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风一时起》留醉去

6、心事

　　秦洵低头看着相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欣赏自己的成果同时语气又满是惋惜：“可惜没有颜色，不然会更好看。”

　　南陌安慰道:“以后会有的。要再玩一会吗？”

　　秦洵目光这才离开相机。他环顾四周，半晌后问道:“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吗？”

　　南陌想道:“应该没了，也就这棵银杏有看点。不过的确太过单调。”

　　他看了眼远处的钟楼，指针指向十一点。南陌眯了眯眼睛，挡在秦洵身边帮他遮太阳。:“去吃饭么？到饭点了。”

　　秦洵小心地将相机放进了包里:“我现在还不怎么饿呢，还是到处走走吧。”

　　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望着南陌:“诶，南陌，你知道哪里招人干活吗？”他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昨天就花了好多钱买点心填的肚子。这样下去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若是要再待一段时日，那自己一定是要有个经济来源。

　　可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郁闷起来：“哦，对了，我有病，做不了太累的，应该也没什么人要一个病秧子。”

　　“打工？”南陌想了想。再看看秦洵郁郁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神秘道:“我这儿恰巧有一份工作，需要招人手，你愿意来吗？”

　　秦洵万万没想到一份工作就突然摆在自己面前。大礼来得太突然，震惊过后就是喜悦。他忙问:“真的吗？做什么的？”

　　南陌道:“坐在柜台后面就成，工钱嘛，看我心情。”

　　秦洵闻言马上转了想法:“我觉得你这工作肯定没人来干。”

　　南陌“哦？”了一声:“怎么说？”

　　秦洵摇头:“价格不确定，工人心里没谱。我爹招人都是谈好价钱再让人进来做工的。”

　　南陌补充道:“包吃住。”

　　秦洵：“！”

　　这句话直接说到秦洵的心上，于是秦洵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道：“那你工钱记得给多一点！”

　　南陌语气温柔：“看我心情。”

　　秦洵：“……”

　　二人顺着小道在路上走着，忽然人群耸动起来，前方开始骚动。

　　秦洵好奇地望了眼：“那里做什么呢？”

　　南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别看，听话，我带你去吃饭。”

　　秦洵“啊”了声，原本还好奇，看了眼南陌发现他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便乖乖应了声：“去哪儿吃？大饭馆吗？”

　　南陌道：“嗯。”

　　南陌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秦洵满肚子疑惑，好奇心像只小猫爪，挠这他心痒，但看着南陌又不敢问出口，直到到了饭店内，南陌将菜单递给秦洵后，说要去解手，便走了出去，留下一人秦洵对着菜单上的字大眼瞪小眼。

　　看了半晌，他无奈叹气，菜单上的菜太贵，他点了心疼，只将菜单放到桌上，挥退了凑上来询问的侍应生，拖着脸打算等南陌回来。

　　也就这段时间，秦洵听说了件事。南陌选的是包房，秦洵嫌无聊，恰好听见隔壁桌的客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秦洵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好像在说谁谁谁被砍头，还说祖上家里也被抄了，搜出来几份机密文件，这可是重罪。

　　没等秦洵继续听下去，南陌打了声招呼回来了。刚坐下就拿过菜单看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我去净手这段时间也不短，一道菜也没点？”

　　“唔。”秦洵脑子里有事，含糊道：“太贵，没钱，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南陌笑着摇了摇头，叫来侍应生指着菜单吩咐几句，等侍应生走了后，见秦洵依旧闷闷的，便问道：“有心事？”

　　“没，”秦洵无聊地晃着腿，“刚刚不经意听见路人在说话，好像一个人死了，还被抄家了。”

　　南陌神情愣了愣，很快的皱了下眉头，随即看向窗外。

　　路边坐着端着碗的乞丐，对面的店铺中走出来几个结伴的姨太太，看见了乞丐也是捂着嘴偷笑，嘴唇动着，似乎是在嫌弃。但她们还是施舍地从小包里找出了一个小铜板，施舍着扔进破瓷碗里。乞丐张嘴笑了声，声音嘶哑，拱手对那些夫人说着什么好人一生平安。

　　卖报童走街串巷，瞧着和秦洵年纪大差不差，挥动着手中的报纸，口里用最大声音喊着“卖报啦！”，偶尔会有路人叫住他，花了几个零钱买了份报纸，夹在腋下继续没入人海。

　　车夫拉着黄包车，车上坐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男人，眉头皱着，神色焦虑，一直让车夫快一点。车夫忙应了一声，不顾抹掉额头上的汗，加快了脚步。

　　秦洵突然“嘶”了一声。

　　南陌问：“怎么了？”

　　秦洵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个黄包车的背影：“我好像，看见我哥了。”

　　南陌一愣，秦洵坐在位置上回忆着：“嘶，是吗？看着好像……应该不是，他很忙的……但如果就是呢？……”

　　就这样纠结了半晌，菜都上齐了。南陌将筷子放到秦洵手边：“好了，先吃饭吧。把饭吃了再慢慢想。”

　　秦洵懵懵地接过筷子，然后就被饭桌上的菜亮瞎了眼。

　　深褐色的东坡肉，白嫩的鳕鱼肉，外焦里嫩的烤鸡……

　　南陌看出了秦洵的震惊，用筷子碰了碰秦洵手里的筷子，温声催促道：“快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够的话就再点一份。”

　　“够了，绝对够了。”秦洵忙道。

　　南陌看着秦洵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最小，沾油最少的肉，如看待什么珍宝一般，慢慢地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眼里就这么闪出了泪光。

　　南陌：“……”

　　他由心发问：“你不是少爷么，瞧着怎么像没吃过肉的样子？”

　　秦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家很少吃，而且因为生病的缘故，我吃的还是比较清淡的。”

　　说完，他又看了眼菜，才发现，清淡菜品占了多数，肉菜的油似乎放得比较少，随便吃一口也抵得过秦母做的荷包蛋。

　　风卷残云后，秦洵满足地拍拍肚子：“我这辈子，值了！”

　　南陌依旧在吃，闻言看了眼秦洵，拿出手怕递给他，示意秦洵擦擦嘴：“这么容易就满足了？那边那条街，拐弯的地方有一个书店，等会带你过去？”

　　听见书店，秦洵登时来劲了：“有什么书？小说？散文？还是别的？”

　　“国内国外的作品大部分应该有。”见秦洵对手帕视而不见，南陌无奈挥了挥手，吸引注意：“拿着擦擦嘴。”

　　“哦。”秦洵这才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白色干净的布面上马上出现了油渍，秦洵看了一眼，看着难受：“要不……诶？”

　　“擦完了？”南陌起身径直拿过手帕，整齐叠好放回口袋，好像没注意上面还有秦洵嘴边的油渍一样：“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会带你去书店。”

　　秦洵幽幽道：“你手帕脏了，我帮你洗吧。”

　　南陌摆摆手：“这个不急，晚些回去再说。”

　　走出饭店，大街上正午阳光明亮。秦洵伸手挡了挡太阳，嘟囔了句真舒服啊，手臂皮肤露了出来，皮肤白得让南陌晃了神。

　　太白了。

　　南陌眸色暗了暗：“你在家不出门？”

　　秦洵道：“出啊，一直憋在房间里，总归要出去透气。太阳真大，晒久了热，镇子里中午的太阳比这舒服好几倍。”

　　“有时间还是多出来走走比较好。”南陌说着，将秦洵带到阴影下。

　　秦洵听了这话，脑海里瞬间浮现一群家丁浩浩荡荡出来找人的景色，知道的是去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人，身体背后就蔓延起寒意：“我要是随随便便就走出去的话，估计家里要乱翻天。”

　　“不让你出门吗？”

　　“那当然不会了。主要还是我娘啦，太担心我的病了，生怕我出什么意外，平常出门肯定会有好几个人跟在我后面。他们在的时候，同龄人都不和我玩的。”

　　“所以？”

　　“所以我都偷偷跑出来的。”秦洵眨眨眼，心虚道：“虽然有点对不起我娘，但自由自在总比被看着舒服。”

　　“这样吗……”南陌若有所思。当他想开口和秦洵说话时，秦洵惊喜地扯了扯南陌的袖子，指着远处的一家小小的店问：“是那个吗？”

　　南陌顺着秦洵指的方向看去：“对。”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啊！”秦洵拉着南陌就跑，完全没管不远处的汽车和黄包车。

　　“慢点跑，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