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我吻》再临

23、撞破

　　“你待在外面做什么？”

　　许慎洺皱着眉，奇怪地打量她。

　　姜语兮只得把情况告诉他：“我好像把房间钥匙弄丢了，进不去。”

　　逼仄的长廊，两人相对而立。姜语兮还穿着一身浴袍，属实是有点窘迫，在房间门口站也不是躲也不是。

　　许慎洺没让她尴尬太久，先开口说了句：“过来。”

　　他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利落地掏出钥匙，插入、开门。

　　回头见姜语兮还杵在门口，许慎洺不解道：“傻愣着干什么，来拿备用钥匙。”

　　姜语兮听了这话，这才随他步子踏入卧室。

　　那头孟妍刚热唱完一曲，拿出手机却收到姜语兮给自己发的消息。

　　孟妍：【钥匙不见了吗？你是不是丢在哪了？】

　　她回复时已经晚了几分钟，山里晚上温差大、天气凉，她担心姜语兮会在门口或客厅傻等着他们回去。

　　孟妍起身拍了拍点歌台前的万宇炀。包厢喧闹，麦克风的声音震耳欲聋，她得凑到他耳边才能让他听清。

　　孟妍双手拢在嘴边：“姜语兮钥匙丢了，被关门外了！你们这还有其他钥匙吗？”

　　万宇炀听了立马说：“我那里有，我回去找语兮姐吧。”

　　“那我和你一起。”

　　两人匆匆离开KTV，往别墅赶。

　　姜语兮观察了下许慎洺的房间，和她们的差不多布局。

　　两张单人床，前方是电视机和电视柜，左侧放了张写字台。写字台边是落地窗。

　　要说和她们那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房间所处的方位。落地窗外正好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窗外的景色被其枝桠遮蔽了不少，有些可惜。

　　许慎洺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一个号码后递给她：“记一下。”

　　“这是？”姜语兮问。

　　“别墅私人管家的号码。”手机交给姜语兮，他则自顾自在写字台下的抽屉翻找着什么东西。

　　“之后如果发生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找他们。”

　　姜语兮点点头，打开自己的手机，把号码存下来。

　　做完这一切，她四周巡视一圈，想起点什么，疑惑问：“贝塔呢？”

　　“放管家那边了，它在这太闹腾。”

　　许慎洺提前两三天就先来打点过。别墅的管家是他还算亲近的一个叔叔，把贝塔放在那他也比较放心。

　　姜语兮听了点点头。

　　许慎洺翻了不久，总算找到了那串备用钥匙。他细心挑出姜语兮房间的那一把，单独取下给她。

　　“拿着。这两天暂时都放你那，走的时候再给我吧。”

　　“谢谢。”姜语兮摊开手，小小的铜色钥匙被放进掌心，冰冰凉凉的。

　　她攥紧手：“那，我先……”

　　“这就打算走了？”

　　姜语兮步子一顿。

　　“谈谈吧。”许慎洺绕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截住了她的去路。
　　他就这么挡在她面前，两人体格差异，她脸上的光影都被全数罩去，她抬不起头。

　　“躲我躲了一天了，你到底在怕什么？”许慎洺一语道破。

　　如果不是他待在KTV觉得无聊，临时回了别墅，只怕这两天他都抓不到一个和姜语兮面对面的机会。

　　他没想怎么样，可姜语兮见了他就跑，他只能堵住她。

　　姜语兮和所有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地交往，遇到问题也敢毫不犹豫地还击，哪怕对方是她的母亲。
　　但唯独在许慎洺面前，她说话都总缺分底气。
　　她淡声说：“我没躲。”

　　许慎洺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似的，盯着她那双被温泉水泡软的眸子，步步紧逼：“是因为万宇炀是我弟弟？”

　　他丝毫没有就此放过姜语兮的打算：“或者应该这么说，你怕的是万宇炀是我的弟弟，还是我是万宇炀的哥哥？”

　　主语调换，姜语兮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和他掰扯：“这有什么区别？”

　　“有啊。”许慎洺俯身看她，语气轻飘飘的，像夏夜的晚风一般蛊惑人心，“我想知道你是更在意我，还是更在意他？”

　　姜语兮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

　　自重逢起，他们之间的言语来往从来都是秘而不宣，暗波涌动。仿佛谁先捅破那层窗户纸，谁就认输了。

　　姜语兮垂眼：“我只是没想到他是你弟弟。”

　　“那你要是知道，我们俩还是一个户口本的，岂不是要躲得更远了？”

　　姜语兮眼神颤了颤，彻底噤了声。

　　万宇炀说是哥哥，姜语兮看外表长相，只以为他们或许是亲戚、堂表兄一类的，结果竟然是亲兄弟吗？

　　她一时头脑混沌。

　　“姜语兮，听着。”

　　许慎洺目光如炬，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

　　“他是他，我是我。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对你够不成任何影响。明白么？”

　　许慎洺直视她：“所以你不要再躲着我了，这样不公平。”

　　姜语兮：“什么公平不公平……”

　　“因为现在我们俩都在追你。”

　　姜语兮的心脏在他话音落下后开始难以制止地狂跳。

　　许慎洺本不想这么早挑明的。

　　从他得知万宇炀口中喜欢的那个人是姜语兮时，他就难得的乱了阵脚。

　　再次相遇后的每一日，他总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势在必得，总有一天他们会重归于好。
　　可愿望总与事实相悖。

　　许慎洺以为他是在跟姜语兮较劲，其实对手却是他自己。
　　他和他魂牵梦萦的过去、他难以低头的骄傲、他不能轻易放下的自尊心。

　　这一切都在许慎洺说出这句话后怦然瓦解，消失的悄无声息。

　　原来求和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沉重难堪。他心头有如卸了千斤大石，他现在可以无所顾忌地前进。

　　姜语兮嘴唇紧抿。半晌后，她低声说了句：“别开玩笑了。”

　　话毕，她径直绕开许慎洺，不打算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回应。

　　此时房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响。

　　姜语兮和许慎洺都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回来。刚刚的谈话太过沉浸，丝毫没注意到这响声都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

　　万宇炀和孟妍回到别墅没见着姜语兮，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决定先拿了备用钥匙再去找她。

　　万宇炀回屋，把钥匙插进锁孔扭了几下，却发现门原来没锁。

　　他咕哝道：“奇怪……我没锁门吗？”

　　打开房门，屋里灯也没关，四下敞亮又寂静。落地窗开了一半，山谷间呼啸的风往里直吹，掀起灰色窗帘的一角。

　　孟妍凑在万宇炀身后往里看：“应该是许律师回来过了吧？”

　　万宇炀点点头：“我记得我哥说备用钥匙应该放在这里了。”他走到写字台前，拉开第一个抽屉。

　　写字台靠着墙角，旁边正是窗帘。深灰色的帘子像是夜里巨大的帷幕，严实而深沉。

　　许慎洺和姜语兮躲在窗帘后，背靠着冰凉的落地窗。

　　姜语兮感觉自己的呼吸甚至都有些凝滞了，她紧贴着许慎洺的胸口，耳边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还有她自己的。

　　不对，跳的这么快，肯定不是她的。

　　姜语兮闭了闭眼。

　　她忘记了自己给孟妍发了消息，完全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回来。而钥匙插进门锁的那一刻，金属声转动，许慎洺握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扯过，拉上了窗帘。

　　她刚泡过澡，身上还氤着点点热气，飘到他跟前。
　　许慎洺低头，看着她黑色的发顶，额前有细小的绒毛，两侧的刘海发尾湿乎乎的，黏在一起。

　　再往下是纤细的脖颈和瘦削的锁骨。

　　姜语兮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手拉紧领口，微微蹙眉仰头对他做了个口型：“别看。”

　　许慎洺听话地移开眼。

　　怕什么，本来也什么都看不见。

　　万宇炀还没找到钥匙，有些着急，他一个个拉开抽屉查看：“怎么没有，应该在这啊。”

　　孟妍独自走到阳台上，趴着栏杆向外看，一个人喃喃自语：“这么大点地方，语兮跑哪去了呢？”

　　她看了会儿风景，觉得又冷又没劲，准备回屋，一转头，却快把她惊掉下巴。

　　玻璃窗前不正是她在找的那两人？

　　隔着透明玻璃，许慎洺伸出食指举到嘴边。
　　姜语兮则拿手扶额，挡着自己的侧脸，不敢抬头。

　　孟妍眼睛本就又圆又大，这会儿眼珠子都会蹦出来了。她双手捂着嘴，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赶忙进了屋，来到万宇炀背后，讪讪问：“那个，钥匙……找到了吗？”

　　“还没。我记得是有的啊，之前我哥放钥匙的时候就在这，可是怎么找不着呢……”

　　孟妍黑眼珠轱辘轱辘转，又猛然发现，灰色窗帘下露出点白色，是姜语兮的棉拖。

　　她欲哭无泪，轻轻伸出手戳了戳窗帘后的人。

　　帘子后面，低着头的许慎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迅速揽过姜语兮的腰，把她往里抱了点，换成自己挡在外。

　　他只抱了姜语兮一瞬便松开，手掌借力撑在玻璃上。

　　这浴衣什么鬼……

　　软的要死。

　　万宇炀正巧回头。

　　“好像没有。算了，我打个电话给别墅管家，让他带钥匙过来吧。”

　　孟妍假笑：“没关系！我们俩还是一块过去找他拿吧。语兮也可能是回温泉那边或者是去ktv了，我们顺便找找她！”

　　万宇炀同意：“也好，那走吧。”

　　“嗯嗯嗯！”孟妍连连点头，恨不得赶紧跳下楼离开这是非之地。

　　万宇炀重新合上抽屉，去关灯。按下开关，室内陷入一片黑。万宇扬正欲离开，脚底却忽然一滑。

　　他疑惑低头。

　　木质的地板上，有两滴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