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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章第四十九 ...

  •   宁素商已经回到上京城的消息传播的速度比她与左济宣预想的都要迅速许多。
      但事情的主角似乎还并不知晓这件事,李夫人早已令府中的近侍外侍不得向她本人透露半个字,故而在宁素商出门赴左济宣的约时,她只是明了定然有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存在,却并未设想到这件事情已经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内已经快要传遍整座上京城。
      她只是早早地起了身,收拾好自己后思索了不多时选择将那支梅花簪子插到自己盘起的发中。
      左济宣今日本想着早起后再处理一些公务后才去赴约,这样既满足了自己的私心,也能先帮母亲分担一些积攒的公务。
      可惜冉夫人并不让他插手,只是赶他先同人家见面了再说。她明白定南侯府内如今的混乱情况在上京城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左济宣也只是刚回来的第一天,故而这些积攒的公务也不急于一时。
      左济宣的确没有什么好好处理公务的心思。他昨日同宁素商分别地比较匆忙,二人先前也因为要各自调查而分开了一段时间,才见面了不到几日就又要分别,心中自然还存了许多话想要同对方讲。
      他昨日在王殿中同宁素商告别时曾言道待他安置好了一切后再同她写信,本想着最早也是这两日的事情,却并未想到母亲已经事先替自己同代行府那边递了话。
      待宁素商抵达冉夫人替她约定好的酒楼包厢中时,她发现左济宣已经在此等候着自己了。
      她碧蓝色的双眸在寻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便肉眼可见地亮了许多。宁素商因欣喜地下意识睁大了双眼,她隔着走廊同包厢中的对方挥手示意着自己已经到了,接着小跑了几步哈着白气来到了对方身边。
      左济宣顺手将包厢的房门扣好,先替她整理着因方才的跑动而翻折起来的冬袍领子。
      宁素商平复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还是出言询问着对方的情况:“世子那边如何了?”
      她将本想询问定南侯身体情况的那个问题咽了回去,怕自己此番触及到对方的忧虑之情。还好左济宣的回答并不算糟:“父亲的旧疾已经控制住了,但处理公务之事还要从长计议。此番我要接任父亲的爵位,也是因我母亲确是在府中独木难支的原因。”
      宁素商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适时地点点头。她待对方都说完后补充着自己的想法:“我不通医理,代行府中也没有妙手回春的医师,可惜也帮不到你什么。但受爵仪式这一部分不用你担心,我来处理一切就好。”
      左济宣听闻她的话,心情也轻快了些许,他的面上也无意识地生发出微笑之色:“代行大人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定南侯府中的确因父亲的旧疾积攒了许多公务与旁人的来信,处理它们的确还需要一些时间。”
      宁素商不禁也随着他的话想起了自己父亲宁如珉猝然离世时代行府的光景。一位正掌权的贵族突然逝世,他的接任者还没有在贵族与民众中积攒起能够继承这些权力的名望与经验,自然会招致许多人的怀疑与关心。
      那时的宁素商觉得自己就像是置办在铺子中供旁人观察评估的商品,她需要立即树立起一个可靠的成熟形象,也需要及时处理所有不怀好意的来信,以此换取府中危机的尽快消散,所以那段时日宁素商甚至忙到已经没有时间为逝者悲伤,哪怕那人是她无比亲近的父亲。
      如今的她冲着左济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在心中庆幸着定南侯身体并未恶化到直接撒手人寰的地步,加之以医师的调理,想必日后还是能出席一些社交场合的,这已经对左济宣的接任扫清了许多障碍,自己身上的悲剧并不会在爱人的身上再次重演。
      左济宣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站着聊了许久,便自然地牵过宁素商的手邀她坐下。
      宁素商同他讲着自己这边的现状与安排:“代行府这边世子倒是不用担心。哥哥他会在斯尼尔克暂待一段时日,母亲也经手了我失踪这段时日的公务,现下我重登代行之位可谓是没什么阻碍。”
      左济宣询问道:“月兄与李夫人我自然宽心许多,就是不知你那位妹妹,她在卸任代行后该如何自处?”
      左济宣先前通过宁素商的信笺大致了解了她在坝勒洽县所调查到的所谓真相,自然也知晓了宁素尘以“原雪”这个名字生活在世间的这几年的大致轨迹,明了她并不会因宁家旁系的出身而与宁素商为敌。
      宁素商听完对方的问题后却并没有立马给他答复。宁素尘该如何自处,或许就如她自己所说一般,进殿侍奉王上博得后位便是她最终的归宿,但此事是君桦同自己单独说到的,宁素尘此时也并未咬死自己的选择,宁素商不知是否应同左济宣谈到此事。
      左济宣的目光在宁素商的脸上就未曾离开过,自然也瞧见了她此时面上表情的变化。他猜想或许是有什么不能同他细讲与肯定的大致安排,也松了口气道:“如若不能说便不用同我说了。毕竟我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有你的处境,你妹妹那边只要并未亏待她,她要如何都不足为奇。”
      宁素商听他一本正经地讲着这种极其偏袒的话,不由得也笑了笑。她反握对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对方有些粗糙的手背:“世子或许有些太宠我了吧。”
      左济宣不知该如何接话,也不会否认她方才道出的事实,便有些羞怯地挠了挠头,但却并未抽出自己被对方握着的手,像是在贪恋着这一刻他们之间许久未曾有过的温存。
      二人就接着这个姿势远眺着窗外渐渐回了春意的景色,放松着抵达上京城后便一直紧绷着未曾停转的思绪。
      静静坐了许久,宁素商才像是刚刚回神一般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幽幽地说道:“……今日过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忙了。”
      左济宣轻轻笑了一声,回握着对方的手淡淡道:“处理完这段时间的事务后,应能换得几月的闲暇时光,左右今年夏季的巡边工作王上已经做主交给归和侯府那边去做了。”
      宁素商抿了抿因久坐多时而有些干涩的唇,她的声音有些发闷,但也十分坚定:“嗯。”她望向对方深蓝色的双眸,满意地看着其温柔的底色中自己的倒影,“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就会再次相见了。”
      左济宣明白这是她在同自己作出约定,也轻声应道:“好。届时斯尼尔克的弥今勒都和代行大人可勿要忘记赐我风雪的祝福啊。”
      宁素商似是被他的话逗笑,她随意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用俏皮的语气回答道:“哼哼,那可必不能少呀。”
      她松开对方的手行至窗边,抬眸看着日头的方向判断时间。灿烈的日光映在她瞳中,将这一双碧蓝色的美眸照得宛若透明。
      “时辰算不得早了,”她合上窗棂回到左济宣的身边,“定南侯府和代行府中都有许多公务还待我们处理,看样子只能先暂时分别了。”
      左济宣颔一颔首同意了她的安排,但在二人推门而出之前,他先将人再次禁锢在自己怀中,学着宁素商以往的模样在对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祝佑意义的吻。
      宁素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促使左济宣不得不将自己的头低了下来。她迎着对方的目光有些得意地一笑,通过唇齿的相接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也在混乱中静静倾听着不知是谁的心跳,只觉它跳得有些过于快了。

      在上京城中传播得极其迅速的流言并不止失踪的前任代行回都的消息而已。
      定南侯旧疾复发,其世子将要接任的消息也紧随代行府的流言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也让年后未开春之时本还闲暇着的贵族寻到了许多事情要做。
      去往代行府中拜访慰问的贵族通常会被一位青年男子接待,有时也会见到代行本人正挽着那位继女的手笑着向他们打个照面问好。相交甚好的贵族会在私下里一起讨论那位青年男子的身份,可他与宁素商与宁如珉极其相似的面容似乎已经将答案指向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方向上。
      于是,代行府失踪的大公子也同样回都的消息便是继宁素商与左济宣身上的猜想后第三个为上京城中之人所称道的流言。
      此事较前两位的事情来说,更加能激起人们八卦与猜想的热情,哪怕是在寻常酒楼客栈中,都会听闻到一些对此事的评论。而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人并不仅仅局限于上京城中的人民,甚至包括了外来之人在内。
      沈明河正同客栈老板结了这几日商队上下的各项费用,刚将找回的银钱塞进自己的广袖中便听闻到旁桌的人正在以一种激动的语气谈论着宁素月的事情。
      他好奇地挤进包围着讲话那人的人群中,听他煞有其事地道着宁素月当年诡异消失背后有着何种不为人知的隐情,也听着他极尽夸张地描绘着对方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寻到家乡的曲折旅程。
      沈明河本还在认真听着对方的讲述,却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身后的人轻轻拍着。他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接到消息替他接风洗尘的宁素月,言道:“上京城中的人们还是挺有想象力的。”
      不仅是沈明河知晓这些流言中多半都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身为宁素月幼时好友的左济宣也在因受爵仪式而同代行府交涉的过程中逐步知晓了他流落亭韶后又在东齐风生水起,最终才有了一定的势力,在其保护下返回斯尼尔克的事实。
      然,相较于预想中的幼时好友重逢的感动,宁素月对左济宣的脸色称得上十分难言。左济宣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对受爵仪式的安排有疏漏,却只听得对方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地言道:“……你要好好对小妹。”
      宁素月并不知晓这个幼时看起来有些木讷内敛的好友究竟是如何同自己的妹妹互通心意的,也不知晓小妹究竟是如何由小时对他的敌视与捉弄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看来他离开斯尼尔克多年,错过的并不只是同亲人的相处、局势的变化,还有自家小妹与幼时好友之间不知何时便初露端倪的感情。
      宁素月时常因此事感叹着自己离去多年后竟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在宁素商听闻到自家兄长说的这些话后,她不禁挽着宁素尘的手笑着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当时的宁素商是这么说的:“兄长不要这么想。如若进行换位思考,兄长应想到我们也错过了东齐新帝政变大功臣的发迹史,也错过了兄长由幼时的温润小公子长成如今这般阴沉之人的转变啊。”
      宁素商那时掩藏在苦笑下有些落寞的神情深深印在了宁素月的记忆中,连同她身侧宁素尘对自己使的眼色一齐。
      宁素尘同宁素月单独说话时,便因血缘上的区分多了些客观的成分,她用平静的语气同对方劝说着:“兄长有所不知,姐姐她一直认为兄长如今面容阴郁,性格与幼时大相径庭是她多年来寻兄长你还不够细致与用心的错。”
      宁素月清楚地记得这个平素看起来我行我素的冷淡继妹那时竟也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哀求的表情:“所以兄长,算是小妹求您的第一件事,希望兄长以后可以略微开心一些,毕竟兄长现在已经回到姐姐与母亲的身边了,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位任人磋磨都不能还手的小公子了。”
      君桦自然也将宁素月这几日的变化看在眼中,曾也因着好奇而专门宣他入殿,却只是为了闲聊。宁素月会同君桦说着这是继妹的功劳,而每每当他提及宁素尘的名字时,他都能看到这位斯尼尔克年轻王上的笑意会逐渐加深,像是在满意着什么一般。
      宁素商同左济宣倒是没有见过面,就像是二人正在刻意避免着见面,也像是他们都在遵守着春日将至时再在顶峰重新相见的诺言一般。
      二人相互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受爵仪式的一天天将至而逐渐加深,然他们都还有公务在身,日子竟也在断断续续的忙碌与筹备中走到了三月。
      三月初一,春分之后的第一日,而此时的斯尼尔克,早已不见了摧折大地的猛烈寒风,街边白桦树的枯枝也重新沾染了些许绿色。
      三月初一日,同样也是斯尼尔克上京城中定南侯世子受爵仪式的日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章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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