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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驱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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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邱嘁嘁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背包。
贺之洲连忙放下笔记本电脑,他嗓音沙哑的厉害,“我让李稳送你。”
邱嘁嘁摇头拒绝,“医院离我的店很近。”
贺之洲平静望着她。
良久,他松口,“路上注意安全。”
远远看着邱嘁嘁离开,李稳几步上前,站在贺之洲病房门外。
犹豫再三,他敲响了病房的门。
贺之洲没有意外,他示意李稳坐下。
谁知李稳站在门口,脸色凝重,久久不挪动脚步。
贺之洲“噗”地笑了声,发声牵扯到声带,疼的他冒了一身冷汗,“坐。”
如果不是李稳及时赶过来,他和邱嘁嘁很难顺利从咖啡店逃出来。
“贺总。”李稳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我毕业到现在一直跟着你,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贺之洲说,“我都记得。”
李稳突然双膝一软,跪在病床边,“能不能放过清姐?”
贺之洲怔住。
李稳眼眶微红,垂在身侧的手拘谨不安地攥着裤缝,“她只是一时迷了路,我们不能看着她一个人跳下悬崖,对不对?”
贺之洲游走在键盘上的手指彻底顿住。
窗外夜风忽起,拍打着玻璃窗。
“我不太懂你刚才的话。”贺之洲的视线缓缓从电脑上移到李稳脸上,“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眸底透着几分冷意,无情冰冷充满了疏离感。
李稳立马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垂下头,似自言自语道,“是我单方面…暗恋她。”
贺之洲喉结滚了下,“你先起来。”
“贺总。”李稳仰头,眼底泛着无助。
那个时常跟在他身边,虽身为秘书,但谈判桌上丝毫不惧怕任何人的左膀右臂,现在跪在他病床边。
贺之洲舒了口气,重复道,“先起来。”
李稳缓缓站起身来。
贺之洲忽然笑了,“你在公司经常跟法务接触,法律你应该不陌生。”
听着男人嘶哑的声音,李稳的心揪得越来越难受。
他点头,“嗯。”
“故意纵火,她是蓄意谋杀。”贺之洲粗喘了口气缓解嗓子的肿疼,“抛开我跟她的关系,邱嘁嘁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要承担这些?”
李稳耷拉着头不说话。
贺之洲缓缓说,“还有咖啡店附近的居民,很多都是刚刚退休不久的老人,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时间享受自己的人生,他们凭什么要为她的仇恨买单?”
“李稳,所有无辜的人都不该为她的自私买单。”
李稳说,“是。”
贺之洲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嗓子突然又疼又痒,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见状,李稳立即拿起桌上的水杯递过去。
贺之洲接过水杯紧紧握着,咳嗽牵动全身,他咳得惊天动地,连眼眶都泛起一层薄薄水花。
贺之洲哑声说:“谢谢。”
李稳摇摇头。
“我累了。”
贺之洲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
李稳看着缓缓躺在床上,并扯过被子盖好的男人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您好好休息。”
门关上前一刻,李稳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水杯上。
他无声叹了口气,退出病房。
熄灭了灯,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是关门声。
贺之洲直直望着门底缝隙透着的踌躇脚步,思绪布满心头。
他重新坐起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是温的,他喝了一口。
半个月后,知名演员白盛泽在自己的网络账号上发布一条退圈微博,掀起一阵议论。
邱嘁嘁坐在店里,捧着手机走神。
“不是说了处理好事情就来找我嘛?”溪柔忽然扒着门框,冒出脑袋,“邱姐?”
她边撒娇边走过来。
邱嘁嘁撂下手机,一副刚从学校开完家长会的架势,双手叠放在桌上,面色严肃,“你给我过来。”
溪柔心虚一笑,“我错了邱姐,我不该骗你。”
“如实招来。”邱嘁嘁说,“我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溪柔瞥了眼旁边招待客人的椅子,弓着腰拖过来准备坐下好好跟邱嘁嘁解释。
她屁股还没挨到凳子面,邱嘁嘁就冷哼了声。
邱嘁嘁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坐下说?就站着。”
“邱姐~”溪柔上抓住邱嘁嘁胳膊轻晃着求饶。
“你不说我走了。”
“别!”溪柔欲哭无泪,“我都招。”
小姑娘一张精致鹅蛋脸,浓密睫毛自然翘着,水汪汪大眼睛无辜又机灵,皮肤白嫩,她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清香,和最初她在路边碰见时的模样相差太多。
“其实我姓尚,就是南州当地还算有名的竹编传人家的那个尚,我跑出来就是因为受不了我爷爷的压力,我家祖祖辈辈都从事竹编事业,他认为我生在尚家,就必须要担得起竹编的传承,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们越逼我我就越不喜欢,逆反心理嘛,邱姐你懂我吧?”
溪柔兮兮一笑。
邱嘁嘁板着脸,“不要拉关系。”
“好。”溪柔端正站好,“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可能跟个木头似的杵那任他们摆弄吧,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你身份证怎么回事?”
邱嘁嘁记得很清楚,溪柔的身份证上姓杨。
溪柔如实交代,“我跟我妈姓。”
全都搞清楚明白,邱嘁嘁这才松了口气,“你家大人还真心宽,明年才成年就敢让你一个小孩出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着急。”
邱嘁嘁想起那天在抢救室门外,拎着溪柔离开的男人。
看起来也吊儿郎当,给她一种标榜“男人至死是少年”口号的不靠谱模样。
孩子给那种人带,确实能健康长成现在这样就不错了。
溪柔叹了口气,“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还好我遇到了邱姐你。”
邱嘁嘁绷着脸,“但你实实在在欺骗了我的感情。”
“所以我今天是带着惊喜来找你的呀!”溪柔拉着凳子坐下,激动地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找竹编非遗传人学习嘛,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祖父,让他教你啊。”
她兴奋地眨眨眼,忍不住开心小算盘终于打响,小声嘀咕道,“这样他就不用抓着我不放,还不用担心技术没有人传承。”
邱嘁嘁哼了声,“你算盘打得倒挺响亮,一箭双雕是吧?”
小姑娘沾沾自喜撇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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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老头怒气十足,一把摔烂了手边的茶杯,“给我滚出去!”
茶杯里滚烫热水洒在脚边,浸湿的茶叶溅满裤脚,邱嘁嘁下意识连连后退几步。
一旁的溪柔也吓到了,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小心翼翼察看着老人家的脸色,边上前去,“祖父您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老头满目火焰,犀利的眼神扫过溪柔,“谁允许你私自带这种坏女人进尚家家门的?”
溪柔顺着祖父的视线,最后目光落在邱嘁嘁身上。
“您说坏女人?”溪柔轻轻一笑,“您是不是误会什么啦?邱姐人特别好,之前就是她一直收留着我。”
老头没由来的,又哼了一身,“连未成年小孩的骗人把戏都识不出,净想怎么走捷径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本想着帮邱嘁嘁一把,结果没想到自己最敬重的爷爷居然如此口出恶言,溪柔眼眶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爷爷您太过分了!”
说完,她夺门而出。
邱嘁嘁哭笑不得,“老爷子,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您了,让您对我的偏见这么大。”
“我对你没什么偏见,你赶紧,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老爷子起身,拄着拐杖就要走。
邱嘁嘁注意到他手上的拐杖,“紫竹虽然好,但冬天结冰下雪,用起来还是不如防滑胶底的拐杖好。”
老人家握着手柄的手攥紧几分。
邱嘁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正堂屋。
老人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竹棍。
门外不远处,尚云赫不禁挑了下眉,横步拦住邱嘁嘁的去路,“三脚猫功夫?”
邱嘁嘁对上他略微挑衅的目光,“我们普通人只见过四只脚的猫。”
尚云赫捂着肚子爆笑不止,“你真无趣。”
邱嘁嘁侧眸看了眼已经不见人影的正堂屋,“能比你父亲还无趣?”
尚云赫不笑了。
邱嘁嘁嘴角一勾,“怎么不笑了?”
“溪柔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吗?”
尚云赫双手抱臂,依旧没打算放邱嘁嘁离开。
邱嘁嘁丝毫不怯场,“你觉得呢?”
见他无话可说,邱嘁嘁继续道,“话说,我跟你父亲从未见过,他对我为什么有这么大敌意?”
“那要问你自己喽!”
尚云赫转身走开,边走边踢一脚左边的绿植叶子,一会儿踢一下右边的石子。
果然流里流气的,能生出溪柔这么好的小孩,一定是基因突变。
走出尚家大门,邱嘁嘁沉沉舒了口气。
回头看,大门上的牌匾锃亮崭新,即使房子建筑古老,可依旧能感觉得到,这家人高风亮节的气度。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要搞清楚,老人家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敌意。
这个小镇先前旅游开发,掀起过一阵热潮,但没有长久可以留住游客的景点,热浪退潮后,这里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因为之前旅游热潮,这附近有不少旅店。邱嘁嘁在地图上搜了一下,打算挨个去看看。这里到南州市中心坐大巴得有两个小时,每天来回跑,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
她转身,望着牌匾的目光充满坚定。
“我就不信攻不下。”邱嘁嘁说。
突然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你肯定没问题。”
邱嘁嘁顿住。
见状,贺之洲连忙推开车门绕过来,他嘴角难掩笑意,“被人赶出来了?”
“你很高兴?”
邱嘁嘁瞪了他一眼。
男人失笑,“不敢。”
邱嘁嘁绕开他,径直朝前走。
贺之洲立马钻回车里,启动引擎慢慢跟在邱嘁嘁身后。他的头探出车窗,“要回市中心吗?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邱嘁嘁头也不回,“不用。”
一路上,邱嘁嘁慢慢悠悠沿路走着,贺之洲就慢吞吞开着车一点点往前挪动。
最后,邱嘁嘁在一家旅店门口停下。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定位,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旅店。
“是要住店吗?”
老板娘突然从二楼阳台探出半个身体,吓了邱嘁嘁一激灵。
她问,“还有房间吗?”
老板娘连忙笑呵呵地往楼下跑,“有!有!”
什么都没有,但空房间多的是。
老板娘站在柜台里,看着眼前的俊男靓女。
邱嘁嘁对上她打量的目光,干咳了声,“我要一间可以晒太阳的房间。”
老板娘爽快答应,“二楼208房,双人大床房,带阳台,南北朝向,通风好,阳台有遮阳伞小圆桌,现在这个季节,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晒太阳正好。”
邱嘁嘁扫了二维码付钱。
老板娘把两张房卡放在柜台上,“祝两位入住愉快。”
站在邱嘁嘁后面的贺之洲难掩兴奋,不禁向老板娘投去感激的目光。
老板娘也是深受偶像剧熏陶的老吃瓜群众,一个劲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懂。
邱嘁嘁将两张房卡一并拿走。
贺之洲:“……”
老板娘:“?”
邱嘁嘁自然而然上台阶找房间,房间在二楼拐角第二间。
她刷卡,进门。
转身撞见正要迈步进来的男人。
邱嘁嘁从缝隙中向他摆摆手,“明天见。”
贺之洲:“……”
老板娘撸起袖子正要去收外面的干床单,扭头就看到身长七尺,脸颊像是被天然雕刻过一样完美的男人,灰头土脸顺着狭窄的楼梯走下来。
老板娘突然就笑了,不等贺之洲开口,非常自觉地重新给他开了一间房。
“小伙子,追妻路漫漫啊!”
贺之洲叹了口气,望着老板娘递过来的房卡,“我要住她隔壁。”
老板娘敲敲房卡,“这就是她隔壁,而且两间房的阳台是连着的。”
贺之洲眼前一亮,非常干脆的扫码付钱。
他迫不及待接过房卡准备上楼,民宿的老板娘又叫住他。
他回头。
老板娘无奈,“你倒是先把门口你那辆豪车开到不碍事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