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大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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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晖万万没有想到，在更年祭典到来之前的最后三天时间里，唯一需要他忙碌的事情竟然是收礼物。
他站在湖心的小凉亭里，远远望着一辆又一辆满载奇珍异宝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进翡翠宫，大有要把门槛踏平之势。虽说用储物戒运输效率更高更省力，但婚礼这样的人生大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喜庆和排场，更别提这可是魔尊和神主的婚礼，大家自然是牟足了劲搞得轰轰烈烈。
送来的礼物多得都快能平地再建一座翡翠宫了。钟晖一边喂鱼一边托着腮出神。要是真跟杨拙说的一样“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扔湖里去”，恐怕湖都要被填平了吧。
钟晖的思绪在暖风中自由发散。杨拙说的，嗯，杨拙说这话之前，他正在，他们正在，呃......他猛地低下头去，端碗的手一抖，整碗鱼食都泼进了湖里。
鱼食在水波中散开，鱼群欢快地扑上来抢食。钟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昨夜的荒唐。
他的第一次几乎算是被强迫的，第二次才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杨拙纵容他在自己体内肆意妄为，却又有许多不讲道理的规矩：不准他停，不准他退出去，不准他弄在外面，不准他的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可做到中途先恍神的人却是杨拙自己，他只擅长忍耐痛苦，对春风细雨般的刺激反而束手无策。情到深处时，那双深邃的凤眸几乎无法聚焦，他的手脚都紧紧缠在钟晖身上，恨不得把他揉进血肉里似的。
“是真的。”杨拙模模糊糊地呢喃，“是真的......”
钟晖忽地感觉鼻尖有点发酸。他俯下身去，亲了亲杨拙的额头，柔声道：“嗯，是真的。”
平素冷硬得像座冰山的魔尊大人，到了床上却会轻而易举地被他融化成一滩春水。钟晖原本只想点到为止，但情动时的杨拙实在黏人，搞得他也头昏脑涨，彻底把理智和节制抛到了脑后。
两个人体力都极好，天雷勾地火一烧就烧到了后半夜。等钟晖睡醒的时候，昨晚被折腾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杨拙已经跟没事人一样在系上衣的扣子了。
“醒了？”杨拙微微一笑，“今天大概会有很多人送礼物来。你随便看看，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扔湖里去。”
钟晖刚抬起头，残存的困意便被杨拙脖颈上明晃晃的红痕驱走了大半。那当然都是他的杰作，口/欲是人类的本能之一，钟晖也不例外。况且，嵌合处某些微妙的变化告诉他，杨拙很喜欢他这样做。
始作俑者有点心虚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支支吾吾地提醒道：“杨拙，你，这里有......太明显了，会被看到的。”
“我知道。”杨拙不甚在意，大大方方地敞着领口，任由那暧昧的痕迹暴露在外。他肤色本就苍白，又惯穿黑色，衬得星点艳红愈发引人瞩目。
他轻描淡写地说：“看到又如何？”倒不如说越多人看到越好。
为什么感到羞耻的人反而是我！钟晖不禁捂脸长叹。铁树开花真可怕！
算了，杨拙开心就好......
“神主大人。”
一声恭敬的呼唤把走神走了半晌的钟晖拉回了现实，他回首望去，雷芸正朝他躬身行礼。她汇报道：“神主大人，第一批贺礼已经到齐了，劳您过目。”
钟晖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他还真有点好奇魔域的特产。毕竟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任他软磨硬泡了一个晚上，杨拙人都迷糊了也不肯松口。
三天之后该怎么说服杨拙呢，难不成只能偷偷开溜了吗？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钟晖被自己不合时宜的幽默感逗笑了，引得宝库前几个正在从马车上卸货的侍从都停了手面面相觑，以为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
“啊啊，没事没事，你们继续。”钟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摆摆手，顺势扫了一眼那辆豪华马车，却在车轮上瞥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物件。
那是一枚六边形的红棕色金属块，小巧精致、棱角分明，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钟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他认得这玩意儿——车马加速器，出自天才炼器师如意公主之手。从制作精度来看，显然是超级升级版。
他不顾雷芸疑惑的眼神，连忙围着其他马车转了几圈仔细观察，确认加装了加速器的马车唯有这一辆。
看来这些年来这东西并没有大范围普及，那么有能力改良并使用它的人就只剩下一位。
如意公主韩润樱！
她竟然会专门给杨拙送新婚礼物？这是安的哪门子好心？
当初韩润枫把他改造成人肉炸弹暗杀杨拙的计划能落地实行，可没少了她的技术支持。论家仇，论国恨，她都没有任何理由向杨拙示好才对。
还是说马车的主人另有其人？
钟晖眼前迅速闪过他曾在逐鹿殿地牢书房里看过的公文：戚霜降、方梦雅和孟停云被释放之后，杨拙曾派暗哨追踪她们的行踪，但最终不了了之。
为什么？
她们最后消失的地点是景国岳都秋枫居旧址附近，暗哨跟丢的原因是疑似受到大量高等元力法器的干扰。
参加元师大赛时，戚霜降提过，秋枫居里栽培的树木除去鸡爪枫和细叶枫，还有不少樱树。
景国覆灭之后，还持有大量高等元力法器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两者结合推断，答案昭然若揭。
戚方孟三人当年是投奔韩润樱而去，得到了韩润樱的庇护。在杨拙的默许下，三人应当都性命无虞。那些陈年旧案里，也再也没有报告过这三人的消息。
或许，这份贺礼是念在不杀之恩和昔日同窗情谊的份上送来的？
不，不一定。有韩润枫不择手段出尔反尔的教训在前，与他血脉相连的韩润樱指不定也会酝酿出什么疯狂的报复。《天玄至尊》对她着墨不多，钟晖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她是个性格古怪孤僻、生活深居简出的技术宅。
谁知道她送来的是礼物还是潘多拉魔盒！
钟晖抬手敲了敲韩家马车的车厢，并没有感受到元力波动。他犹豫片刻，向不远处的侍从们招手示意，吩咐道：“帮我把这一整辆车都拉到湖边去吧。”
他必须亲自检查车里的货物，万一是什么危险物品，直接扔进湖里去！
拉车的马已经被统一牵走，只能靠人力推到湖边。还好距离不远，车厢也不沉。几名侍从商量了一下，有两个人自告奋勇承担起了推车的任务。
钟晖倒是很想搭把手，可惜那两人配合默契，完全不给他插手的机会。湖边还有几个侍女在修剪花草，钟晖遣散了她们。他转身，准备叫那两名侍从也赶紧离开时，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极为惊悚的一幕。
一高一矮两名侍从同时摸向自己的下巴，硬生生撕下一层薄薄的面皮，露出两张成熟美丽......且万分熟悉的脸。
“要见您一面真难啊，神主大人。”孟停云淡淡地说，“杨拙竟然在整个翡翠宫都布了阵，禁止任何境界在元士以上的元师进入。”
“提升修为的丹药很多，能彻底压制修为的丹药却很少，我们的确花了很大的功夫。”方梦雅笑了笑，“这几年来久仰神主大人威名，今日有幸能亲眼见到本尊，果真气宇非凡。”
“我想，神主大人应当也认识我们才对。毕竟，我们曾经是最令魔尊头疼的叛军首领。”
钟晖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了几步。他扶着额头，一阵头晕目眩。
好家伙，韩润樱还真是给他和杨拙送来一份“大礼”啊！
他对瀚海学院的同僚谈不上憎恨，但经历过绑架事件之后，好感也所剩无几。孟停云和方梦雅费劲心思混进翡翠宫，肯定不是为了来跟他讲客套话的。
钟晖一咬舌尖，定了定心神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孟停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打开了韩家马车的车厢，厢内空空荡荡，只放着一枚最低阶的储物戒。
“去湖心的凉亭说吧，最多只占用您一炷香的时间。”她拿起储物戒，“如您所见，我们现在没有元力也没有武器，无法对您造成威胁。”
其实我也差不多。钟晖默默地想。真打起来你们还有人数优势呢。
他们三人走进湖心凉亭，看起来只是主仆闲逛。钟晖走在前面，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当然，凭他的演技，要装出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是很简单的。
他貌似漫不经心地问：“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们不计代价地来找我？”
“神主大人如此直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方梦雅沉声道，“您一定也听说过墓海近来发生的剧变吧。”
“我们和杨拙一样，时时刻刻监视着墓海的动向，借助能转播画面的元力法器，效率甚至比他更高。”
“几天前，被莽苍人奉为‘神的倒计时’的沙漏石像，突然发生了剧烈的下沉。”
钟晖瞬间回忆起元师大赛时见过的映像屏。韩润樱不愧是天才炼器师，竟然能将实时监控的距离扩大到千里之外。
他点头表示了解，方梦雅接着说道：“您也许还不知道，神的倒计时意味着什么。”
“那是莽苍人末日预言的一部分，倒计时结束时，天玄大陆也将走向覆灭。”
“届时，邪神相繇会从墓海深处苏醒，藉由杨拙的肉/身降临世间，四大天灾秘境将会同时爆发，破坏力足以摧毁整座大陆。”
方梦雅神情肃穆，绝无半分玩笑之意。钟晖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十指几乎嵌入掌心。
对，她说的没错，这是89429书写的结局，是这个小世界必然迎来的终焉。他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回来，就是为了改写天玄大陆的命运。
钟晖顿了顿，缓缓道：“比起我，你们应该先告诉杨拙。”
方梦雅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关全体人族的未来，我们怎么可能瞒着他。”
“杨拙人间蒸发近三年，甫一得到他出关的消息，我们便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向他报告了此事。”
“但我们没想到，天玄大陆命悬一线的时刻，传回秋枫居的，竟然是魔尊和神主即将在更年祭典上大婚的喜讯。”
方梦雅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她语带自嘲地轻声道：“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在乎统治的领地，不在乎人族和魔族的子民，不在乎天玄大陆的生死存亡，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只在乎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
“一个叫钟晖的死人。”孟停云冷冷地说，“还有您，神主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大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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