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风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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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他无理取闹，冒犯在前，为何他竟还这般狂傲？莞莞心口如有火烧，只觉全身血气皆往头上涌来，恨恨咬牙道：“云渺公子竟要收我？你凭什么？我还不乐意呢！”
闻人渺目光一沉，静了半晌，蓦然凉笑道：“区区盗圣，自然不比武林盟主、楼家公子入得你眼是不是？”
莞莞不禁瞠目结舌，他这话分明夹枪带棍，为何在她听来倒还有几分妄自菲薄之意了？心中怒怨不由一淡，想来他也是太过护短，我又何必真要跟他犟上？她定了定神，语气也软了几分，“我与玄……”她顿了顿，瞥见他目中寒色，忙改口道，“我与莫盟主确是清交素友，当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至于楼公子，你分明知晓前因后果，又何必总是提将出来刺我？”
闻人渺见她眸中澄澈，确然不似谎话，面色也暖了几分，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你大可放心，我决计不会去祸害你的好玄风。”莞莞偏头又想了想，蹙了眉正色道：“如今你我也算是同坐一条船，方才你那般无礼冒犯，我既是打了你一巴掌，此事便就此揭过了。你那些个胡言乱语，我只当是清风过耳，你也莫再提起。”
莞莞自认自己这番也算是委曲求全，大人有大量了。她抛了个极顺溜的台阶给他，哪知这闻人渺却是毫不领情，反倒眉眼一扬，轻笑道：“莞莞可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莞莞见他瞬间又回复了往日的戏谑促狭，心下不免一寒，顿时只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眸中漆黑如墨，唇角诡异一扬，“还是防范于未然，趁早绝了玄风的念想得好。”说着拉过她的手，紧紧捉住，修长的指尖滑如灵蛇，迫着她与他十指紧扣，笑着睨她一眼，“所以，阿芷与我乃是日久生情，你说，是吧？”
莞莞大为惊骇，全身如遭雷击，指下不住挣扎。开什么玩笑？纵是假凤虚凰，但要与这妖孽你侬我侬，光想一想都觉荒谬！不禁急声推拒道：“这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闻人渺见她惶急，不禁目中一凛，眯着眼扬声道：“如何使不得？阿芷莫非也舍不得玄风？”
“自然不是！”莞莞急得连连摇头。
闻人渺低低笑道：“既是如此，阿芷自当是赞成的，不是么？”
莞莞自是觉得此事极为不妥，然他步步相逼，竟是让她无法辩驳，若是推拒，他怕是真以为她对莫玄风有非分之想了。她几经思量，终是将心一横，咬牙道：“咱们可先说好，与你日久生情的乃是白芷，可不关骆莞莞什么事！”
闻人渺怔了怔，若不是担心玄风被这闯祸精给祸害了去，他又何必这般舍身取义？这丫头倒还省得替她自己留条后路！他会意地笑道：“阿渺却只识得阿芷，那骆莞莞又是何人？”
莞莞暗舒了口气，反正不过是做场戏，如今看来闻人渺总归还算识趣，想来这事过了也就罢了，绝不会如楼行之那般叫她头痛。当即极是乖觉地笑道：“阿芷自是知晓阿渺心意的。”
闻人渺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好阿芷，玄风可等了我们老半天了，怕是有事相商，可莫再耽搁了。”
莞莞点点头，甜笑道：“且待我先更衣，阿渺可否先出去候着？”
闻人渺怔了怔，旋即促狭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我之间，还需这般么？”
莞莞本是将戏作得十足，闻他此言险些惊得跳了起来，她知他定是有心戏弄撩拨，强自定了定神，轻轻将一推，啐道：“少来耍赖！快些出去！”
“是是是，阿芷总是害羞得很，我便不逗你了！”闻人渺笑着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待出得门来，面上笑容瞬时烟消云散，眸中凛然，暗道：她那般虚与委蛇，倒是将那笑面修罗的本事学了个十足！果真是会做戏！她这时而端庄，时而娇憨，玄风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闻人渺又想起她方才竟是好几次流露出对他的抵触，立时只觉心头竟泛起一阵涩意，他愕了愕，此时却是未作深究了。
待莞莞随着闻人渺进了一厢房内，只见这一小小的房间内，竟是齐聚了丐帮长老、各分舵舵主，众人皆是神情肃穆，颇为凝重。
“阿芷和阿渺来了。”莫玄风见他二人进了来，不禁神色一暖，微微笑道。
闻人渺眸光一沉，随即牵过莞莞的手，笑得极是宠溺，柔声道：“阿芷，过来。”
顿时房内众人皆是一愣，瞧这两人的眼神也不免有些暧昧起来。这云渺公子虽与丐帮众人交情甚笃，却何尝与人这般亲昵过？何况这人还是个貌美的女子！昨日不是还说他与这白芷姑娘乃是手足之情么？怎地今日瞧来却是含情脉脉了？
莞莞直觉众人目光皆注目于此，心中委实窘迫不已，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觉得自在，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惟闻人渺知她手心已是湿腻一片。
莫玄风目中掠过讶色，微微一黯，随即很快肃正了容色，沉声道：“如今都已来了，张昭且将事情详细说与阿渺与阿芷听吧。”
只见一精壮的中年男子开口缓缓道：“今早张昭与渝州分舵的几名弟子出城迎接少林弟子，谁知等了大半个时辰，却遇得一肤色蜜黑的蓝眸妖女。那妖女引得我们进了城郊一座破庙便没了踪迹，然后那庙中，尽是已死的少林弟子，惟独目莲大师仍有几分气息，如今目莲大师这伤倒是不重，只是不知为何仍是昏迷不醒。”
闻人渺沉吟了片刻，道：“少林弟子皆已遇害，却独独留了目莲大师的性命，怕是别有用意。”
莫玄风点头道：“想来确是如此。只是目莲大师一日不醒，对方究竟是何用意我们怕也不得而知。”
“且让我来瞧瞧。”莞莞蹙了眉凑上前去，只见床上一面目清秀的和尚双眼紧闭，神态却是颇为安详，呼吸甚是沉稳，又哪里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她伸手去探这人的脉搏，立时心下已有了计较，道：“确是中了迷香。”杏眸转了转，从袖中摸住一个小瓷瓶，旋开软木塞，掰开目莲大师的下颚，将那药液强灌了下去。
顿时屋内满是一阵浓烈刺鼻的酸苦之味，这气味让人只觉胃中一阵翻滚，熏得众人纷纷掩鼻，心中不禁颇为同情那目莲大师。这药液气味如此叫人难受，目莲大师却还饮了这样多，当真可怜！
只见目莲大师眼皮微动，渐渐地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莞莞见他有了反应，手下更将瓷瓶一倾，索性将那药液倒了个干净。
众人见之只觉得喉间大苦，竟有感同身受之感。
猛然只闻屋内一阵剧烈地咳嗽，正是目莲大师被那药液呛得厉害，莞莞轻轻地替他拍背顺气，轻声道：“大师可还好？此药虽是味道重了些，却当真是味良药。”
众人生生忍了眉角的抽搐，只道这良药不光苦口，还刺鼻！
“多谢女施主，贫僧却已好些了。”目莲大师合掌行了一礼，抬头见及屋内这般阵仗，怔怔了半晌，愧然道：“我少林无用，倒是让莫盟主见笑了。”
莫玄风摇头笑道：“目莲大师莫要自责，少林想来也是遭了暗算。不知目莲大师可还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目莲大师沉眸思忖了一阵，不觉喉间一紧，道：“想来这一路倒也太平，惟独今日行至璧山附近，却突然遇袭。我等也不知何时被下的药，竟皆毫无招架之力。贫僧委实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门下弟子惨遭屠戮。”
众人见他泫然欲泣，联想起当时景况，也不由都有些怆然。
“大师可有见一肤色密黑，眼眸为蓝的女子？”莫玄风问道。
目莲大师闻言猛然一动，颤声道：“那为首的便是莫盟主所形容的女子！”他顿了顿，复又道：“贫僧昏迷前，确是记得她自称是什么‘燃昼君’。”
此话一出，只闻屋内砰然一声，正是齐飞一怒之下生生劈坏了一张红木椅。只见他目中怒意灼灼，额际青筋暴起，“又是那千仇宫的暗行四君！”
莫玄风目光一黯，沉声道：“如今我在暗，敌在明，却是只能兵来将当，水来土掩。”
目莲大师声音微微暗哑，开口道：“那燃昼君倒是叫我带句话，道是‘待得禅圣来此，宫主自会出面’。”
莞莞闻言一怔，这千仇宫主派人将这少林弟子屠尽，独独留了目莲大师的性命，却是叫他带话要请迦叶大师出山？这宫主莫不是与这迦叶大师有什么仇怨不成？忍不住疑惑地瞟了闻人渺一眼。
闻人渺朝她点点头，淡淡开口道：“反正如今我们也不知这千仇宫究竟在何处，倒不如便顺着他们的意，请了迦叶大师出山罢。”
齐飞对魇夜君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听得这暗行四君的名头便心头火起，不由得面色铁青道：“凭什么我们要让那群邪魔歪道如意？”
闻人渺施施然瞥他一眼，笑道：“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齐飞经他这么一问却是被噎住，只攥紧了拳头讷讷不言。
“确是只能如阿渺所说。”莫玄风微微点头，抬眸扬声道：“张昭，你速速派人前往少林请迦叶大师。如今这般情势，想来迦叶大师悲天悯人，定然不会推辞。”
莞莞杏眸一沉，当年那三仙五圣。尚在人世的，除却那失踪了的两位还有毒圣将离，这回怕是要凑齐了。只是，这般阵势，届时怕是免不了要大动干戈，那她确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风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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