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修罗场日记一（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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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青年迅速将一个小袋扔给了自己的其中一个同伴，急声道：“赵哥这里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了。”下一秒，他就像是动作敏捷的猫，瞬息间飞掠出了十丈之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他的同伴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轻的心领神会，马上跟着疾步踏出，追了上去；而年龄略长的则尽快拍醒了原本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其他人，他从青年给他的小袋中拿出酒钱，简短说了句：“乐康家中有事先走了一步，今天先喝到这，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于是这桌备受瞩目的武夫们突然一下就散去了，原本提心吊胆害怕这些人闹起来不好处理的老板也松了口气，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带头说要休息的男子在目送完其他人之后，也跟着先前二人的方向去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由得有些茫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很明显，他的问题注定无人回答。
此时正有人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部长！这是出了什么事？”
圆球拼了老命地紧紧跟着自家飞快赶路的部长，却没能得到回答，直到乐康翻墙而过，再次站在一棵十分眼熟的树上，八八才认出这是哪里：“柳家？部长，我们回这里干嘛？”
乐康仔细看了看院内荷花池的水面以及池边的痕迹，确定目前还没有人到过池边才松下一口气，只吐出一个字：“等。”
八八疑惑地看看水池，又看看乐康，总算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也跟着紧张起来，认认真真看起了院内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院内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穿着简素衣裙的女子缓步走到池边，皱着眉环顾了一眼，月光照亮她的面容，正是柳家大小姐柳月。
乐康的呼吸变得更轻更缓，一会后院内又响起了脚步，只是这脚步沉重又拖沓，听着就让人心生不喜，柳月回身望去，来人赫然是张业。
原本一直安静地停在乐康肩上的八八突然说道：“部长，这好像也是个修罗场！你看能量槽！”
乐康分神看了一眼八八调出的屏幕，蓝色的能量条确实在缓慢上涨。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再次将视线投向了下方。
不知是否是落榜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张业此时已经不再像个清俊书生，而是面容阴沉，眼神恍惚，在看见池边的柳月时，他眼神闪动，似乎没想到她真会出现在这里。
乐康能从柳月的表情看出她此时很尴尬，但还是先开口搭话：“你找我什么事？”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张业并未回答她，“我还以为在我落榜之后，你会迫不及待地将我赶出去呢。”
柳月的表情更尴尬了，甚至乐康从她的小动作上看出了几分愧疚：“此次不中不能说明什么，历年考试，也有因为分配到不好位置的考生因此发挥失常，来年······”
“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张业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只顾着自言自语，“大言不惭地说要高中，要帮助瑶儿，结果是这样的结果。你一定很高兴吧，家里总算没有瑶儿碍你的眼了，喜欢的男人科举失败，只能做你的附庸，卑微地在你手下生活······”
柳月在听到那句“喜欢的男人”时明显额角抽了抽，但还是耐下心试图安慰他：“没人觉得你好笑，你准备来年再······”
“我都看见了！”张业突然怒吼起来，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表情也完全扭曲，“柳家的下人已经开始收拾我的房间！柳月，大小姐，你的贴身婢女正跟那些搬东西的下人欢声笑语呢！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假好心！！”
“我没有······”
柳月被他吓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看已经站在了那池清水旁边，而就在此时，张业突然诡异一笑，猛地冲向池边的女子，一把将其推了下去！
与此同时，院内高大的梧桐树上跳下一个身影，毫不犹豫地也跳进了水中。张业见状脸色一变，正想转身逃跑，就被从院内假山上跳下的两个身影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乐康紧跟着跳进水中时，八八的虚拟屏幕仍然开在他眼前，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见，能量条在柳月沉入水中时猛地涨了一大截，屏幕也随着能量的增多而亮起了一些其他的部分，而当他拖着落水惊厥而失去意识的柳月湿漉漉得从池水中爬出来之后，那一段几乎占了能量槽三分之一的蓝色部分急剧回落，被点亮的部分屏幕也重新变成了灰色，好在八八怕水没跟着，也就没看到这一变化。他抱着柳月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赵王两位侍卫大哥正将张业结结实实五花大绑，看见他爬上来，赵侍卫冲他爽朗一笑，将手中脱下的外袍扔给他：“给你姐姐披上！”
乐康感激地拱了拱手，将柳月裹好之后，一路抱回了房间，惊起数声尖叫。
接下来的事情在两位侍卫大哥的帮助下变得非常简单。柳家的几个长辈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将这件事含糊掉，但两位大哥义正严辞地表示他们目击了张业的作案现场，当晚就动作迅速地将其关进了他在柳家的房间，接着一位大哥看守一位大哥直接前去官府报官，官府一看是宫中侍卫的手牌，处理速度从未有过的快，天刚蒙蒙亮便有衙役上门，将张业直接转移进了牢房，同时消息也传开了，这一次就不是什么“失足落水”“悲痛殉情”了，而是“学业失败，蓄意杀人”。
乐康怕事情生变，硬生生守了柳月一晚，这才有时间跟八八算账：“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了，以后有什么信息要第一时间提供给我，让我来做判断，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八八有些焉焉的：“好的部长。”
乐康看着连漂浮的位置都比平时矮一截的圆球，有些心软：“知不知道为什么张业要杀柳月？”
圆球在空中老老实实转了转，表示摇头：“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八八一下来了精神：“想！”
“其实很简单。”乐康耐心地娓娓道来，“从侍卫大哥们之前的话可知，柳瑶进宫是找了关系，求着进宫来的。但之前我们在大堂听到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记得！说是出门逛花灯会，结果被纨绔子弟看上了想求娶，为了躲避对方······”
“对。但是首先以柳瑶在家中的受宠程度，如果她不情愿，父母是完全可以替她回绝这门亲事的。我本来觉得是因为对方势大，柳家无法违抗，所以她才不得已入宫。但是柳家既然能把她塞进选秀，还是直接面圣，说明柳家家底并没有差到拒绝不了一个纨绔的程度。毕竟这个纨绔也只是个‘举人’都奈何不了的角色——张业不是说过他高中之后对方就没法再逼迫？”
“所以她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入宫！”八八听明白了。
“她算盘打得很好。这么聪明的她，怎么会想不到张业单独带她出门游玩的行为会给身为后妃的她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是只要张业考中举人，她就可以暗示父母让张业和柳月两人迅速完婚，然后以此证明自己和张业并无私情。只是张业不争气，没能中举。”
八八此时已经不敢说话了。
“所以这个隐患没能被顺利解决。但是没关系，只要张业柳月还在柳家，事情就非常简单。比如制造一场意外，让他们直接从这世上消失。如此以来，不但一举解决游灯事件，还能借此好好做戏一番，洗刷自己庶大欺嫡的名声，毕竟死人是一定说不过活人的。”乐康幽幽道，“你信不信，张业在被调查之前就会自尽？还有那个指挥下人搬东西的柳月的’贴身‘婢女，那肯定是柳瑶的人。”
八八只是一个无辜的金属球，并没有寒毛这种东西，只能整只球在半空中抖啊抖：“······”
乐康话音刚落，房门一响，进来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女子见房内有人，也是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赶紧福了福身：“康少爷。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圆儿，方才找不见小姐正着急，满院子乱转，就听说小姐落水了，这才赶回来。小姐此时还好吗？湿衣衫换过没？”
“月姐姐受了惊吓，现在都还未醒来呢。”
“啊！我苦命的小姐······康少爷，要么您回避一下，我给小姐换身衣服？湿漉漉的一定很难受。”
“不用了，我要一直守着月姐姐直到她醒，”乐康微笑道，“这里暂时没你的事，退下吧。”
“可是······”
“我说了，退下。”
婢女一脸不甘地离开了。
整个后半夜，八八都挤在乐康的胳膊肘下瑟瑟发抖。
正如乐康所预料的，张业进入牢房后没多久就悬梁而死，官府根据房内的一封血色遗书将其判为自尽。而柳月并无大碍，只是对柳家不闻不问的态度失望透顶，在这之后搬出了柳府回了生母的家中居住，改名为“季月”。期间柳瑶也曾前去探望，说了一堆场面话，流了几滴鳄鱼泪。好在季月虽然看起来长得精明，实际上并不聪明，被柳瑶假惺惺的演技骗过，好生安慰了一番，之后还放出话去，说是张业不懂人情世故，听说柳瑶想看灯便不顾其反对强带出门，但如今祸首已死，也不必再多说了。这份声明让柳瑶相当满意，她也看出自己的傻姐姐并不记恨她，于是高抬贵手，回宫时要走了季月身边一个唤做“圆儿”的婢女。
暗中观察天天爬墙爬树的乐康也总算松了口气，再次登门拜访了自己的侍卫大哥们，大家去酒楼胡吃海喝了个痛快，圆满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休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修罗场日记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