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在远道》怀笔

114、星辰大海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房间里，暖洋洋的。

　　叶谦醒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昨晚他做梦了，梦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他心里乱糟糟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接着一道男声，“叶先生您醒了吗，boss有事找您，请您收拾好之后下去一趟。”

　　“知道了！”叶谦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后下楼。

　　他下来之后乔思伯早已经在沙发上等待，见叶谦姗姗来迟他笑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带着他走进了电梯。

　　叶谦看着乔思伯按下了电梯的楼层键。

　　“叮”。

　　电梯在－3层停下。

　　这是他在祈安社区工作近四年从未来过的地方。

　　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叶先生，我们到了。”说话间，电梯缓缓停止，门打开，乔思伯率先迈步而出。

　　叶谦随后跟上，见乔思伯走到了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门一打开，一股中药的清香夹杂着西药的刺鼻味儿扑面而来。

　　白色的瓷砖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医疗器械，还有一些中草药，一排桌椅摆放整齐，旁边一个小型的煎熬机正冒着热气，一位戴着口罩的医师正坐在桌子后低头写着什么。

　　这……好像是一间实验室。

　　叶谦环顾一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位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身上，对方正埋首于桌案，他认真至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叶谦二人的到来。

　　片刻，那人似乎才听见有人进来，白大褂从桌案上抬起头，看见乔思伯，他眼神一亮，然后站了起来，快速的朝着乔思伯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挥舞着双手言语中尽是兴奋与激动，“老乔，我又研究出新的产品了，我发誓，新品肯定比上次的有效！”

　　乔思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你了，我相信你！”

　　“谢谢！”白大褂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那我让你看看效果吧！”

　　白大褂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他转身回到桌案边拿出一瓶药剂，拉着乔思伯就往外走。

　　叶谦皱了皱眉，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实验室。

　　实验室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叶谦紧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觉告诉他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很快，他的感觉成为了现实。

　　白大褂带着乔思伯绕过拐角处，进入了另一间屋子。

　　叶谦顺着他们视线望去，瞳孔微缩。

　　房间里摆放着许多仪器，其中一台仪器上显示着一块类似于玻璃的物体，它正散发着淡绿色的微弱光芒，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躺在仪器里，她的胸口插着一根管子，脸上苍白如纸，仿佛没有任何呼吸。

　　“你想干什么？”叶谦忍着心底的恐慌，咬牙切齿问道。

　　白大褂扭头瞥了一眼叶谦，“当然是检验新品。”

　　说着他拿起针筒，毫不犹豫的扎破了玻璃器皿上的盖子。

　　一滴液体瞬间渗入了女孩胸口，她的嘴唇立马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

　　“啊——！”

　　女孩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可她却怎么挣扎也逃脱不掉，渐渐地，她失去了所有力量，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老乔，她……”

　　白大褂看着仪器上的数字慢慢变化，他欣喜若狂，“太棒了！这简直太棒了！”

　　他的新品效果不错，只要等她醒来一切都会按照他计划的那样。

　　乔思伯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把这东西给叶先生看看。”他冲白大褂招招手，白大褂闻言立即拿起仪器走到叶谦身边，然后递给他。

　　叶谦死死地握紧拳头盯着白大褂手上的仪器，“这是什么东西？”他压抑着怒火问道。

　　“哦，你说这个呀！”白大褂笑了笑，解释道：“这叫‘生命之源’，我把它命名为‘救世主’。”

　　他的笑声逐渐扩大，变得肆无忌惮，可以源源不断提供生命获得永生，可不就是生命之源吗？

　　疯子！

　　真是疯子！

　　叶谦愤怒地甩开白大褂的手，将试剂瓶狠狠地丢到地上。

　　透明的玻璃瓶应声而碎，淡绿色的液体流在地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他的举动无疑是惹怒了白大褂，他瞪着地上破碎的试剂瓶，双眼猩红，睚眦俱裂。

　　“你混蛋！！！”

　　“你知道这个药有多珍贵吗？”白大褂咆哮起来，“我费了十五年时间才研制出来，你居然敢摔坏我最宝贝的东西！”

　　白大褂嘶吼着，突然，他抬起右腿狠狠的踹在叶谦腹部，叶谦猝不及防被踢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

　　他怒极了，还要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却被乔思伯拦住了，“好了，不是还有备份吗？”

　　乔思伯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这一支不是已经用了一大半了吗？”

　　他冷哼一声，愤懑地瞪了叶谦一眼才不甘愿的退到一旁。

　　叶谦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想开口，余光瞥见那个小女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水味儿，引得胃里传来一阵恶心，他捂着嘴巴趴在桌子上吐了起来。

　　“垃圾！废物！”白大褂嘲讽道，然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摔碎的的试剂瓶握在手里。

　　“我要的你研究出来了吗？”乔思伯瞥了一眼正在呕吐的男人，突然转移话题问白大褂，白大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点了点头，“当然。”

　　乔思伯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叶谦吐完后抬起头，看见两人脸上的笑容不由愣了一下。

　　只见白大褂不知道又从哪儿拿出一个瓶子晃了晃，“你们瞧瞧这颜色，漂亮吗？”

　　看着玻璃瓶内的液体，“那个……”叶谦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他刚刚因为吐得厉害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

　　透明的玻璃瓶子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里面有一颗圆润的珠子安详沉睡着，看起来像一颗水晶球。

　　乔思伯看了一眼叶谦，随即看向白大褂，笑道：“不错，我很期待。”

　　这就乔思伯要的东西，他点点头，从白大褂手里接过来。

　　“这种药能改变人体，让病毒定向繁殖，从而操控它的生长，甚至是控制整个机体。”白大褂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越说越亢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够使用他的这款药。

　　叶谦低垂着眸子，眼神晦暗不明。

　　乔思伯点点头，“听起来确实挺诱人的，这种药需要注射多少次？”

　　“三到五次就行了，每隔七天再注射一次，最长六个月，就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乔思伯眯了眯眼睛，笑了笑。

　　他向白大褂提高实验样本和实验基地，而这个人只需要满足他的要求，替他研究出他所需要的药品。

　　甚至……他可以供养他一辈子，让他做一辈子的实验。

　　不得不说这笔买卖对于两人来说都很合算。

　　出了这个屋子，叶谦沉着脸跟着乔思伯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内的布置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和骷髅标本。

　　乔思伯站在柜子面前翻找着什么。

　　以白色为主体的房间很干净，叶谦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屋子，当目光触及到墙壁上某一处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

　　叶谦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哥哥你就当没看见我。”

　　“我把这个给你，你就当没看见我。”

　　五年前的那个小男孩毫无生机地挂在那里，就在他的眼前，他浑身一僵，浑然不知身处何处。

　　“愣着干嘛？”乔思伯的声音响起。

　　叶谦缓缓收回视线，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正笑沉沉地看着他。

　　叶谦木讷的跟着男人往外走，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个男孩的话。

　　“哥哥你就当没看见我。”

　　“……把这个给你。”

　　直到一根试剂瓶被塞到手里，他才猛然惊醒，这是另一个房间，白大褂不知去了何处，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又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短发小姑娘正坐在床上，双臂抱着膝盖怯生生地看着他们，随着两人走近她圆圆的眼眸中满是惊恐。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叶谦的呼吸微顿，一抹悲伤涌上他的眼底。他慢慢朝那个小女孩伸出手，小女孩颤抖了一下，飞快躲闪，但很快又停下来，咬牙等着他靠近。

　　叶谦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手心冰冷的触感唤醒了他的理智，叶谦猛地抽回手背到身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胸腔里的情绪，然后转过身去。

　　“去吧。”乔思伯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叶谦转过身，没有注意到乔思伯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只是握着试剂瓶的指尖泛白，胸腔压抑着什么似的，喉咙发痒难受得他说不了话。

　　在乔思伯的瞩目下，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冲着那双澄澈的眼眸，他走了过去……

　　空了的试剂瓶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叶谦低头，深邃的眸子与地上的碎片对上。

　　他在干什么，他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姑娘嘤咛一声昏睡过去，他低着头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他闭了闭眼睛，忍住心底升腾起来的酸涩。

　　叶谦盯着那块碎片，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娇嫩的脸颊，他顿了顿，颤抖地拾起地上的碎片，问，“这是什么？”

　　乔思伯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你猜？”他笑着盯着地上的碎片，眼里划过一抹狠戾。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玩味，却让叶谦的眉头皱紧了，他移步向床边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看那个女孩的情况。

　　可是，他才刚碰到她，一到愤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叶谦手一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你在干什么？”

　　曹安达冷漠地看着他，眼中充斥着嘲讽和鄙夷，“别碰她！”

　　“你……”叶谦瞪大了眼睛，他眼底的情绪他看得一清二楚，不敢相信多年的战友竟然会这么对待他。

　　“你什么你？”他再次打断叶谦的话，语气中透满了失望，“没想到你竟然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叶谦的眼眶通红，他抬头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没有杀任何人！”

　　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乔思伯的算计，他想要自己沦为众矢之的，再也回不去。

　　曹安达讥讽地笑笑，“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叶谦一愣，他反驳道：“我没有！”

　　“这屋子里就你一个人，你手里还拿着凶器，你说不是你，谁信啊？”

　　听到这句话，叶谦环顾一周将手里的碎片扔了出去，的确，乔思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屋子就只有昏迷的小姑娘和他自己。

　　“多少年不见，你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忘了市局白墙上那几句宣言了吗？”他盯着叶谦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容质疑的肯定，“你变了。”

　　“不是的！”叶谦摇着头后退几步，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太害怕，他的嘴唇都哆嗦起来，“我没有变。”

　　熟悉又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捂着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我从来都没伤害任何人，我……”

　　他已经没有精力为自己辩解，更没有精力去思考曹安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瘫坐在地上，额间青筋暴露，脸色更是发白到了极点。

　　而在曹安达眼里，这就成了心虚的表现，灯光下他站着身子看不清叶谦的表情。

　　看着他的样子曹安达还想要说些什么“你...”，话还没说完，胳膊突然一疼，霍新成焦急着脸出现在了面前。

　　“怎么了？”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叶谦，然后对曹安达说：“快点走，有人来了。”

　　他们好不容易混了进来，任务还没完成可不能就这么暴露了，他刚从似乎看见有什么人过来了，现在必须得快点离开。

　　“事情说完了吗？”霍新成问。

　　曹安达看了叶谦一眼，气冲冲地说：“我看他也不需要，咱们走！”

　　似闹剧一般，两人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叶谦坐着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玻璃碎片，双眼无神，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了眼前，他抬起头猩红的双眼对上乔思伯含笑的眸子。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想干什么。剧痛后的虚脱致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执拗地盯着乔思伯。

　　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乔思伯蹲了下来，看着叶谦，眼神中难得透出一份温和。

　　“这是你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在你低头妥协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由此觉悟。”

　　既然身处黑暗，还妄想着光明，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可能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去了。

　　要么将身赴死以换之，要么彻底融入黑暗，在绝对的邪恶面前从来都是一条既定的界限，没有人能够只是半边身子跨过去。

　　跟一群疯子在一起，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白炽灯下，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曾经傲气的少年不复存在了，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了光。

　　*

　　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屋子，四周一片黑暗，叶谦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那天过后他就被乔思伯按排在了这里，

　　日日夜夜他都萦绕在痛苦之中，叶谦闭着眼睛背靠在墙壁上，脑中全是那天的画面。

　　小女孩惨白的稚嫩的小脸、惊恐的表情、清澈的眼神，以及曹安达失望的语气，来回在他的脑海中上演。

　　脑袋和胸口时不时传来的钝痛折磨着他的精神，这些天他隐约知道祈安社区或者说是乔思伯就是这样来培养控制自己的心腹，他现在把自己关起来，说明他对他还是有一些忌惮的。

　　曹安达和霍新成只是一个引子，并不能完全的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他庆幸的同时也害怕着，不知道乔思伯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他怕有一天他会开始控制自己的精神思想，他会变成一个不能自己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

　　“吱吱~”

　　耳畔似乎传来了某些声音，叶谦的手指动了动，转过头却还是一片漆黑，他记得明明应该有月光的，叶谦垂下眼皮敛住眼底的情绪。

　　是，是他的视力出现问题了吗？

　　“叶，叶谦？”

　　就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周昼？”他怎么会来？

　　“嗯。”周昼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然后在叶谦身边坐下，一脸正色地看着他，最后将目光放在他的眼睛上。

　　好久不见，他发现叶谦瘦了好多，一点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都没有了，还有他的...周昼苦涩地笑了笑。

　　“有事吗？”叶谦感觉到身边微微下陷了一块，猜测是他过来了，侧过身子面对着他，说：“太黑了，去开个灯吧！”说着，就想下去摸索着开灯。

　　谁知，周昼一把按住他的手，“你想出去吗？”

　　闻言，叶谦身子瞬间一僵，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说：“我先开个灯？”

　　“我没有开玩笑，你想离开社区吗？”周昼牢牢地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者说是离开光明镇，离开临海市...”

　　他可以去别的市，也可以去南方，甚至可以出国，去哪里都好过继续留在这里。

　　叶谦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月亮露出云层，月光洒向大地，墙上的小窗透过些许月光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

　　可是有人却要坚持去开灯，执拗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我知道，其实这样也不错...”周昼的劝阻使其得到了证实，他挣开周昼的手不再下床，自嘲道，“...这回是真的陷入黑暗了，没有比这更黑的了。”

　　光，真的没有了。

　　他真的彻底融入黑暗了。

　　“你想离开这里吗？”周昼又问了一句，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不想回家吗？”

　　一提到回家，叶谦耳朵动了动，他抿了抿唇，只有自己知道他做梦都想离开，做梦都想着自己的妻儿。

　　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去过了，久到连她们的样子他都快记不清了。

　　可是，他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了，他所受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不知道乔思伯下一步的计划，就连他身边的这个人，叶谦觉得也不能完全相信。

　　“没有什么东西有它既定的宿命，某些人的存在就是在创造奇迹。”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就觉得你不一样了，你跟我所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引子，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进了祈安社区boss有的是手段让他臣服。

　　见到他的第一次他动了恻隐之心，没有让他进来，可是第二次...

　　周昼在想，或许那个人就是他一直等待的人，他收了叶谦，改了他的信息把他划入了祈安社区。

　　从另一方面来说，叶谦出现在光明镇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无所遁形。

　　说来可笑，所谓的卧底只是他的单方面认为罢了。

　　“离开吧，去哪里都行。”他觉得一个傲骨铮铮的警察不应该变成这样，某一刻，他是后悔的，后悔把他拉下泥潭。

　　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想让叶谦放弃。

　　叶谦仰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喃喃道：“我回不去了。”

　　月亮从云端坠落，怎样才能再回到天上，再发出皎洁如素的白光，叶谦不知道。

　　周昼没有听到，以为是叶谦同意了，拉着他的手说：“就这样说定了，过几天我还来。”

　　两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他们彼此之间最后一次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