐下来,她试著想厘清思绪,却发现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琥珀轻轻一声喵叫,跳上她的膝盖上,才回复思考能力。

      有些歉然的顺了顺它背上的毛。

      「忘了给你带吃的了,真是对不起。」

      幸好这次行李为了以防万一,有多带一小包猫粮,等会儿给琥珀吃一点,撑到中餐应该是没问题了。

      一想到中餐,就不可避免想起早餐时所发生的一切,她嘴角下撇,表情有些愁苦,伸手抱起琥珀。

      「琥珀,你说说看,是那些人脑袋有问题,还是我眼睛真的出了问题?」

      然而,身为一只猫,琥珀向来很尽本份,对主人精神错乱到问它答案的行为,一点回应也没有,只是专心舔著自己的右前足。

      钟茗也不在意,在无人可倾诉的情况下,她唯一能说话的对像,也只有自家宠物了。

      就在她对一只猫委委屈屈、哀声叹气著不行时,上午的时间飞快流逝过去,然後,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先是一楞,接著一惊,如临大敌,马上站起身。

      害得本卧在她膝上的琥珀不得不轻巧的跳下地,一双幽蓝瞳孔斥责的盯著自家主人。

      不好意思的对它笑了笑,钟茗一点都不敢疏忽,迅速小心的走到门前,伸手放在手把上,内心几番挣札。

      怎麽办,若是自己又是看不到,说不定又会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或是被兴师问罪。

      为了避免这糟糕的情况,等会儿开门,管它有没有看到人影,就算愚蠢也好,也要对著空气说谢谢。

      抱持著这种决心,她一下打开门,然後在看到门外情景时,微微一呆。

      出乎意外的,门外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人,这让心理准备非常充足的她,傻了好一会。

      提著餐盒,明显看得出是夫妇关系的中年男女,衣著正常,气质也像是大都市那种最常见到的普通人,没有她见过的几人身上那异乎常人的气质。

      「果然,是茗茗呢?跟幽兰长得真像。」

      最後,是中年女子先打破了沉默,她有一张保养得当的脸孔,只有眼角的些许纹路看得出年龄,高超的化妆技术完美的掩饰去岁月的痕迹。

      跟钟红鍊那种气质高贵的感觉不同,是典型的都市常见上班族女性。

      而她身旁的男子,也是典型的中年男子,品貌端正,一身西装穿起来让人看著舒服,脸上似乎总是很是和气,透著微微笑意。

      见钟茗一脸茫然,笑著开口。

      「玉琪,别忘了茗茗失忆的事。」

      被他一提醒,中年女子才醒悟过来,点点头,自我介绍:「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是钟家长房第三十三代长女,也是你父亲的嫡亲妹妹。」

      父亲的妹妹,那就是说……

      「你是我的姑姑?」钟茗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在她的想法中,自己的亲人中,应当都是远亲,不会有血缘关系那麽近的。

      「是的!」看出她的不信任,钟玉琪郑重的点下头,开口解释。

      「当初哥哥遭逢意外身故的消息,被家主压了下来,当我们知道这件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没能在第一时间取得你的监护权,让你受苦了,真是对不起。」

      「啊!不会……」钟茗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楞楞的摇摇头。

      见状,中年男子温和的一笑。

      「听到你回主家的消息,你姑姑著急的像什麽似的,又是杀鸭做汤,尽是赶著我来主家一趟,对了,我是江林,是你的姑丈。」

      看著他们手上提著的餐盒,钟茗才有些回过神来,自失去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内心不觉泛过一丝被长辈关怀的难堪和暖意。

      她让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我果然猜得没错,主家依然安排你住在原来的屋子。」端正坐下後,钟玉琪看了四周一眼,喃喃的说了一句。

      钟茗楞了楞,但也没多介意,早已习惯这里的人说话她都不怎麽懂的情况了,在饮水机泡了一壶茶,然後分别倒给面前的两人。

      她的知礼,显然让对方很满意。

      「所有的事我都听说了,主家的人,还是老样子为所欲为。」喝完茶,钟玉琪突然说道。

      「不过,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让他们任意支配你,就像过去他们对待你们一家一样。」

      钟茗不禁一楞。

      「对待我们一家如何?」

      被她这麽一问,像是想到什麽痛苦往事,面前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最後,钟玉琪深吸口气,下定决心的开口。

      「虽告诉你这些事有些残忍,但事到如今,你不知道反而会更危险,只会被人轻易利用。」

      「茗茗,你们一家并不是出於本身意愿离开山村到都市里去的,而是被主家的人用卑鄙手段逼离的。」

      「逼离?」有些艰难的,钟茗重覆这个词,只觉脑中有些纠结,似乎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是的!要不是如此,身为钟家长房长子,你的父亲,又为了什麽必需离开灵气充沛的山区,到污浊的都市过活。」

      因一想到当时的事,钟玉琪原本正常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愤怒,还是江林一手按在她肩上,示意她冷静。

      「玉琪,在孩子面前……」

      「我明白,只是一想到大哥当时的遭遇,就忍不住……也罢!有些事,确实茗茗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深深吸了一口气,钟玉琪冷静下来,伸手将餐盒里的菜一一拿出,放在桌上。

      「可笑的是,主家的人还以为茗茗的回来,是变相的向他们屈服,才为所欲为了起来,然後在得知她失忆後,又不知所措了。」虽有些平静了,但她摆著碗筷的同时,嘴里还是忍不住的讽刺道。

      无奈的摇摇头,江林替空碗乘饭。

      「茗茗都已经很迷惑了,你就别添乱了。」然後对钟茗微微一笑,「别介意,你姑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她是真心为你好。」

      「嗯!」钟茗虽满腹疑惑,但还是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後默默持筷吃饭。

      眼前突然冒出亲人,然後还揭露出自己一家当初离开这里的内幕、似乎很不简单的事,确实让她已经够迷惑的脑袋,完全糊成一团。

      明白她现在的困扰,江林很体贴的转移话题,提了些往事,大多是她的童年趣事,冲淡了原本凝重的气氛。

      不知不觉,这顿饭吃完後,钟茗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出生第几个月学会开口说话,臂上的伤疤又是自己怎麽贪玩得来的。

      因为这样的话题,让她对面前的姑姑和姑丈不知不觉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不再那麽陌生。

      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从行李中拿出一份文件,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面前的钟玉琪,在後者疑惑时,开口解释。

      「这个是监护相关证明书,为了证明我有来到这里,处在亲人监护下的文件。」

      闻言,钟玉琪点点头,早就知道都市对居民管理之严格,尤其是对未成年的人口。

      只是稍微看一下,就签下名字。

      见状,钟茗总算放下心中的一颗大石,来到这古怪地方後,她还真愁找不到一个正常的亲戚长辈签这份文件。

      小心的收好文件,她才问起当初自己一家人被迫离开的始末,然後在钟玉琪的激动述说和江林一旁的补充中,她大概了解了钟家的结构。

      正如同一般大家族,由於生子多或是妻妾多,每换一代,就要分一次家。

      钟家也是如此,除了历代的长房长子会固定居住在主家中的主屋外,其它的子弟大都按能力分类,或是住在主屋,或是分家外迁,或是依附在主屋附近搭起了副宅。

      而钟茗的父亲钟玉帘是第三十三代长房长子,本该继承主屋,居住在里面,却被旁人嫉妒陷害,因生性淳厚,不擅争辩,被当任家主逼离钟家。

      本来,事情可以这样简单结束掉,却没料到他们一家会因此在外面发生意外死亡。

      钟家长房的子孙在这样情况下死去,让钟家相当多人对当年的处置生出不满的心思,因此,钟茗的回归,就成为相当重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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