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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无常诗 ...
城柳方缀花,檐冰才结穗;须臾风日暖,处处皆飘坠。
新雪初晴的时候恰逢日头偏西,金黄的霞光映满天际,加之白雪的照耀,整个江州城都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颇有几分长安的意味。
白居易这样想着那座遥远的北方帝京,那座引得无数人为之倾倒的信仰之城。即便它的繁华背后风波不止,金碧辉煌之下满是刀光剑影,也依旧招人挂念。
或许正是因为这千里之遥的距离,才使人容易忘记过往的委屈与不甘,心中的长安,仍是她最美的样子。
元和十一年春,皇太后崩于兴庆宫,天子告哀天下。
正值暖春时节却碰上国丧,朝中一应事务只得放缓下来,专心处理太后丧仪。李逢吉在不久前以门下侍郎拜相,而后又成为了总领丧仪事务的山陵使,一时间风头无两,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想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可算轮到这位蛰伏多年的陇西士族了么?
想归想,大家在明面上始终保持着国丧应有的端庄肃穆,不曾发出半分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一天繁重的仪式过后,这位天子面前的新晋红人却突然叫住了一个人。
李绛赴华州镇守潼关刚满一年,就被召回朝,任兵部尚书。
说起来,这两人的升迁,恰好是在同一月。
“潼关天险乃长安东边的第一要塞,李尚书首次领兵就负有如此重任,真是辛苦。”李逢吉同他并排朝宫外走去,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潼关并无战事,何谈辛苦。”
李绛沉声行一礼,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了。且不说治丧期间在皇宫内交头接耳实在不像话,仅凭自己现在的心情就不想交谈,更何况对方还是近来朝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阁下莫要谦虚了,谁人不知除了河北与淮西的明战,关中河南一带却也暗战不断,去年嵩岳僧众伙同淄青贼军起事,不就搅得整个河南不得安生么……”
“李公却也如此关心国家安危。”
“守土之责,每一个大唐中人皆义不容辞嘛。”李逢吉没有停下的意思,看上去似乎兴致正好,“这打也打了一年有余,叛镇却始终久攻不下,如今又加上一个李师道,他手上的平卢和淄青,可比淮西难对付多了。”
李绛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战事多僵持一天,百姓的苦就要多受一分,如今赶上太后丧仪,又要拨出五万缯帛充奉山陵……国库本就为着战事吃紧,现下却……真是多事之秋啊。”
“阁下若有破敌之法,还请尽快上呈天听。”说罢,李绛朝他行一礼,随后加快脚步自顾自远去,再明显不过的送客之意。
李逢吉不动声色地一笑,浑不在意一般,气定神闲朝反方向离开。
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因着太后的丧事,一概欢娱享乐之事全部停下了,没了那惯常萦绕耳边的丝竹琵琶,倒颇有些不习惯。
李绛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
尽管驻守华州不过一年,他看上去却如同染尽了风霜一般,变得黝黑瘦削了不少,本就刚强果断的性子变得愈发冷冽起来,单是被他看着就有些令人心生惧意。
刚刚李逢吉一番话言犹在耳,久久回荡在脑海中。他说的半分没错,这场仗已经持续太久了,徐州一带又欠收闹下饥荒,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和叛镇耗下去,迟早伤了社稷之根本。
河北的李师道和王承宗有田弘正摁着,尽管势力庞大,却也暂时无法对关中发起大规模进攻,相比起来,淮西才是燃眉之急,只要解决了吴元济,收拾起河北叛镇也将容易许多。可关键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四面受围、孤立无援的淮西,竟是这样难啃的骨头。
不对,关键问题不在于淮西军,不仁不义之辈,养不出万夫莫敌的精兵强将。
他想到了在华州的亲眼见闻,淮西周遭的一众讨逆军将领,有的畏战不前,只思蹭取战果却不愿出半分力;有的趁着兵权在手,借战事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全然不顾士卒安危;有的扬胜掩败,甚至于用罹难百姓的尸首作为首虏敌军的战功。真正心系大唐安危一心扑在战局上的,也就那么寥寥可数几个人。
照这样的局面,怕是韩、白之类的古之名将在世都寸步难行哟。
如果能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由一个真正智勇兼备的忠臣良将来总领,应当是有希望一举收复淮西的。可眼下征讨淮西的总兵力已达十来万,该怎么向圣人开口讨要?又该由谁去要?这种犯君王忌讳的事,当真行得通么?
除非,这十万大军的总指挥权,是由李纯主动给出去的。
李绛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谋划。无论后续如何,那几个各怀鬼胎拖后腿的首先就得拿下。看来,这得罪人的差事,怕是免不了了。
谁知翌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就听到了御史台连上三道劾章的消息。
第一道,弹劾原荆南节度使、现任山南东道节度使严绶只守不战、连失多地,数次贻误战机。
第二道,弹劾寿州刺史令狐通用兵随心所欲、不听调度,屡次战败却隐瞒不报。
第三道,弹劾唐邓随节度使高霞寓贪功冒进、莽撞行事,致使唐军伤亡惨重,事后却又谎报战况,推脱责任。
三封奏报有理有据,而且是在大朝会上当着李纯和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的。这三人在朝中牵扯甚广又事关前线战事,被人以这样的罪名弹劾,无疑被卷入了旋涡之中,根本糊弄不过去。天子听罢震怒不已,当场下令急召三人回京接受调查。
李绛一语不发旁观了全程。
这样一来,三路讨逆军统帅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留下真正在奋勇杀敌的李光颜一路,不可不谓天大的契机。
可御史台这次行动,明摆着是受人指使,这个人是谁?如此大手笔,事先竟没透露出半点风声?
这个人不鸣则已,一举即成,手中掌控的势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他是一心只为平乱吗?
想着想着,李绛觉得有些头疼,回过神来方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散朝后,他与李逢吉擦身而过,后者走在他前方几步,回头望他一眼,随即淡淡一笑,抬手行礼。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落在李绛眼中却分外异样。他的身影挡住了正前方照入殿中的日光,整张脸模糊在阴影中,乌黑的眼眸深不可测一般,瞳孔四周却白得吓人。
对上这样的笑容与目光,李绛顿时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他紧盯着李逢吉远离的背影,直到他步下台阶越走越远,方才放松了手脚。在朝多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令自己莫名胆寒到如此地步。
直到刚才。
这件事与他有关吗?是他做的吗?
他是同道,还是祸患?
“那白居易已是罪身,他的诗还留着干嘛,一把火烧了了事!”
“哟,这不是白学士吗?平日里满口生民天下,怎么坑害起我们毫不手软呢……”
河阴仓大火肆虐,一双双血手自火中伸出,宛如群鬼索命。白居易失神地望着眼前冲天的火光,彻骨之恸早已令他欲哭无泪、欲辨无声。
他一动不动任由血手扑面而来,却在恍惚间嗅到了熟悉的竹叶清香,一睁眼,却见元稹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乐天,有我在,别怕。”
大火和血手被他挡在了身后,他笑着说出安慰的话,一如记忆里那粲然的模样。
白居易眼中一热,又似是不可置信,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可就在那一瞬间,元稹忽然被身后的血手拽住往后退去,随后没入火光,被熊熊烈火吞噬殆尽。
他下意识想去拉元稹,却被大火灼烧得手上一阵剧痛。
这痛感无比真实,白居易瞬间从梦中惊醒,一旁小火炉上煮着的茶果然已经冒着阵阵白雾,沸腾的水咕嘟作响。
东林寺这间禅房里燃着的香太过舒适温和,自己独自在这里等候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带入了一阵春日林间的清风。
“课业所限,贫僧无法推脱,令施主久等了。”
僧人合掌行礼,白居易道一声不碍事,站起身来回礼。
那日自江州府回到住处,忙前忙后好一阵子方才安居下来,可一旦彻底静了下来,过往的一场场梦魇便无所顾忌占据了脑海,如潮水一般根本无从抵挡。
来江州的路上尚且能被赶路分散一部分注意力,让自己无暇去回想,可如今吹着江风,望着陌生的居所,方知这一路上看似安宁的心境都是虚的。
自己根本克制不住去回忆,即使这回忆早已将自己一遍遍伤得体无完肤。后来,他干脆开始整理诗文,将满腹心事尽数倾泻在纸上,随后频繁往来于驿站,每隔几天,总会有几封信启程前往通州。
比起酒来,诗似乎更能令他忘我其间。
耳畔江涛滚滚奔流,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他读着元稹的诗,回想着自己与他的前半生,在信中同他说,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也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他回想了很多,也倾诉了很多,这些信满载着思念,在马蹄与车轴的交错响动间渐行渐远。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冬天以后,他没再收到过元稹的回信。
起初他以为是天气严寒,路上耽搁,可越等,心里却越发不安。再后来,他迎来了崔玄亮的到访,以及元稹的几卷文章,和一封信。
崔玄亮尽管嘴硬,却终是心软地帮了元稹的忙,按照他的嘱托,把那封几近遗书的信带到了白居易身边。
“他日送达白二十二郎……”
不对,这不是微之的字,他的字不可能这样绵软无力,就像他的人一样,不可能……可这分明又是他的字,他写“白”字时的折角不像其他字那样尖锐,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的柔和感,他人根本模仿不出来……
他慌忙打开信。
他也看到了他的诗。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施主?”
僧人倒出一杯茶水轻唤一声,白居易反应过来,对于自己的出神有些不好意思。
“东林宝地,的确易使人心神和缓,”他歉然一笑,“还未请教大师名号?”
僧人依旧温和从容,与眼前这山林、清风、禅香如出一辙。
“贫僧,止乐。”
卡章节名卡了好久……
事实证明硬凹三个字标题=自找麻烦除了装x没啥用(吐烟.jpg)
有些章节名我自己看着都牵强,要是理解不了不是你的锅,是我的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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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无常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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