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人族村庄（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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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外的破院里停了一辆三轮木板小拉车，上面搁着清扫工具和两桶清水——有一只铁桶正是兄妹俩不久前不慎落在河边的那只。
童朗真是个很机灵的小孩，知道原主人这儿没有椅子，特意又带了两张矮木凳过来。他用小大人似的成熟口吻把钟晖和杨拙请到了院内阴凉处坐着休息，指挥童雨给自己打下手，打扫卫生的动作娴熟利落，一看就没少干家务活。
过了一刻钟左右，童雨啪嗒啪嗒跑出来，奶声奶气地跟钟晖打报告：“哥哥，我们打扫得可干净啦，你去看看吧！”
两个孩子的确尽心尽力，把破烂的木屋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在雇主验收之前，童朗拎着一把尺寸迷你的小锤，用碎木板细心地堵死了外墙上的窟窿眼。
钟晖从怀里掏出两只早已分装好五十枚金币的锦囊，一人一只塞进兄妹俩手中。
童雨年纪还小，对金钱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嘟囔了一句“好沉呀”便抱着布料鲜艳的锦囊傻乐。但童朗一接过钱来，立刻被沉甸甸的重量吓了一跳，舌头急得打结，支支吾吾道：“钟晖哥哥，我是想要报酬，但是这些太多了。我，我不能收。”
钟晖把他递回来的钱袋又推回去，正色道：“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地给，我想找你打听更多城内的情况，节省进城时打探情报的时间。所以你得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懂了吗？”
童朗显然被他说动了心，皱着小脸纠结了一会儿，认真道：“钟晖哥哥，这么多钱，我不能瞒着爹娘随便做主，而且我爹对翡翠城更了解。我还是带你们去找我爹吧！”
钟晖点头同意了。
他们再次回到童家的砖瓦房时，屋里只有童武一个人。童朗搬来两只马扎，跟父亲简单地说明了钟晖的来意，便带着妹妹去田里帮母亲收野麦子了。
地上还堆着许多半成品的草鞋，坐在床边的童武正欲撑着拐杖站起来收拾，钟晖抢先一步制止了他。
“童叔，我们只是想找您了解一下黄金夫人领地上的情况，”钟晖诚恳道，大大咧咧地在马扎上坐下，“是我们有求于您，您不用太拘谨。”
童武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略有些愧疚地说：“钟少爷，我不过是一个一个月赶一次集市的小民，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他颤颤巍巍地提起两只锦囊放在钟晖膝上，叹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要是我能答得上来的问题，您尽管问。不过，这两袋钱就请您收回去吧。”
“村里并不是没有其他住民，也不是没有恶人光顾。实在羞愧，我们家并没有保全这笔钱的能力，一旦引火上身，后果不堪设想。”
钟晖苦笑着摇摇头，很久没听到有人喊他钟少爷了。
怀璧其罪，童武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暂时也不好再推脱，干脆不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问道：“童叔，能否先告诉我们，如今是景历几年？郄历几年？”
童武略一思索道：“如今是郄历一七九年，景历一三八四年。”
话音未落，他便察觉坐在他对面的两位青年元师脸色同时变得非常难看。
钟晖万万没有想到，噬谷天灾秘境与外界的时差竟会如此夸张！
弹指一挥间，整整十年转瞬而逝！比《天玄至尊》最新章节的时间线还要再晚五年！
怪不得刚见面时童武说自己已经封笔十几年，在钟晖的印象里，《梦中有佳人》分明是一本发行没几年的新潮话本才对。
钟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这五年对他和杨拙而言是完全的一片空白，景国和莽苍目前的形势，他们不得而知。
他深深呼吸平复心情，强装镇定道：“我知道了，童叔。”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童武非常详尽地向他们陈述了翡翠城内有关人族商队的一些情报。
根据《天玄至尊》的设定，黄金夫人领地内共计八座城池，以不同种类的贵金属和珠宝命名，其中黄金夫人亲自坐镇的八城之首名为黄金城。
在原著剧情中，杨拙是先进入暴食之主的领地，拿下祖卡、实力大增后，直接杀入黄金城与烟铃对决，根本没有提及翡翠城的存在。
实际上，翡翠城是八城之中规模仅次于黄金城的大城，也是人族商队驻扎最多的城池，人魔比例在四六之间。
这些商队都是灰色地带的黑商，会贩卖元力法器、酒水、首饰等等魔族难以量产的精细玩意儿，极少数的黑商甚至会主动贩卖奴隶，以此换取魔域盛产的各类奇药。他们也低价收购再倒卖城内城外人族生产的手工艺品，利润之高令人咂舌。
但并非所有商队都是奔着大发横财的目标来到魔域，有一部分商队是人族三国委派的卧底救援队，元师们伪装成普通商人，借贸易之名暗中救助人族同胞。童武告诉钟晖，他也遇到过救援队，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条件艰苦路途危难，元师们大多只能优先保护本国子民和更弱者。
至于在翡翠城内快速赚钱的方法，除了倒卖货物，就是博/彩。翡翠城内赌/博合法，赌场遍地开花，但问题在于，不允许无主的人族进入。元师需求的高阶武技凝元珠，城内也不乏卖家，同样的，不允许无主的人族购买。
在郄地绝大部分地区，魔族对人族享有绝对的控制权，几乎每一位高等魔族都会圈养人族奴隶，当做苦工、宠物或食物。为了避免冲突、方便分配，郄地有专门的奴隶管理机构。人族奴隶会被烙上魔主的烙印，以示归属权。
“在进入翡翠城后，你们可以多接触几支商队，或许会遇到景国救援队的同伴，黑商也一定会拉拢强大的元师。如果能拿到贸易许可证的话，在城内的保障会多一些，至少比无主的普通人族要方便许多。”童武建议道。
钟晖陷入了沉思。
童武当然不知道，有权拥有奴隶的高等魔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钟晖心想，进城之后，让杨拙带着自己去奴隶管理机构演一出戏获取名义上的主奴身份，也不失为一种捷径。
但是，一来他不清楚郄地的奴隶管理系统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万一要对他造成什么终身性质的伤害来限制自由，那就得不偿失了；二来这等于把杨拙的魔族血脉摆到了明面上来，如果他们还有机会重返人间，杨拙的身份就很难洗白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钟晖压下了做戏的念头。
童武又告知了他一些人族商人开办集市的地点，为了表述得更清晰，还拿来了纸笔画图阐述。天色渐晚，在两人临走前，童武似乎无心地旁敲侧击了一下钟家少爷的来意，钟晖顾左右而言他，只答有任务在身，便起身告辞。
不再漏风的木屋内，钟晖坐在板凳上，一边翻看童武画下的地图构思进城后的计划，一边随口问道：“杨拙，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等我们进城之后，你来假扮我的魔主怎么样？这样在郄地行动会更方便一些。不过，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潜藏的风险，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接下来是一段长久的沉默，直到钟晖把那些图纸翻过两遍，杨拙才缓缓开口道：“不行。”
他这话说得异常艰难，钟晖抬起头来看他。
杨拙紧皱着眉，凤眼里写满纠结。虽是拒绝，但显然拒绝得不太彻底，还有相当大的回转余地。
“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伤害么？”钟晖问。
“不，一般不会，但是......”杨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地坚定了态度，斩钉截铁道，“总之不行。”
钟晖摊手，无奈笑道：“那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若理由是杨拙不想主动暴露魔族混血的秘密，那便算了。他想。
“会......”杨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很委屈你。”
说好听点是委屈，说难听点是折辱。他的确早就考虑过假扮主奴的可能性，但那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放弃了。他是想把钟晖永远锁在他身边没错，但他更舍不得让钟晖变成一件在魔族眼里可以随手丢弃的易耗品。
杨拙很清楚，以钟晖的个性，如果自己点头，他大概率真会把主动成为奴隶这件事提上日程。假使自己在他刻上烙印之后反悔，直接以魔族的身份留在翡翠城，任凭钟晖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逃脱魔域的掌控。
钟晖将变成他的私有资产，钟晖会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太有诱惑力了。
杨拙呼吸一滞，眼神晦暗不明。
但也，太过于肮脏了。
钟晖忽然站起来，走近杨拙身前，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杨拙，你眉头都拧成麻花了。”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杨拙的眉心，玩笑道，“其实我没有很担心自己会受委屈，这不是还有你在么？有你给我打掩护，应该没问题吧。”
“钟晖，你想进赌场对么？”杨拙听出他弦外之音，一针见血地问道。
钟晖点了点头。他对自己桌上棋牌的水平非常有自信，任何规则相似的游戏，他都能一点即通，迅速掌握。
“那，好。”杨拙终于松了口，眉宇舒展开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针对魔族那群畜生的简单处理方法。
有谁敢踩在钟晖头上，杀掉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人族村庄（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