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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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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亦精神受了刺激,昏倒在家里,过后好几个小时才被佣人发现,送进了医院,被查出患有儿童精神过度敏感症,原因大概是爱母体影响。
一连多天,赵程暄都没有和简南联系。
“小亦啊,你看看外婆啊?”赵母露出了疲惫,赵父在边上搀着她,眼神尽是伤痛,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外孙。
“还有爷爷奶奶,你还认识我们吗,小亦?”莫父莫母也是。
一家人已经乱成一团,赵程暄在客厅跟医生询问:“这到底能不能好?”
“赵先生,科学上没有定论。”
“那还要科学要你们医生干什么。”
边上管家劝住要发火的赵程暄,“先生,您别这样,您是这个家里的支柱,您不能先乱了阵脚。”
赵程暄向来不乱发脾气,老管家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先生,我是一直在你们家做的,有些事我实话实说,请您包容。”
“说吧,还能坏到哪里去。”
“莫小姐当初怀孩子的时候,情绪太不稳定,不然最后生产也不至于……”医生看了一眼赵程暄,小心奕奕地说,“基本已经肯定这是受母体情绪的影响落下的病。”
“那怎么到现在才发……发病?”赵程暄很艰难地说出“发病”两个字。
医生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不同于遗传,有些遗传病也不见得从小就有症状,只能说,在一定情况下,受了某种刺激,才会表现出来。”
刺激?赵程暄想不出来,莫小亦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最近他一直挺稳定,甚至因为简南的出现,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医生似乎看出了赵程暄的想法,轻声说:“您可以想想孩子发病当天,发生过什么事?”
当天,难道是……
赵程暄走上楼,进了莫小亦的房间,一脸愤怒地低喊了声,“妈,出来一下。”
“什么事?”赵母不耐烦地问。
赵程暄盯着她冷冷道:“下来再说。”
赵母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这种眼神,当下心里也有些疑惑,只好跟了出去。
此刻楼下的电话正好响起,“喂?唉……您好……找赵总……在……您等一下。”管家拿着电话正要绕过客厅的茶几,看到赵程暄和他母亲下楼,他便静站在那里,刚要说话,却听赵程暄先发怒了,“您干的好事!”
“冲我吼什么,自己没照顾好儿子,把火撒我身上,算什么父亲!”赵母也不让。
“哈哈,”赵程暄冷笑,“您到现在还认为是我的错,那么我告诉你,医生刚才说了,小亦先天性精神敏感,本来可以安然无恙,可拜您所赐,当天他受了巨大刺激,所以病发,而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赵母当下愣住,不敢相信,“不管我说了什么,也是你自己不自重引起的。”
“不自重……妈,您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说这样刻薄的话?难道在您心里,一点的母子亲情都没有?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您新生的。”赵程暄拍案道。
“难道你是要我骂那个勾引我儿子的贱女人?”
“妈,您是一位老师,不要让我看不起您。”
“怎么了,她有胆子做,还不能说几句了?你就这么宝贝她?”
“说了几句,”赵程暄握紧了拳头,“您在我走时说的什么,真该把您当时的表情拍下来,让您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
“你怎么知道?”赵母又惊又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程暄说。
赵母突然反应过来,狠狠地瞪向管家,管家胆窃地低下头站在那里。
“你手里拿着电话做什么?”
“啊,先生,有人打电话来找您。”
赵程暄走过去接起时,那端传来的只有冷冷的“嘟嘟”声,赵程暄没有细想,自己开了车去了公司。
简南却抱着电话在办公室呆了一个下午,身上冷风一阵阵地传来。
直到秘书进来,“简南姐,主编紧急召开会议。”
“怎么?……”简南被秘书吓一跳,手中的电话“砰”一声掉在地上,“什么,什么事?”
秘书一脸担忧地看了看她,走过去帮忙把电话捡了起来,“简南姐,你没事吧,脸色不好。”
“没事,大概是粉底擦多了。”
“何止,根本就是盖了层石灰,什么牌子的,介绍我用用。”说罢,秘书抬手要摸她的脸。
简南无力地拍下好的手,“胡闹,你可以去工地上捞,要多少有多少,还可以免费赠送砖头。”
“好心没好报。”秘书噘起嘴,将手上的文件一扔,“呶,这是一面留下的实习生,你看看,最后决定吧,还有,主编应该在咆哮了。”
“小心给主编听去,”简南拿了笔记本,离开座位,“等我回来再看吧。”
简南努力地忘掉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走向会议室。开门的时候,发现报社中高层领导全部集齐。
何宁伟看了她一眼,没了从前的和蔼,非常严肃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朝向大家,“人齐了,那我们开会吧。”
会议室里气氛异常紧张,其它人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认真地看着他,简南眼皮跳得厉害。
果然,何宁伟说:“我收到内部消息,我们内部有人向检察院检举,说有人贪污,大概很快就会有检查人员过来调查。”
话一出,办公室里立刻骚动起来,面面相觑,简南也是一惊,仔细观察在场的人,却无法一下子看出,谁是告密者,更确切的说,是诬告者。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恐,窃窃私语,互相揣测,交头接耳,都装成无辜样。看来这次的事,十分棘手。
“主编,那您知道,告的是哪个部门吗?什么性质的贪污?那个人没有说?”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
“问题就在这里,没有可靠的消息,但基本是采编部或是评论部,矛头一般不会指向相关行政部门。”何宁伟说。
采编部和评论部都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几大块,每块负责人不同,大部分在场领导依旧可能被牵涉到。
“会不会跟广告费有关?”经济部主任提到。因为以前也发生过主编因贪污受贿被逮捕的事情,端的就是广告费问题。
何宁伟直了直身体,“广告部现在正在清查中,很快就会有结果。”
“主编您的建议是?”简南适时地冷静下来,问道。
何宁伟拿着笔在手中转了几下,突然不小心掉到了桌上,他又拿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在检查部门到来之前,希望听听大家的意见,有个初步的应对方案,最好不要到时候,各说各法,互相推诿。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任何具体关于贪污的资料,一点前兆性消息都没有。”
政治部主任先沉不住气了,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什么贪污什么经济问题,他妈的根本就是有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们报社给揭发了,咽不下这口气报复来了,要么干脆就是看我们不顺眼,做假证据陷害我们!”
“对。”
“就是。”
“有可能。”
“我看也是。”
……
一时间议论纷纷,更加地人心惶惶。
被人盯上的可能性是挺大,简南心想,他们报社的敌人从来不少,诬告的事情从来不断,但能惊动检察院落实调查,并引起重视的必不是个小角色,而且很可能,这事有百分之五十的真实性,才能落人话柄。
正担心间,有人敲会议室门,何宁伟抬眼说:“进来。”
广告部副主任拿了份文件进来,递给何宁伟,“何主编,我们连夜查清了所有帐目,发现有一笔15万的款子没有进账。”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说多了15万?”
“不是,单子上有写15万的广告收入,但实际上这笔款却并没有到我们手上。”
“怎么会出这种事,来源是哪里?”
“鸿际电子的广告投资。”
“什么时间?”
“上个月初。”
“查到经手人没有?”
“只知道是评论部负责的,我们部接单的员工正好出差了,还没有联系上。”
何宁伟皱了眉,许久才说:“知道了,其他人先散会吧,评论部主任先留一下。”
一场会开得人精疲力尽,简南不禁叹息自己也要被年龄打败了,就在两三年前,什么样的风波没有遇到过,哪怕报社大整顿,人仰马翻,她也依旧是风轻云淡,全然不在乎。现在全然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得到的多了,担忧的也多了,也就越怕失去了。
再势利的行为,在现在的她看来,也都是能被理解的,说到底人就是为了自己能站对地儿,谋个靠得住的前程。
广告费私吞,在什么企业没有,更何况是正改制中的报业,正是可以混水摸鱼的时候。要不是被外人盯上,或是内部人眼红,也不至于东窗事发,报社领导为了维护报社声誉,对不太严重的情况,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敢做这种事的人,何尝不是在这方面修炼成精了的,一般人看不出端倪。
想到以前因某政府领导报复而入狱的副主编,简南神色有些黯然。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未接来电,她很想打过去问问小亦的情况,可赵母伤人的话还在她眼前转,就好像过去她母亲骂容阿姨的那样,歇斯底里。虽然错不在她,事却因她而起。
她想到那两天,莫小亦天真的笑容,无所顾忌的神情,心结打开的童真……心口变得冰凉,她该如何去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难得有一天收工早,可以按时下班,简南却完全脱力,麻木地收拾着桌上的零散文件、手机、钥题等,不小心手指被纸片划了一条,如蚁蚀骨的疼痛感传来,她宛若不知,连哭都没有了力气。真都是她自找的。
简南力不从心地站了起来,轻轻打开门,却跟慌慌张张冲进来的秘书撞了个满怀,她有些奇怪地看着秘书。
秘书也顾不上道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简,简南姐,他们……他们……不能走……”
“什么不能走?”简南不明所以。
秘书手撑着腰,大口喘着气,手指着门外,“有人,有人上来……”
“慢点说……”简南刚拍上秘书的手背,就看到社评部大门外来了一群公务人员,清一色深蓝色西装,深红色条纹领带,气势汹汹。
外面格子间的记者编辑们都站了起来,喝茶的放下了茶杯,看报纸的放下了报纸,伸懒腰的一个姿势僵在那里,互相间指指点点。
简南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果然,三五人直接走到她面前,领头的问她:“简南女士?”
简南点了点头。
他将一片纸拿到她面前,严肃地说:“我们怀疑你涉嫌贪污15万人民币,请跟我们走一趟。”
既然敢来带人,对方肯定有足够的证据,简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致有了数,也不多作解释,不卑不亢地说:“好,我协助你们调查,走吧。”
此刻,办公室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有同情的、鄙视的、惊讶的,但谁也没有说什么,生怕被连累。她的秘书稍微缓过气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被简南用眼神制止,乖乖站到了一边。
简南跟着这几个人一起下楼,在楼下碰到刚采访回来的木离和陈少宇。今天他们做的视频正好有户外节目,陈少宇就帮木离搬了些器材过去,结束了才一起回来,他们一头雾水地盯着她,木离突然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带你走。”
“没事,没事的,就是协助调查一下,你不要担心。”简南安慰她道。
边上的工作要员伸手要将她拖离,“这位女士,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有话请到检察院说。”
木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理会,用力拉住简南不放。
简南的伤口微微吃痛,但面上装作没事,虚弱地冲木离笑了笑,“别这么冲动,我不会有事的,嗯?”然后望向陈少宇。
陈少宇即刻领会,也上来劝木离。好不容易在两人的劝说下,木离放开了简南的手,被陈少宇拉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简南被他们带上车。
木离拳头紧握,头也不回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