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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米禽牧北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甚至还极为有心得打扮了一番,从里到外,皆换了全新,脱掉衣物之时瞥见胳膊上还在紧捆着的绷带,想了想,随即又解了那绷带结,重新将绷带松松垮垮系了一遍,从外表看不出来才算是满意得收拾好。
      临出门前不禁又揽镜自照了番,他自己的模样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米禽牧北先前甚少在意自己的容貌,他总是觉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便总有自己父亲的影子,那个令他足够厌恶之人,甚至在黑暗中浸淫得足够久,自己本身也变得面目可憎,久而久之的,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可今日不同,他将今日当做同赵简的一次相约来看,总想着要更精神些才好,系好了护腕,看着一身利索挺拔便出了房门。
      门外日头正好,时辰也是尚早,估摸着赵简这个时候应当刚刚起身,女孩子收拾起来应当会慢些,故而便信步往后院凉亭处而去。
      只是到达之时,那凉亭中的女子侧身慵懒,同是着了一身干练的劲装,此时正抱着猫儿在给它撸毛。
      米禽牧北讶异地看向了赵简,赵简却好似不满地抬头道:“你来迟了。”
      米禽牧北是算好时辰而来的,并非有意迟来,只是比起赵简,他的确算是迟了,便也不辩解,顺着她的话笑道:“是,我来迟了,该罚。”
      赵简抬眼看了看他,边顺着猫毛边道:“这可是你说的。”
      听着赵简的意思仿佛还有后话,米禽牧北一时惊喜,噙了笑意认真望向她。
      “就罚你今晚请我吃西街街头的那家鲜肉馄饨。”
      未曾想到赵简会如此说,米禽牧北想也不想得便笑应道:“好。”
      赵简将怀里的肥猫抱下身子,又掸掸猫毛,站起说道:“那开始吧。”
      今儿是米禽牧北约定好教她武艺的日子,赵简早早便来至此处待他过来,见米禽牧北神色认真得从草丛里寻了支树杈子出来,在手上掂了掂,仿佛是要以枝代剑。
      赵简正要恼火米禽牧北的儿戏举动。忽见他抬脸一扬,笑道:“看好。”
      不知何时那院中落叶被长枝一扫,但见随着男人的招式铺洒飞舞而起,纷扬漫天之中,米禽牧北的身姿卓然干练,一招一式皆随着那眼花缭乱的招数淋漓而出,在一片黄尘之中,男人只听院中手腕翻转、身形灵巧,几乎看不清动作只闻长枝划破空中的颤声,那声音一点点砸进赵简的心里,沸腾着、翻滚着,似有无数火焰点燃了她的血液。
      米禽牧北将长枝一翻,收了定式,看向赵简问道:“可看会了?”
      赵简有些木讷得站在那里,这些招数她仿佛都十分熟悉,若是让她自己来好像可以做得成一样,可看见米禽牧北这样迅速矫捷,她又觉得自己完全记不下来。
      这种矛盾的心理尚在赵简身子挣扎,回神间米禽牧北已提了剑来至面前,而他的右手并未放下那根长树枝。
      “你要我拿着剑和你比试?我觉得你并不想认真教我。”
      赵简没由得有些恼怒,好像自尊心被人拿去嘲笑了一样。
      “等你可以用剑伤了我,我便扔掉树枝。”
      这话说得简直欠揍,赵简一把夺过长剑,抽出便朝向米禽牧北背后而去,但男人的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般的,还未等赵简碰到便已灵巧避开,转而的,米禽牧北眉眼一弯,只用单手便已擒住赵简手腕的命门,反叩于背,而另之手刚好可以箍住女子细软的腰肢,使其动弹不得。
      米禽牧北从赵简背后将她死死钳住,任凭赵简怎样挣扎也不过徒劳,忽听耳边有男人带着温热气息的话语直吹进耳廓,笑道:“刚刚那招学得倒是有模有样,只可惜速度和力量都不够,还需勤加研习。”
      米禽牧北左手一松,便道:“我教你。”
      还未等赵简反应过来,米禽牧北便已借着力量抱住赵简一个旋转,手腕处被人大力捉了去又在空中舞了翻花,赵简浑身的力量都好似迅速集中在手腕一样,以迅雷之势但听一声长剑挥动的颤音,那剑便极有力量得刺了出去。
      四周万籁俱寂,落叶纷纷扬洒,被风吹着打着旋儿散在地上。
      赵简有些愣神,两个人还保持着他带她出剑的姿势,侧过头去无意间得一瞥,赵简才发现今日的米禽牧北似乎比往日略有不同,好像刻意打扮过又好像他是天生长着一副好皮相,男人的眉眼似画,鼻梁高挺,一双薄唇紧闭,带着些许的威严,更有细碎的光影打在他金黑色的发顶上,像是给他棱线分明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金边儿。
      从来没有靠得他如此近过,近到赵简已经忘记了动弹,忘记了呼吸,更忘记了那只还扶在腰上的手臂。
      忽听米禽牧北一声提点道:“专心。”
      赵简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与他尴尬的处境,赶忙挣脱开来,闷闷应道:“知道了。”
      抬头看了看他,却又见他那臂膀上的衣服竟被黑红的鲜血染污,赵简一声惊呼:“你的伤口!……”
      米禽牧北抓了抓手臂,那鲜血竟顺着指缝流了下来,看得赵简胆战心惊,他却好似跟没事人一样,笑道:“许是伤口又开裂了,无碍。”
      “伤口不是已经好了吗?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学了。”赵简迅速将剑收回鞘中,连忙扶着米禽牧北另一边胳膊,道:“我扶你回去。”
      米禽牧北略点点头,任由赵简搀着往卧房里走,不过今日奇怪,向来这将军府都是来来往往,婢女侍仆几乎隔几步就能见着一个,如今可好,都快走到米禽牧北的卧房,却不见一个影子。
      赵简扶着米禽牧北进了屋子,抱怨道:“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阿布都呢?”
      “出去办事了。”
      赵简眉头一紧,道:“……那你先坐,我去叫人来给你换药。”
      “不必麻烦了,左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等他们来还不够我流血的。”
      米禽牧北说得有理,当务之急换药止血才是最主要的,赵简赶忙把药拿了进去,又把那青纱帏帐放下才退了出来。
      隔着纱帘已经看不清里头,只能看见男人脱衣服迟缓的动作和听见那因牵扯到伤口而发出丝丝的抽气声。
      赵简的心里有些拧巴,思虑良久,不禁问道:“用我帮忙吗?”
      米禽牧北顿了一顿,也没有多说,反而道:“那便多谢了。”
      赵简犹豫了一下,掀了帐子走了进去,男人的中衣正脱到一半,一侧已经褪了下来,另一侧因为伤口的缘故还松松垮垮得挂在肩头,没有脱下。
      赵简尽量别过眼不去看他那光裸的胸肌,只是沉默着脱去了米禽牧北上身的最后一件衣物,又拿着药给他换上,待都成了,赵简觉得米禽牧北此刻行动起来颇为不便,又好心得到柜里拿了干净的中衣替他穿上。
      一直以来这间屋子都是寂静如水,两个人皆是没有说话,赵简更是带着一丝羞意,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去与那米禽牧北对视。
      可她不知的是,从入帘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便只能装下眼前的这个女人,蹙眉的她、认真的她、羞怯的她,所有的神情无不尽收眼底,将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此番轮到米禽牧北好好得端量赵简,其实也并非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容貌,可从牢城营开始,她的身上就好像自带着光晕一般,让他看向她的眸子总是莹莹亮的,而此时此刻她为他穿衣的功夫又给了米禽牧北一种无比安宁的错觉,就好像……是寻常夫妻那般。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想,更知道若是此刻控制不住自己有任何逾矩的举动便会惊到她,让两个人好容易走近的距离推得更远。
      他有些无措,也有些彷徨,只有天知道他现在是多想把正在为他低头系衣带的赵简紧紧拥住,尚未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挥去,赵简已经替米禽牧北系好那最后一根衣绳,于是大胆抬起头来,道:“好了。”
      米禽牧北木讷张口,想说什么,蹦到嘴边又只能说一句:“多谢。”
      赵简点了点头,觉得留在房里始终不便,便道:“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这些日子你先养伤吧,我回去想想你晨起教的。”
      赵简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去,又忽听米禽牧北一时唤道:“阿简!......”
      赵简回过头来,见米禽牧北微微一笑,道:“今晚我等你。”
      赵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是相约吃馄饨的事,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出了米禽牧北的卧房大门,赵简才见阿布都大步流星得朝这头走来,不禁质问他道:“你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阿布都是何等机警乖觉,看见赵简立在米禽牧北卧房门口儿便已猜出来个七七八八,连忙礼道:“哦,回姑娘的话,刚刚回来。”
      赵简觉得奇奇怪怪的,也没多想多说什么,便离了此处。
      到了夜间,赵简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往大门而去,此番倒是米禽牧北比她来得早,朝着赵简笑得开心,又强势为赵简披上件大毛斗篷,冰冷的双手触到赵简的脖颈时才知道他来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米禽牧北自然没有叫人跟着,只是一路无言得往西街而去,与赵简并肩走在一处,他却像是个毛头小子,几番都已经擦到那斗篷边缘,只要探出手去就能握住,却依然没敢有所动作。
      赵简看见那馄饨摊子连忙两步小跑了上去,摊位并不大,不过一个老妪在路边支了个棚子。
      看见一男一女过来老妪自然欣喜迎客,连连笑道:“二位客官不如往里坐吧,背风,还暖和些。”
      赵简点了点头,没过多久便见那老妪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鲜肉馄饨,上头还飘着青翠的葱花儿。
      “怎么想起来吃馄饨了?”米禽牧北不禁笑问。
      “我听巴丝玛她们说这家馄饨最好吃,就想过来尝尝。”
      米禽牧北就着冷风拿了勺子吃了一个,味道自然和寻常吃的差远了,但心情不错却是真的,“味道的确不错。”
      赵简定睛看向米禽牧北,不知为什么,给米禽牧北一种欲言又止的错觉,跟着神色也迷茫起来,双眉蹙起,竟是透着一丝哀愁。
      “怎么了?”
      米禽牧北应声询问,却听赵简打开话匣子道:“其实那天巴丝玛同我说馄饨好吃,我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好像梦见曾经和人一起来吃过馄饨,也是这边的街头小摊,不过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好像比你瘦比你矮,我梦里拼命想看清他的模样,可是就是看不清,还没怎么样呢,就天亮了。所以我想今天带你来走走,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米禽牧北的笑容僵在脸上,眸色微动,便镇定笑问:“那想起什么来了吗?”
      赵简摇了摇头,觉得今晚算是白跑一趟,便兀自低着头吸溜着馄饨。
      再一抬眼,对面的座子上已没了人,再见米禽牧北却是掂了个空碗,在一旁耍起醉拳来。
      说是醉拳,赵简却看着那招式熟悉得很,再细细看去,岂不就是早上米禽牧北教她的那些。凌厉迅捷的招数被米禽牧北任性改成了带着醉意的慢式,更有意往里添了舞姿。
      月色融融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如此温柔醉人,她头一次知晓,原来男人跳起舞来也可以如此好看。
      “看看你夫君有多疼你,为了哄你开心也要跳舞给你看,夫人怎么说也要笑一笑啊。”
      说话间那老妪又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笑道:“难得到有夫妻如此恩爱,这碗馄饨就当是老婆子多送给你们的。”
      米禽牧北见状没有多说,反而拿了个金颗子给那老妇,那老妇见此不禁千恩万谢得退下了,赵简却是面色尴尬,问向米禽牧北道:“怎么不解释?”
      “旁人怎么想,都是旁人的。既然老阿婆如此高兴,又何必坏人兴致?”
      米禽牧北重新坐下,不禁笑问赵简道:“刚刚好看吗?”
      赵简愣了一瞬,想起那老妪说的话来,不论如何,米禽牧北如此做不过是变着法儿哄她开心罢了,于是想了想,便也回了个笑容给他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梦里头的终究都是过往,我倒是希望,今日你同我一起来吃馄饨,往后能够记起来的,也都是我。”
      赵简颇有愣神,没再多说什么,只低着头专心吃着馄饨。
      一晚上都是安宁平和,待米禽牧北将赵简送回了房,才渐渐敛去那笑意,又换上那一贯令人见之可怖的阴色。
      赵简口中所说的再明显不过,她的朋友也不过是七斋那几个,韦衙内长得魁梧,自然不会是他,薛映是个未长成的,也不会是他,至于王宽,虽然清瘦,却同米禽牧北的身量相仿,那比他瘦比他矮的,除了元仲辛又会是哪个?
      好像有焦灼之火在他心头烧了起来,更令米禽牧北无措的是他居然不知如何应对,今日心绪的起伏过大,抬眼之际已看阿布都立在一旁,看着十分为难得想要上前进言。
      “说。”
      估计是摸不准米禽牧北的脾气心情,阿布都回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将军,陛下刚刚派人来回话,说是冬至宴饮,邀将军入宫一聚。”
      宁令哥体内余毒未清,还有心思想到这些。历年冬至宴饮他入宫赴宴本是常事,今年特意派人来请,让米禽牧北不禁蹙眉而问:“可还说什么了?”
      “陛下说……云瑶公主当日也会赴宴,望将军准时出席。”
      米禽牧北眸色一抬,却是不屑笑笑,宁令哥都到了现在还是不死心得想把他的好妹子踹给自己,如此,却让米禽牧北有了一丝恼意,“替姑娘准备衣服,到那天唤上姑娘一同入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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