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修罗场日记一（6） ...
-
“说实话，原来我还不懂什么叫‘节后综合症’，”乐康一边笔直地站着，一边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和八八抱怨，“我现在切身体会了。为什么我一个青春活力的现代大学生要吃封建社会的苦哇——”
八八也很心疼：“等能量再多攒点，我就去帮部长申请开分身功能，以后咱们就只需要去做修罗场相关的任务了。”
说到能量乐康莫名有点心虚：“嗯嗯嗯好。”
“不过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的能量不该只有这么点呢？”八八看着只有一小段的能量条有些犯愁。
乐康尴尬一笑，正在思考怎样才能把话题从能量的事情上绕开，就觉得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人扯了扯，他下意识地低头，对视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哦！是小皇子。
之前皇子殿下被他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脏兮兮的，乐康根本没机会看清他的眉眼，现在这样一看，才发现小皇子的五官真是惊人的精致，肤色也白净如雪，虽然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但仍难掩风姿。只见这个仙童般的小孩嘴唇开合，吐出了四个字：“有吃的吗。”
乐康下意识摸了下兜，刚好摸到了柳月——不对，现在要叫她季月了——季月今天来探班时塞进他怀里的糕点零食，甚至还有一小瓶她亲手做的果茶，不由得感叹小皇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
于是寂静无声的夜晚，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月光下一个递一个接，显得分外和谐。
“中宫内有棵梧桐树。”
“嗯？？”
小皇子优雅地拭去嘴角的残渣，将口中食物完全咽下后才再度开口：“我之前看到你爬柔贵人院外的梧桐树了。我们第一次见时，你也站在梧桐上。”
乐康先是被他小大人的动作吸引，本来他一直觉得小孩很讨厌，但是现在看来他只是讨厌熊孩子，一本正经擦嘴的小皇子也太可爱了！······嗯？柔贵人？
八八小声提醒：“就是柳瑶现在的封号。”
靠！是看贵妃揍柳瑶那次！
乐康百口莫辩，他也不能解释自己是在收集修罗场的能量，是在干正经事，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说他从土里把小皇子挖出来那次吗？他也确实正站树上眺望远方呢，所以小皇子这是——
小孩：“中宫的梧桐树也很高，很茂密。”
乐康懂了。看来小皇子觉得他喜欢爬树，在给他推荐新场地······
乐康，乐康说不出话。
小孩也没想他回答，转开了视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听说那棵树是父皇种在中宫的，因为母后是尊贵的凤凰，父皇种那树是专门给母后歇脚的。”
乐康心中有些钝痛。他想起剧本上对那位先皇后的描述，再看如今坐在他面前的这位皇子，也能轻易推断出那应该是个有着倾城容颜，温柔笑意的女子，当初皇帝也一定对她说尽了蜜语甜言，许下种种山盟海誓。只是现在斯人已逝，她唯一的孩子也因谣言被困于宫廷深处，连食物都要找一个小小的侍卫讨要。
“我允许你站在那棵树上。”小皇子认真地说。
乐康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狠狠地憋着，努力发出了一个语调正常的“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面前小孩的头，收获了小孩一个迷茫的眼神。
这次送完小孩八八没有再碎碎念了，金属球上一直冒着大滴大滴的水：“呜呜呜部长，他好乖好懂事哦呜呜呜，皇帝怎么这么狠心能把他一直放在冷宫不闻不问······柳瑶行不行啊，什么时候才能斗到贵妃让真相大白啊？”
乐康也在呜呜呜：“就是就是，皇帝真的是大猪蹄子！不过揭露真相这事估计不能靠柳瑶······八八，给我看一眼剧本。”
“好嘞部长。”这次八八动作非常迅速，几乎乐康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了发着微光的书册。
乐康满意地轻拂统头，再次认真地看起了“剧本”。
“找到了，”清俊的青年胸有成竹地微笑起来，“真相的揭露，要靠这个人才行。”
“勉王？最近确实有听祖父说他好像在私下调查什么，但是你问这个干嘛？”
季月一边从她那看起来不大容量却成谜的小包里源源不断地掏出各种吃食，一边疑惑地上下打量自家小弟：“你不想当侍卫了？想上朝堂做武官？”
乐康否认三连：“不是没有别瞎说，上朝每天鸡不叫就得起，而且要直面天颜，就我这样的，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季月被他逗得笑个不停：“哪有这么夸张？好啦，跟姐姐说实话，怎么一向不管事懒洋洋的小弟，突然有了问跟自己毫无关联的王爷的闲心？”
“好吧，其实是最近我听说淑贵妃每日都去寻柔贵人的麻烦，圣上因此还呵斥了好几次她，但是她仍然我行我素，”乐康压低声音，“贵妃的父亲常年远征，立下汗马功劳，威名远震，可他麾下肆意抢掠本国村落，圣上屡训不止也是事实，我想着圣上如今对贵妃的态度······”
季月在他提到淑贵妃时便警觉地起来，环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才出手快准狠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我家小弟真是不出口则已一出口惊人啊？我看你确实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脑袋瓜在脖子上待得太安生了，好端端的你想这些做什么？”
原本挣扎讨饶的青年听见这个问题，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我见到小皇子了。”
季月动作一顿，随即手下更用力了：“你还敢去冷宫？”
乐康才正经了两秒就被她拧得破功，痛呼着跟自己越来越说一不二的大姐解（瞎）释（编）自己如何机缘巧合下偶遇皇子，皇子又多么乖巧可爱又懂事，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皇子在冷宫的悲惨生活，成功地让女子拧他的手越来越松，最后终于从他耳朵上放开。
“我听他们说是因为如今最受宠的是贵妃，而贵妃一直与先后不合，皇帝在她的串掇下才会对皇子如此冷漠的，”乐康总结道，“所以我就想······”
季月表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皇子的事，比你想象的远要复杂。不过确实，此事和淑贵妃脱不开关系。”
乐康听这话风心中微动：“月姐姐知道这事？”
季月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能通过这些小道消息，推测出圣上如今要对贵妃家动手，还能知道此事是交给勉王去办，也是难得，最好如你所说，当真是为了先后和小皇子，后宫当中虽然都是些花般的女子，但她们都是已经有主人的，你可不要——”
听懂她言外之意的乐康一脸黑线：“我胆子真的没有大到跟皇帝抢女人，我也没有傻到会被谁利用，我真的只是想让那个允许我去爬中宫梧桐树的小皇子能过得好些，仅此而已。”
季月嘟囔了句“还行，确实挺聪明”，这才终于开了口：“近日，勉王有来季府拜访。”
季月特地顿了顿，欣赏了一下自家小弟瞳孔地震的表情，才接着说了下去：“淑贵妃当年和我的母亲做过一段时间的闺中密友。勉王就是为此而来。在我年幼时，也曾听说过这位传说中宠冠六宫的妃子，所以向我母亲追问过她的事，不过当时娘亲脸色一下子就变的有些难看，一直闭口不谈。直到之后选秀，父亲想让我去参选，那是我第一次见娘亲生气，她怒骂了父亲一番后，拉着我回了她的房间，告诉了我一件事。”
“原本娘亲确实是淑贵妃的好友，一开始也相交甚欢，只是后来娘亲发现她对待动物下人都非常残暴，并且还认了一位江湖术士做师父，在术士的鼓励下，她故意挑动流言让家中一位下人怀疑自己妻子不忠，假装好心说要为下人滴血认亲，这样委屈的妻子也能洗清嫌疑，下人也不必整日多疑，结果她在滴血认亲的水中做了手脚，稚子的血没能和他的亲生父亲相融。绝望的妻子在指责中抱着孩子投水自尽，而第二天她才故意和痛苦的下人说仪式出了问题，又给他看了之后相融的血滴，下人顿时崩溃，绝望下上吊而死。”
“要不是淑贵妃自己写信来得意地和好友炫耀了这个她觉得十分有趣的‘小把戏’，我娘亲也不会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在这之后我娘亲吓得大病一场，淑贵妃还前来探望她，言语中多是试探，娘亲病得迷糊，只能尽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病好后她便飞快嫁人，以此为借口断了和淑贵妃的手帕交。好在淑贵妃不久后也入了宫，这才顺利的断了联系。”
“那封信在淑贵妃探病时，我娘亲当着她的面烧去了，不然她怕会给家中带来祸患。所以我想，我娘亲死后，我应该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了。”
面容妩媚的女子俏皮地眨眨眼：“不过现在多了两个。勉王和你也知道这个秘密了，怎么样？是不是吓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修罗场日记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