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在远道》怀笔

118、星辰大海

　　“小雅！”

　　“小雅，你在哪里？哥哥来找你了。”

　　“......小雅！”

　　滂沱的大雨中，一个少年呼唤着一位女孩子的名字，他身穿白衣，俊秀的脸庞因为淋雨而变得苍白。

　　他的呼唤声响彻在整个海岸上空，他没有找到自己要寻找的人，那个人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亲爱的妹妹就没了。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少年的衣衫、发丝，也把他脸颊边缘的泪水冲刷干净，但却冲不去心底那抹痛苦和失落。

　　“小雅，你怎么还不回家啊，哥哥很想你。”他喃喃自语，眼眶微红。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右方，层层的泥土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小雅，你在那里吗？哥哥来接你了！”他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朝右方跑去。

　　“小雅！”

　　他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仙台山的底下是大海，浑身湿透的少年在海岸上不断挖着什么，他的手被石块划破，鲜血染红了沙滩，他却毫无所知。

　　“哗啦”的一声，海水被破开，露出下面一块巨石。

　　巨石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孩，他脸色苍白，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不是小雅，不是她。

　　少年的眼里瞬间没了光，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任由雨水肆意浇灌着他的全身，任由他的心脏慢慢的冰冷。

　　他抱着膝盖，像一条受伤的狗，可怜极了。

　　随着轰隆的雷声，一道闪电突然劈开了天空，一个女人撑着伞走了过来。

　　她披肩长发，五官精致美丽，身材高挑，皮肤雪白，身上穿着洁白的裙子，洁白的裙底被雨水打湿沾上了泥泞。

　　“林永年，别哭了，快起来吧。”

　　女人轻柔地喊了一句，蹲在男孩的旁边。她的神情充满了关切，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忧郁与哀愁，仿佛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

　　她叫林凌，是林永年的表姐。

　　都猜到了妹妹林湘雅没了。

　　虽然这种结果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但一开始林湘雅就是自愿的，她既然选择了，就应该承担一切结果。

　　“你们骗我，不是说小雅只是出去玩儿的吗？”

　　“说她马上就会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林永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双目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嘶吼着，愤怒着，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身下的泥土。

　　似回应他的怒号，海水拍打着礁石，掀起阵阵波浪，海风刮过，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

　　林凌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大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永年哭诉着，将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他不该离开的，只要他没离开，说什么也不会让林湘雅去干那种事。

　　林凌丢下伞，陪这个少年淋了一天的雨。

　　*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半点要停的征兆，一个刚从小卖部回来的小女孩撑着一把老旧的大伞在雨中行走着。

　　一阵风吹过，大伞颤颤巍巍、晃来晃去，小丫头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握着伞柄，努力让它平稳下来。

　　忽然，她看见前方有一个少年跪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浑身狼狈不堪，他的周围是一片泥泞。

　　“喂，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

　　她第一次看到下雨了还不回家的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但是她还是好心劝阻，“淋雨会感冒的，这样你的爸爸妈妈会更担心你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从地上站起来，没说话。

　　小姑娘撇撇嘴，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一阵风吹过，大伞再度剧烈颤抖起来，差点把小丫头给甩飞。

　　幸亏少年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小丫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少年，然后挣扎着要把伞拿过来。

　　但是她使尽全身的力量也没能够成功把伞抢夺回来。

　　她抬起头，看见少年正盯着她，她的眼眸里带着疑惑，少年皱了皱眉，道：“你的伞坏掉了，我……”

　　听到这话，小丫头愣住了，她家里只有这一把伞，平时外婆很爱惜的，如果坏了她一定很心疼。

　　“你……你帮我修好它，可以吗？”她她呆呆地望着他恳求道。

　　少年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两个小不点顶着一把坏掉的伞，走进了雨幕中。

　　“看见前面那颗柠檬树了吗？那就是我家。”

　　小丫头似乎很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身旁的少年只是撑着伞沉默不语。

　　“下雨了要知道回家，就算不回家也要找个地方避雨，像你这样淋湿了会生病感冒的，那样多难受呀。”

　　她就生过病，打针吃药都不见好，那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你的手好凉啊。”她拉过他的手，惊讶道。

　　男孩不自在地动了动，把手抽了回来。

　　他比小丫头高一个头，不用怎么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柠檬树，上面挂着几串新鲜的柠檬，那棵树下还有一个石桌和几张石凳。

　　他跟着小丫头进了院子里，院子很空旷，除了雨水滴落的嘀嗒声没有任何声音，这里似乎没有人。

　　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许多农具，一看就是有人家的。

　　怕有人回来，对小姑娘不好，他匆匆忙忙修好了伞就离开了。

　　小丫头看着少年消失在雨幕里，不禁叹息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她把伞放在角落，将从小卖部买的酱油放进厨房，才出来就看见一个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外婆，我们村里是不是来了新的人家呀？”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子，扑倒外婆怀里撒娇道。

　　“说什么呢，柠柠，咱村子几年没有来人了。”外婆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慈祥的笑着。

　　“哦！”

　　小丫头闷闷地答了一句，她才不信呢，今天还看见一个小哥哥呢。

　　第二天，小丫头拎着谢礼，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再看见那个小哥哥。

　　她有些沮丧的回到家，外婆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昨晚做噩梦了。

　　外婆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着她，她也乖巧地依偎在外婆身边。

　　“外婆给你做小酥肉吃，别不开心了。”

　　“好呀。”她最喜欢吃外婆做的小酥肉了。

　　小丫头年龄小，忘性也大，用不了几天，她就把那个小男孩忘得干干净净。

　　可有人却一直记得她。

　　记得那个在异乡分享给他温暖的小姑娘。

　　柠檬树下。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似乎知道了，世上有两种光，一种是耀眼的太阳，一种是她。

　　或许只有云城的风和雨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得到了那抹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