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的我，饲养上神》游鱼醉春风

2、第 2 章

　　“十七公主？”

　　少女低笑一声。

　　她再说话时，声如冰水漴漴。

　　“你既知道我身份，想必也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地方。你就不怕？”

　　郑霁平被她这么一问，倒也坦然，只道：“我怕，但我更怕死。”

　　少女定定看了会儿他，才微微颔首。

　　“你说得不错。你且在这养伤，以你现在伤势，不便下山。而我这里……你该清楚，不会随随便便有人来的。你若要等送东西的人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他们不来，我也无法和外界联系。”

　　郑霁平却急了。

　　“公主此事事关京城安危，若不能及时传回消息，我只怕京城会出事！公主救我之时，应该已经看到那妖物有多可怕。而这样的妖物，还有不少。它们都在往京城方向去。”

　　郑霁平这通话说得极快。

　　他说的时候还没说什么，说完后就剧烈咳起来，又引动伤口，被疼得表情一阵扭曲。

　　少女又瞅了瞅他，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少女走了出去，只给郑霁平留下一个背影。

　　而出去后的少女，径自去了厨房。

　　生火、烧水、淘米、煮粥，再拿起一个药壶，一一加入药材、清水，然后将药壶放到旁边的小灶里，继续生火、煎药。

　　她做得极为熟稔。

　　厨房里除了炉灶中的火光，就只有一根小小蜡烛照明。

　　天色已然暗下，烛光微微摇曳着，给厨房带来不了多少光明。

　　可这样的昏暗，似乎对少女全无影响。

　　一直到她闲下来了，只在炉子旁坐着，专心看火，怪鸟才从一旁飞来，就在炉边踱步，不时歪头看她。

　　她对着怪鸟伸出左手。

　　怪鸟就落到她手上站着，任由她给自己梳毛。

　　少女给怪鸟梳了会儿毛，才幽幽一叹。

　　“东曙，你说我怎么办呢？如果我真要将这消息传回京城，只怕要连累十五皇姐了。我手上只有十五皇姐给的传讯玉符，捏碎它，皇姐就会赶过来。此外，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要擅自下山，更不知会被他如何责罚。”

　　少女说到后来，忽地凄然一笑。

　　“说不定我擅自下山也好的。出了禁地，然后他也许才会想起，他其实还有一个女儿叫做苏芷兰，已经被他送来这荒山超过十年吧？也不对，他总不会忘了我。他都不知道多讨厌我呢，讨厌得啊，大概忘不掉。”

　　“啾！”怪鸟用脑袋挨了挨苏芷兰手指。

　　苏芷兰仍垂着眸。

　　长发自她脸侧垂下，挡住了她一些表情，也将她的容颜藏到阴影中。

　　怪鸟再蹭了蹭她，也没见她表情好转，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啾？”

　　苏芷兰吐出一口气，勉强笑道：“还好，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东曙，放心吧。倒是你呢。”

　　她说着，随手捏了捏怪鸟纤细的爪子。

　　“都十年有多了，我刚来这里时就捡到你，那会儿你这么一点大，怎么现在还这么一点大？”

　　“啾！”怪鸟别过头去，小脑袋看起来还是微微仰着头，似乎很不服气。

　　苏芷兰哑然失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定很不一般，所以你需要的生长时间长一些，也是很应分的，是吧？好啦，我懂，我不笑你还没长大啦。”

　　“啾啾！”怪鸟这会更啄了一下少女手指。

　　不过它没怎么用力，根本就啄不痛苏芷兰。

　　苏芷兰与它说了说话，等粥和药都好了，就将两样东西都送去郑霁平房中，给郑霁平吃下。

　　她晚上喝的也是粥。

　　待一切都了结，她才缓步来到庙宇大殿。

　　说是大殿，可这庙里破，这些年也多得苏芷兰在这，从山上搜集着材料，有时候也让皇姐来的时候帮忙带一些，又或者让皇姐的侍卫们帮忙在山上砍一些，她再修缮着庙宇，才让这庙看着破，但里面还不至于破风漏雨，顶多露出许多新旧不一的痕迹。

　　庙宇大殿里只供奉了一尊神像。

　　神像前，也只摆了一个蒲团。

　　苏芷兰跪坐在蒲团上，闭眼垂哞，默默祈祷。

　　神像前，两盏长明灯明亮温暖。

　　苏芷兰祈祷完了，这才拿起面前的掷杯筊，抛落在地。

　　连着三次，都是一阴一阳。

　　苏芷兰这才收起掷杯筊，又对着神像拜了一拜。

　　她刚才问的是，她是否该捏碎十五皇姐留下来的传讯玉符。

　　三次都是圣杯，答案很明确了。

　　她应该这样做。

　　她又在神像前跪坐一会，这才起了身，回到自己房中，拉开房间里的抽屉，拿出放在夹层里的小一块玉符。

　　这就是她十五皇姐苏芷烟留给她紧急联络用的。

　　她被送到这荒山破庙的第一年，苏芷烟就将这东西给她了。

　　那年，她才五岁多。

　　转眼已是十年有多，她一直没用这玉符，没想到，现在反而用上了。

　　可郑霁平说的话，实在让她在意。

　　之前追杀郑霁平的铁刺怪物，确实是她遇见过的最强妖物。

　　荒山其实不怎么安全，不时也会有些精魅妖怪出没，也就破庙周围还算安全。那些精魅妖怪不知道是害怕破庙里的神像，还是受限于别的，从不会靠近破庙周围。

　　而她的眼睛，生来奇异，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就能看到，荒山的其他地方，都飘荡着精魅妖怪身上散发的猩红气息，唯独破庙周围干干净净。

　　还有她刚来到这里时遇到的怪鸟，身上也干干净净，连一点特别的颜色都没有。

　　她那双总能看到别的生灵身上散发出的颜色的眼睛，就在怪鸟面前碰了壁。

　　也有可能，同样在破庙这碰了壁。

　　毕竟她看到的破庙，也如此干净。

　　总之，她这些年，在破庙里待着，也有荒山中的其他精魅妖怪给她练手。

　　她见过许多强大妖物，可她的血都能轻松逼退那些妖物。

　　唯独这次，面对铁刺妖物，她差点失败。

　　倘若真如郑霁平所说，还有很多铁刺妖物赶往京城……

　　她不敢想象，真让这些铁刺妖物到了京城，会发生什么事。

　　京城的守卫力量固然强，也许能在铁刺妖物们造成极大杀戮前就将它们解决。可这一路上呢？铁刺妖物又会祸害多少百姓？

　　苏芷兰抿紧了唇，攥紧了玉符。

　　她记得十五皇姐当年说，这玉符是一次性用品，最多只能传送二十个字。

　　她得利用好这二十个字，让十五皇姐能妥善解决这问题。

　　终于，她斟酌完毕。

　　“京外现数目不少强大妖物，赶往京城中。谨慎。”

　　随着玉符化作碎屑，苏芷兰的信息也传到京城十五公主随身携带的一小块玉符中。

　　苏芷兰掌心还留着玉符留下的碎屑。

　　她看着跳动的烛火，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

　　希望十五皇姐真的能在京城，化解这一次危机，要不然……

　　她起了身，走到房间外。

　　山里的夜晚很凉。

　　夜风吹来，她衣袂飘飘，恍若随时能御风而去的谪仙人。

　　她看的，正是京城方向。

　　在她眼中，正有浓浓血光，一点点逼近京城。

　　此外，还有许多黑气飘起。

　　前者代表杀戮，后者代表那些惨死之人的怨气。

　　铁刺妖物们前往京城路上，怎么可能安分呢？

　　它们当然要一边杀戮一边前进啊。

　　苏芷兰指甲渐渐收入掌心。

　　轻微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近年来，十五皇姐来看她，总说人族和妖族的战争愈发激烈。

　　而战争，总免不了伤亡，免不了惨剧。

　　这样的血光、黑气，她在别的方向看到过很多次。

　　只是这次，最逼近坤国京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