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追随者 拉法的决定（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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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树上只有美夕和拉法静静坐着，但是一个叫做爤火的监视者出现，拉法知道美夕要和爤火单独谈话，所以自动离开，坐在一个可以看见美夕，可以保护她，却也不会打扰她的地方，静静的等待。
风拂过他的黑色长袍，在空中有生命般的翻腾，长袍无规则的折痕从领口到地面增添了几分神秘的优雅，他顺势坐下长袍下一只脚微微弯起，手压在膝盖上，一分肆意一分寂静，长袍上的阴影加深，怀中刚好可让一个娇小的人坐下。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美夕在自己怀中找依靠找借慰，他也已习惯，丝毫不觉得有多少不妥。
即便不久前和美夕还属于敌对关系，但是也依旧无法改变为了美夕而形成的习惯，银色的发丝随风轻轻浮动，与那鲜红美丽的眼眸形成对照。
看着下方站在那个身着和服如同木偶娃娃爤火对面的美夕，拉法眼眸中多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还真忠心啊。”淡黄色的发丝上面两个兔儿如此突兀的少年凭空出现在身边，拉法只是略微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要不理我啊，好歹我们都是西洋神魔，你为什么不怕我？”西洋监视者很好奇，所有的神魔都是看见自己都逃跑的。
“神魔看见你身上散发的暴戾的气息都会恐惧，如果是过去，也许如你所言，会尽量不和你碰面，但是‘害怕’是不存在的。如今我唯一想要保证美夕的安全，除此之外，便不在乎，我的命只用来保障她的安全。”
“喂，你到底是怎么结识这个监视者的？”
“你不明白的，她的悲伤。”
“哦，那你明白？”西洋监视者克莱迪亚斯面对拉法那种淡漠，那种只有自己了解的表情，让他很想揍过去，明明都是西洋神魔，他就不明白自己差这个神魔哪里。好歹自己也是监视者吧。
面对这个奇怪的监视者小孩子一样的赌气，拉法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美夕的方向，美夕的悲哀，他感同身受。
他还记得，在海边，这个外表弱小的女孩身着这样一身纯白和服，腰缠深红似血的绸缎，寂寞和凄凉的色调在她身上奇妙的融合起来，意外的合适。明明看起来这么弱小的肩膀，却背负着看不见的责任，带着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挡在自己的面前。
还记得她单薄的身体被自己刺穿，鲜血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顺着怀抱流入心里，那一刻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心悸。耳边是海水无情呼啸的声音，拍击着海岸带来同归于尽的残忍磅礴的气势让拉法感觉到心惊和寒冷。
跟随海洋而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对海洋的恐惧以及一种不属于活着的生命拥有的悲哀，那时候他才明白，这种感觉是属于吸血鬼与生俱来如影随形的寂寞。
西洋神魔侵占东洋神魔的地方，生命无趣到剥夺到杀戮。但是也有伙伴在身边的愉快。体会到生命的色彩。而她却没有过，美夕小小身躯内背负的那种浓厚黑暗记忆，看到那个名为绯樱闲的过去，看到了她除了绵长到无尽头的生命外一无所有的对生命的绝望外，就是看着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也被罪孽夺走的那一刻，明知道无法改变，拉法还是感觉到心裂开的疼痛。
明明那个时候可以杀了这个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不了手，面对那个女孩安详的表情，以及仰起脸凛冽面对死亡的微笑带着他从未感觉过的温度。下不了手，想让她活下去，想要与她生命相连。
只想和她在一起，不由自主的几乎就说出了口。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喂，神魔，你真的疯了么？”科拉迪亚斯见拉法只是看着美夕保持沉默，以为拉法完全默认了一样。“你竟然说神魔理解监视者！？”
疯了？也许是的，从看过她的记忆，拉法就觉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的，灵魂不由自主的与美夕紧密相连。
“你这叫我怎么下手，你们西洋神魔不是为了侵占东洋神魔的地方吗，现在你背叛它们，我都不能下手灭你，灭了你，那个东洋监视者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啊！”科拉迪亚斯纠结万分。他就是追那些不安分的西洋神魔才跨海而来啊。
“如今那一切以与我毫无瓜葛。”看到西洋监视者的时候，拉法就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了，现在看来，对方也无法轻易对自己下手，否则就是西洋监视者对东洋的挑衅。
“要不然，我去杀了那个小姐，就说是你杀的？”科拉迪亚斯开玩笑道。但是在那一瞬间拉法血色的眼眸凛冽，绝美的杀意闪烁，让对方犹如冷水灌顶，他慌乱道“别这样，我开玩笑的，你家小姐我不会动的，而且也动不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动美夕！即便与你们监视者为敌，我也会追杀你到永远！直到我死！”
“用得着这样吗，我知道，你家小姐只有你能杀，而且她也只让你杀，但是你用得着这么忠心么，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神魔，简直就是怪胎嘛，她让你杀你也不杀，如果是别的神魔，巴不得有这种机会了吧，谁会愿意在女孩手下当奴仆。”
拉法没有回答，刚刚因为情绪激动站起，却没有了后续动作，黑色的长袍翻腾，银发飞扬，那犹如红宝石般的眼眸蒙上了迷离的雾气满是悲哀，因为科拉迪亚斯的话，那个西洋监视者不知道，美夕已经死过一次了，初次见面的那一日他差点杀了她。却被美夕面对死亡的态度所震惊，被她的记忆所折服。
看着自己锋利的已经染满无数鲜血的手，拉法失神，因为那一刻刺穿她身体，血液粘稠的触感仿佛还在。是他无法释怀的梦魇。那双金色犹如皎洁月色冰冷的光穿透了自己的身躯和灵魂一般，让他无法忘记。
她那时候的眼睛，是色彩退去的荒芜，是对生命毫无眷恋的冰冷。
[拉法……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太过可惜……要杀死我，就该狠狠的将这里刺穿。]
那时候她抓住自己的手，放在心脏处，是如此说的。那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女孩却在用漫长无尽的时间慢慢品味死亡，渴望死亡。因为，那目光是，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无所畏惧。所以，那一日美夕在将死之际还在问自己名字，最后却静静的被他抱在怀里，粘稠的顺着身躯流淌的血早已混合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他只能僵硬着维持着姿势，什么也做不到，害怕美夕下一刻在他的怀抱中永远的消失，莫名的恐惧着，血一般的双眸看着暗黑的苍穹，不敢置信的颤抖着，犹如水波。
[为什么……]
[死亡……是红色……而我，只有这样……]美夕唇瓣被鲜血侵染的娇艳，血在白衣染开犹如正在绽放的地狱之花，决绝而凄美，红色的腰带吸了血后色泽更加幽深。
只是将死作为一种期望吗？拉法明白了。
鲜血相融的时候，漫天黑暗中纷纷落下，轻盈的似光。温暖的，樱花。
樱花树下，银白长发的女子身着和服，扇面遮住了半张脸，正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这就是美夕的记忆。
犹如镜像一般，诸多的记忆片段闪过，拉法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一个叫做绯樱闲的女子被当做异类关在奢侈的牢笼里，所有人恐惧她的力量，同类间也避她如猛兽。
作为绯樱闲的她只是背对着所有人，在牢笼中静静的看着天空，那小小的四角天空，不渴望，不期待，也不挣扎。正如没有体会过幸福，所以不会去执着幸福。
直到一个人类男人被当做食物送给她为止，她是安静的。寂寞的。
那男人给她黑暗的世界带来的温暖和光明，但是只是短暂的，在绯樱闲终于决定逃脱家族的时候，面对的是脆弱的生命凋零，人类男人化作了尘埃堆积在她的面前，前一刻还说了永远和她在一起，一起离开的。
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面对四季轮回生命交替。
一直以为悲伤结束的瞬间，幸福犹如梦幻的镜花碎裂，一直以来的忍耐和名为寂寞的猛兽，带着憎恨加倍而来，让她疯狂。
在绯色花瓣凋零的季节，拉法站在树下，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是那女孩的记忆。看起来漫长沉重的梦境，其实只是在重创美夕，鲜血混合流淌的短短瞬间而已。
他最后看见那个银白发丝的女子浑身是血的倒在一个少年怀中，那少年哭泣着请求她不要死去。哭泣着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但是从拉法的角度看见的是绯樱闲最后寂寞悲伤的笑容。
这段记忆太过寂寞，美丽的梦境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那个少年嘴角翕动着，呼唤着，拉法看清楚了发音，
那是[闲大人……]
心中被凄凉的寂寞所填满。拉法忍不住想要去拥抱这个瘦弱的身体。即便明白这是他已经无法触碰的影像的过去。属于这个过去是绯樱闲，如今是美夕的，女孩的悲哀过去。
被刺穿身体的那瞬间，拉法可以感觉到，美夕深深松了口气。
她一定是想，结束这样的无止尽的循环吧。
在鲜血交融的那一瞬间，仿佛已经陪着她走过了漫长的千年一般，她孤独的行走，而他在一旁看。
看着她在那些徐徐轻柔如羽毛的微风中，一个人孤独的见证一个又一个季节是怎样泯灭掉的。
她如何的不甘心。
也都深深的刺伤了作为旁观者看这段记忆的拉法。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那时候，美夕，不，应该说绯樱闲，还看着自己。
因为他的生命亦是毫无意义的，从小见着政治，利用，纷争，学习术法。真的太疲倦了。所以提出了来到东洋的请求，原本是作为侵占东洋神魔栖息地的开路者，却意外的遇到了她。
那一瞬，自己已被她看穿。
[西洋的神魔，拉法……这样的表情，会浪费了你美丽的脸庞啊。]美夕带着血的温度的手拂过自己眉梢，那残余的喘息让他惊慌，那寂寞的疲倦的温暖的笑容，仅仅一面就再也割舍不开。
他知道美夕只是将他当做了那个记忆中的银发的少年。所以，拉法无法回答。只见到眼前美夕眼中迷离的眼眸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让整个世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真正寂寞的，是你吧。
有种，找到了的，感觉……
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加孤独的少女，美夕，或者称为绯樱闲？和他有史以来见过的神魔都不同，一个让他不由得心动，心疼的身影。
那一瞬间，只想要让美夕活下去，让那拥有悲伤记忆震撼到自己的女孩活下去，什么后果也不想顾。
[醒醒，不要闭上眼睛，喝下我的血，美夕。]
从未有过的心情，在膨胀。
所以，在死亡的尽头前，他拖住了美夕，拖住了那个一心想死的灵魂。
和她比起来，之前占领东洋神魔的领地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过去的生活中，没有任何需要，只是麻木不仁的活着，然后在所谓好友的陪伴下度过一日又一日相差无几的生活，却总觉得像是少了一点什么的空洞寂寞，如今想来是没有找到那可以充斥自己内心，让生命不再寂寞的存在吧。
美夕则是他找到的最重要的珍宝，为此不惜背叛西洋神魔，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包括生命在内的全部，只要能陪在美夕身边，只要能保护她。
无论她是美夕还是那记忆中绯樱闲，拉法只知道自己在意的是那个寂寞的悲伤的少女灵魂。
只是想看到怀中少女不再那样脆弱的表情罢了。
〖所以只要是你的愿望，我全部都会替你达成。
即便那是违逆我内心的，深深的悲伤，只要能救赎你，只要是你真正的愿望，那么我也会去做。即便死亡，我也会陪着你。〗
“你们两个真奇怪啊，没有契约，只是鲜血的维持，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出自什么样的心理，留在那个监视者身边，是要利用她，还是等她相信你之后残忍的背叛？”科拉迪亚斯不明白此刻拉法在想什么，甚至根本没有察觉拉法的走神。丝毫不介意一个监视者和神魔坐在一起聊天是多么奇怪。
“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插入你们两个之间，她甚至完全不给我机会。她甚至连被杀死的机会都交给你这个不可信赖的人了，难道我比你还不可信么？”
许久，科拉迪亚斯没有等到拉法的回答，也没有追问答案，他侧头看着拉法，莫名再次问道，“那么，不管你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如今你不杀，等到她说的那个时候，你真的准备按她说的杀死她吗，那时候你还你下得了手么？”
也许如今就已经下不了手了。
她渴望死亡的心，让他悲伤，却无法阻拦。
——果然还是拉法最了解我。为什么露出那么担忧的神情，我不会死的哟，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死在除了你外其他神魔手中，我会试着去活着，但是假若有一天我腻烦了，想要逃离这命运了，就请——杀了这样的我吧。
——如果这是你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那么我答应你，就算你厌倦了，至少由我的手来结束这一切。所以在那之前，你绝对不能被其他神魔所伤害。
因为了解，所以只要是你的请求，便不会拒绝，即使这个允诺让心在滴血的疼痛，即便你不相信。我也绝不会背叛。
血色的眼眸承载太多无法诉说的凄楚与悲凉。
因为理解，所以早知道她很久以前就想卸下肩头的重担，在美夕不知道的时候，拉法就已经注视见那个纯血之君的命运已经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她甚至不知道拉法多么想从今以后就这样在她身边，与她十指纠缠，给她温暖。替她抵抗生物链最高端带来的无尽黑暗。
这一切的一切，拉法都不会说，因为他理解，也因为他温柔的体贴。
“只要是她的希望，我便替她达成，她的一切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如果这是她撑着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那么我必将伴随。”
“究竟为什么你会为了选择她，而背叛自己那边的西洋神魔？她很重要吗？”
“很重要，胜过我自身的生命，因为我能理解她的悲伤，能理解那个女孩的寂寞。我想要将她守护，仅此而已。”
“即便她不信任你？”
“与她的意愿无关，这个选择是出自我的决定。”
所以，只要能看着她，就安心了。
每次都在美夕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看着她露出最多的表情就是寂寞和空虚。就会忍不住心疼，越了解就越在意，知道美夕的过去，知道她的痛苦与孤独，知道她经历的那些悲伤，只要看不见美夕，就会担心，保护她是出自自己心中的意愿，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拥有血的羁绊是自愿，是心甘情愿。成为鲜血联系的奴仆，只要能让她安心，只要能让她不再寂寞，只要能和美夕在一起，只要能将那让人心疼的人护在怀里。只是怜惜那一个人度过千百年的女孩，而将这愿望化作实质的冲动。
只想将她拯救出寂寞绝望的深潭，如果死亡是她最终的选择，那么他也会相随。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追随者 拉法的决定（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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