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风铃》迎双

41、除夕

　　　邱嘁嘁把脸别开，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不真实的感觉。

　　贺之洲侧目望向倒影在车窗的影子，看着女孩扬起的嘴角，他也不自觉跟着笑了。

　　　　“前阵子我给你发消息，”邱嘁嘁扭过来，“你为什么就丢给我一个‘最近忙’就没下文了？”

　　想起等答复的那段时间，她就觉得自己可可怜巴巴的了，整天胡思乱想，饭也吃不好，情绪低沉的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

　　可如果早知道答案是现在，她心脏就开始忍不住狂跳热舞。

　　好像，也不是不行。

　　等红灯间隙，贺之洲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笑道，“秋后算账？”

　　“我可没有！”邱嘁嘁低头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主要你这样有冷暴力的嫌疑，我知道你每天有很多事在忙，但再忙看到消息也要记得回对方。”

　　见男人一言不发，邱嘁嘁继续道，“反正我不能接受我男朋友长时间不回我消息，超过二十四小时都不行。”

　　贺之洲忽地笑了。

　　红灯变绿，他缓缓启动引擎向前驶去，“现在才想起来提要求？”

　　“主要这样长时间得不到回复，会害别人担心。”邱嘁嘁说。

　　“你不是别人。”贺之洲纠正她。

　　他说，“我把李稳微信推给你，以后如果我没有及时回你消息，你就打电话找他。”

　　邱嘁嘁满意点头，“我觉得可行。”

　　男人眸底多了几分惬意与轻松，指尖隐隐扣了扣她掌心，低沉轻语，“查岗也行。”

　　“谁要查岗！”
　　邱嘁嘁立马把手从他掌心抽出。

　　“你好好开车。”

　　新年的风提前一天吹进她心底，带着甜甜的愿望一并送至她身边。
　　高楼大厦不会让她迷失方向，因为从现在开始，她身边多了一个指引方向的人。

　　心事洋洋洒洒从心底溜出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意。

　　她的脑袋又被人揉着，带着她很喜欢的气息。

　　清泉大学家属院附近的停车场已经占满。
　　贺之洲停靠在小路空位上，邱嘁嘁望了一眼行人寂寥稀少的的马路，有点舍不得的攥着他袖口扯着。

　　“你这几天都有什么安排吗？我走完亲戚去找你。”邱嘁嘁说。

　　贺之洲伸过大掌，替她理了理前额有些凌乱的碎发，“你打我电话。”

　　邱嘁嘁摸到口袋里的U盘。
　　只是谈个恋爱，他就这样轻而易举把自己的命放在她手上。

　　这样的诚意，太沉重。

　　她将U盘握在手心，指尖有些发颤，“这个……你还是收起来吧。”

　　贺之洲没看她手上的东西，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良久，他才问：“为什么？”

　　邱嘁嘁抿着嘴，“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贺之洲伸手，将她手指轻轻按住包裹着U盘。

　　“在我决定走向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邱嘁嘁。
　　我没打算给自己留一步的退路。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安全感。
　　他看着眼底满是动容的姑娘，在心底默默地说。

　　邱嘁嘁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口一阵酸涩，眼眶一片湿润，她俯身抱住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嗓口哽咽的说不出话。

　　男人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以后好好对我就行了。”

　　“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她带着哭腔，吸溜了下鼻子。

　　“我会好好爱你的。”

　　爱……

　　贺之洲身体微怔了下。

　　良久他喉结才动了动，哑声回答：“好。”

　　他稍扬起脸，将眼眶的水雾逼了回去，嘴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

　　邱嘁嘁。
　　我远比你知道的时间更早爱上你。

　　“快回家吧”，贺之洲催促她，“别让你爸爸久等。”

　　她没撒手，搂着贺之洲脖子讲条件，“那你到家之后给我说一声。”

　　男人点头答应，“嗯。”

　　贺之洲站立在车门边上，目光炯炯望着那抹连蹦带跳的身影，她那样欢快笑着去的地方。

　　叫家。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这样回他那个没有人味的空别墅。

　　贺之洲扶额失笑，自言自语。
　　“会有这一天的，很快的。”

　　瞥见放在车里的手屏幕上跳动着李稳的来电显示，他弯腰拿起来接听。

　　李稳：“贺总，都交代好了。”

　　他“嗯”了声，掐断电话重新坐在驾驶座上，却没有要启动引擎离开的意思。

　　走到确定贺之洲看不到的地方后，邱嘁嘁再也不压抑自己，拎着药袋肆意高呼着。

　　“发财了？”

　　邱啸宇一手拎着两个礼品盒，空着的手直直朝邱嘁嘁后脑门拍了下，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有毛病？下手没轻没重的，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就傻了。”

　　邱啸宇扬着下巴当没听见，“下午刚回来就往外跑，到现在才回来，果然女大不中留。”

　　“切！”

　　想起上次在他租房那边，邱啸宇殷勤的不像个人，邱嘁嘁冷冷一笑，“好像能留住你一样，在家连个筷子都没见你洗过一次，在外边儿倒是洗的很勤快啊？”

　　下一秒，邱啸宇的笑意瞬间僵住。

　　邱嘁嘁倒吸一口气，“不是吧？我——”

　　“小孩儿少管那么多！”

　　她耸耸肩，心底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我肯定管不了你啊，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前脚才进家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听起来人不少的样子。

　　邱嘁嘁有些诧异，扭头看了眼邱啸宇。

　　“哥，咱家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邱啸宇望眼欲穿盯着门帘。

　　掀开门帘进去，小小的客厅沙发上挤满了人，看起来像是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学生，男生女生都有。见她和邱啸宇进来，在沙发上坐着的人立马朝他们俩这边看。

　　邱嘁嘁侧着脑袋朝厨房方向看了看，父亲和母亲以及两个男生在里边忙活。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邱啸宇，“我大概也许可能猜出来点什么了。”

　　邱啸宇冷笑，“再猜不出来算你眼睛白长。”

　　把药袋随手丢在门口柜子上，跟在坐的各位摆手打了个招呼后，蹑手蹑脚朝厨房靠近，然后懒懒倚靠在门框上，“邱教授？”

　　父亲挂着围裙围着灶火前忙的热火朝天，根本没听到她喊人。

　　倒是一旁的母亲先听到了她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帮忙。”

　　她干干一笑，“洗个手就来。”

　　之前偶尔过年的时候，父亲班上离家远没打算回家的学生，都会被邱父请到家里来一块过除夕，只不过以往最最多四五个人，今天这架势起码有十个以上。

　　邱嘁嘁回房间换下外套，人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邱啸宇一道蛮力扯着帽子拦住。

　　他脸色淡漠，朝客厅扬了扬下巴，“照顾客人去！”

　　邱嘁嘁努了努嘴巴，牵强却又充满了感激，“好吧。”

　　“还有”，邱啸宇指了指门口鞋柜上的药袋，“你买那药搁家里当摆设？”

　　“抹上有味儿，一会儿吃了饭我再涂。”
　　邱嘁嘁瞪了他一眼。

　　邱啸宇懒得跟她墨迹，推着她直接推到鞋柜旁边，“那今儿吃了饭明儿就不吃了？赶紧涂你的，小心肿成猪蹄儿妹夫一脚把你踹了！”

　　“他才不会！”

　　提起贺之洲，邱嘁嘁心里美滋滋，“他可没你这么肤浅。”

　　邱啸宇撇撇嘴，配合的抖了抖身体，“你找的时候记得拎上手电筒戴上近视眼镜，别再瞎猫过河抓死鱼，死鱼咱家没人吃。”

　　见进来的人是邱啸宇，母亲眼底明显顿了下，“七七呢？”

　　“她手不舒服，我让她在外面照顾那些人。”
　　邱啸宇自顾自垂着眼皮将衣袖往上挽。

　　邱母哼了声，“几个月不回来，就知道她在外面把自己照顾的一塌糊涂。”

　　邱啸宇懒散掀起抬眸看着母亲，母亲眼底尽是嫌弃之意，一时间他觉得有些陌生的距离感游荡在这个狭小的厨房。

　　他嘴角抽动了下，再次垂下眼睑，走到洗菜池旁清理那些菜帮。
　　“我觉得她做的很好。”

　　他不太明白，母亲对邱嘁嘁的态度为什么总是这样，就连少有的关心也时硬邦邦的口气，让人很不舒服。

　　听出邱啸宇语气中的怨气，邱母自嘲般的笑了声，“你们一个姓的都相互护着。”

　　邱啸宇懒得再跟母亲争辩，省得一会儿又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今晚这个年夜饭因为人数基数大的原因而显得格外热闹，饭桌上，邱母兴致很高，夸完这个夸那个。

　　邱嘁嘁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自顾自吃的津津乐道，偶尔跟掏出手机跟贺之洲聊一两句，心里不再像往年那样空凉。

　　她有了可以诉热倾肠的人。

　　只不过邱嘁嘁发现她哥邱啸宇的情绪有点低沉，低着头安静吃饭，偶尔在别人问到的时候应下一两句，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

　　邱嘁嘁看着自己主见冒出尖尖的碗，欲哭无泪看着邱啸宇。

　　“哥，你喂猪呢？”

　　邱啸宇懒散瞥了邱嘁嘁一眼，“你比猪漂亮多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但周围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饭桌前的人瞬间哄堂大笑。

　　邱嘁嘁憋的小脸通红，最后咬着后槽牙吐出一句：“我真谢谢你。”

　　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下，邱嘁嘁点来看了眼，是贺之洲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截屏的清泉大学公众号，说是今晚十二点，学校西侧篮球场旁边要放烟花。

　　贺：【你家离篮球场近么？】

　　邱嘁嘁迅速敲了一个：【近！我家就在隔壁！我领居家的窗户被打篮球的人砸坏八次！】

　　这时，饭桌上有个女生也说起了这个，大家立马放下筷子看公众号。

　　邱嘁嘁低头跟贺之洲聊着：【你怎么知道？】

　　贺：【公司群里看到的。】

　　邱嘁嘁美滋滋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胸肉：【你还有公司的群呢？八卦性质的吗？】

　　对面回了一串省略号。

　　邱嘁嘁深吸了口气，怕自己笑得太猖狂，被人当精神病：【等下我拍烟花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