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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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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充盈年轻士卒的视野。
他身上铠甲早已残破。
仅存的求生意念支持着他。
逃!
拼命逃!
无需多想,只要往前冲。
他侥幸地,一次次逃过身后长着狰狞铁刺的怪物击杀。
可怪物和他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他眼底已充满红血丝。
他看到的前方,只剩茂密的丛林。
忽然,一段大点的枯木挡在了他前面。
又累又倦的他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根本无力再避开这段枯木。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脚掌卡在枯木下,然后带得他整个人趴到地上。
凌厉劲风从身后传来。
他知道,是他身后的铁刺妖物又一次发动攻击。
他自知自己这回怎么都避不开了,可他依旧不肯闭眼,双手拼命趴着地,试图爬走。
前不久,他顺手帮一个在酒馆喝得醉醺醺、不知道结账的老头儿结了账,免得老头儿被酒家赶出去还要暴打一顿,那老头儿清醒了些后,就和他说,他将有一次死劫。
如果他闭门不出,或许能避开。
倘若他避不开了,那就遇到生死危机后,立刻逃向坤国的荒山禁地,或许能救他一命。
禁地不允人随意出入,他要真的进去了,再出去,多半也要丢半条命。
但丢半条命和丢一条命,他知道该如何选择。
所以,他往荒山禁地来了。
可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眼看着他只要越过这片丛林,就能抵达荒山了啊!
而且,他应该都到丛林边缘了吧?
他不甘心!
身后的劲风越来越近。
可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的身体早已疲倦、疼痛到麻木。
蓦地,一声温柔叹息从前方传来。
“住手!”
少女的娇喝清脆悦耳。
年轻的士卒半梦半醒地抬头。
在丛林朦胧柔光下,他看到一名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站着那儿。
少女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竟除了一个束发金环,再无半点妆饰。
这样的少女……
士卒刚想起坤国流传着的某些传说,忽地就双眼一闭,彻底晕死过去。
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早已到达极致。
听到身后的劲风真的停下,又看到少女现身后,他更支撑不住。
少女缓步走来。
她的身体轻微颤抖着,可步伐极其坚定。
因她一声喝而停下的铁刺妖物定定看着她。
大片血红在铁刺妖物眼底翻涌。
铁刺妖物又一次举起自己锋锐的爪子,要对准倒在地上的年轻士卒。
少女再喝一声:“不许动!”
这话一出,少女脸色再度苍白几分。
可铁刺妖物确实暂时停下动作了,只有它眼底的血红又浓郁许多,几乎要化作能从它眼中流出的实质。
少女往前走的速度略有加快。
等来得近一些了,她将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狠狠咬破。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纵然有年轻士卒身上的浓郁血腥味遮掩,她指尖血散发出的独特味道还是被铁刺妖物闻到了。
铁刺妖物眼底的血红淡了少许。
少女则借着这功夫,已来到铁刺妖物跟前。
“低头。”
铁刺妖物乖乖低头,任少女将滴血的手指按在它额间,并化了一个古怪的符文。
等少女收完手指,都无需少女吩咐,它已抬起头,低吼一声,顺着来时路大踏步返回。
看着它走远,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险些摔到在地。
“啾啾!”
一声鸟鸣传来。
一只浑身灰扑扑、腹下隐隐有一小块凸起的怪鸟飞来。
怪鸟原本要落到少女肩头,可发现少女此时的虚弱后,歪了歪脑袋,接着就只在少女身边盘旋。
少女对着怪鸟浅浅一笑。
“东曙,我没事。就是这人……”
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士卒,微微蹙眉。
“他的伤不能再耽误了,必须立刻救治。还有他身上这么多的伤口,都该处理了。”
趴在地上的年轻士卒背部一片血肉模糊。
之前还能有残破的铠甲帮他挡一挡,自他倒在地上,铁刺怪物冲他后背下手后,他的铠甲已全被劲风撕破。他的背部同样受了极重的伤。
也就少女来得及时一点,要不然,他该已一命呜呼。
“啾啾!”
盘旋的怪鸟又叫了两声,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附和少女的话。
少女咬了咬下唇,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丹药。
她才拔开瓶塞,浓郁的丹药香已散发出来,甚至能将血腥味盖住。
少女收好药瓶,将倒出来的丹药塞进年轻士卒嘴里,这才勉强地架起年轻士卒,带着他往走出丛林,爬上山路。
年轻士卒比她高出不少,她现在都算半拖着年轻士卒走了。
走没几步路,少女苍白的脸已浮现淡淡红晕。
可这红晕,是她用力过度换来的。
怪鸟在她身边不断盘旋,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侧。
每每少女快支撑不住了,看向怪鸟,怪鸟就鸣叫一声。
而后少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又继续带着年轻士卒往前走。
终于,两人一鸟抵达半山腰的一座荒庙。
少女半架半拖地带着年轻士卒进入了荒庙后院,将年轻士卒弄到一间偏房中,还没顾得着自己坐下来喘口气,又去了厨房烧水。
年轻士卒身上的伤口也得处理一下。
怪鸟依旧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忙来忙去。
少女给年轻士卒处理完伤口,再给年轻士卒喂了一颗之前的丹药,这才坐在桌旁,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床上的年轻士卒。
“啾啾!”
怪鸟又飞过来了,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额头,又朝着年轻士卒扬了扬脑袋,左侧的翅膀往回收了收。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看得少女眉眼间都是放松笑意。
“好啦好啦,东曙,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让我休息一会,可是……”
少女担心地看了看年轻士卒。
“啾啾!”
怪鸟这回一边叫,还一边用翅膀推着少女,分明要将少女推出房间。
可它都还没少女的拳头大,小翅膀的力气有限,使劲几回都没能让坐在桌上的少女动一动。
少女忍不住笑起来。
“好好,我回去房间休息,你就在这边看着,要是他有什么动静,你就过去喊我,好不好?”
“啾!”
少女看着怪鸟点头,这才起了身,转回自己的正房睡觉。
之前强行驱逐那只铁刺怪物,已差不多耗尽她所有精神。
要不是想着人命关天,她都未必能支撑着带年轻士卒回来,更别说还要帮士卒处理伤口了。
这会儿终于躺了下来,她睡得极沉,甚至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一直到黄昏的暖光洒满大地,开启的窗户一点点变暗,她才猛然惊醒,匆匆起了身,走向偏房。
年轻的士卒还在睡。
她松了一口气,给床边的怪鸟梳了梳毛。
“辛苦你啦,东曙。”
她的说话声很轻,可还是惊动了士卒。
士卒被眼皮覆盖的眼珠开始活动。
少女原本正要去厨房,忽地看到这幕。
她略一迟疑,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士卒。
士卒陡然睁大眼,正好与她目光对上。
四目相对。
士卒忽然就要从床上下来。
“哎,你别动!”
少女连忙出手轻轻按住士卒肩膀。
士卒迟疑了下,也感觉到身体虚弱无力,没再勉强。
他躺在床上,发出微弱、干哑的声音。
“小人郑霁平,拜见十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