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无音信》米汤十三

27、第 27 章

　　楚誉当时天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

　　三月将过，广州逐渐迎来梅雨的季节，每逢天气阴沉时，新河浦的别墅总能隐约听见钢琴声，有时候会是小提琴的独奏，亦或者是合奏。

　　楚誉学会用钢琴去弹那首插曲，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周玺弹得好。

　　有时候他觉得天赋这种东西太难得，令他神往又着迷，当出现在爱人身上时，滤镜就更重了。

　　在楚誉眼中，周玺就是这样的。

　　殊不知，其实周玺也如此认为，在他眼中，楚誉对他而言，从第一眼开始就弥足珍贵。

　　所谓相互吸引也不为过。

　　楚誉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会花费一些时间去学钢琴，今天也不例外。

　　笔记本电脑还在播放着楚誉喜欢的动漫，椅子放着的手机不停振动，提醒着他要去接电话。

　　但是这一曲没完成，他无法强迫自己离开钢琴。

　　好在这首曲子并不长，而那个电话会一直打过来，直到他接了为止。

　　曲终后楚誉立刻从椅子起身跑向沙发，拿起手机坐在电脑前，边接电话边给动漫点了暂停。

　　“哥哥。”他乖乖地喊了句对方。

　　周玺温柔好听的声音从通话传来：“誉仔，今晚有两个会议，回去会很晚，你先洗澡睡觉。”

　　楚誉知道这句话是真的，他知道周玺即便是要诱哄自己，也绝对不会拿工作的事情开玩笑。

　　他关心说：“那哥哥记得吃饭。”

　　周玺：“好，今晚早些睡觉，把屋里的除湿开一下再回房间，不要让我抓到你通宵看动漫。”

　　楚誉握着鼠标缩动漫的窗口，盯着进度条说：“好，我看完这半个小时就睡。”

　　周玺带着笑说：“乖，你先睡，我会回家的。”

　　无论多晚。

　　两人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后挂了电话，楚誉争分夺秒地点开播放，准备起身去拿些水果边看边吃。

　　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听见邮件的声音，他随意扫了眼还没细看，只当作是工作邮件。

　　可将要站直的身体猛地又坐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电脑右下角的一串英文字母。

　　楚誉目光呆滞盯着屏幕久久，但还是没有动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就连伸去点击邮件的手他都感觉不是自己的。

　　在邮件放大的瞬间，新河浦的别墅里传开一声惊喜的尖叫。

　　办公楼徒剩一间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随着几声交谈声结束后又变得鸦雀无声。

　　突然偌大的办公室传来敲门声，办公桌前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的周玺正捏着鼻梁放松。

　　他整理了下自己才严肃说：“进。”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他闭着眼睛轻揉太阳穴，根本没心思在意是谁进来。

　　忽然他鼻间嗅到有烧卖和蛋挞的味道，工作时间严禁用餐的规章制度顿时涌上脑海。

　　“我说了不许带......”他抬头时责备的话被瞬间掐断。

　　楚誉笑吟吟站在办公桌前，将点心摆在他面前，还有一杯路过茶水间冲好的热咖啡。

　　他带着些小得意说：“总裁，这是小秘书给你准备的夜宵。”

　　此时他表面看起来十分平常，但其实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周玺见到他出现在眼前的时瞬间从椅子中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他面前将人搂住。

　　“怎么过来了？”他顺势抬手看了看表，“都这么晚了，上来不害怕吗？怎么不叫我下去接你？”

　　楚誉抱着他听见一连串关心的发问时笑了笑：“想你，不害怕，怕打扰你。”

　　他将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双眼依旧发亮地盯着周玺。

　　周玺一手揽着人，一手打开烧卖，拿起筷子夹起来递到从他的面前问：“饿不饿？张嘴吃一口。”

　　楚誉紧紧闭着嘴摇头，然后看着他把烧卖吃了下去，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周玺拿起咖啡了一口后弯腰把脸垂下去，把自己送到楚誉嘴边，闭眼示意他亲一口。

　　楚誉很赏脸给他用力亲去，恨不得把草莓嘬在脸上。

　　只见周玺放下咖啡挑眉问：“说吧，想要什么？”

　　他被亲了一口心情大好，现在楚誉想要什么他估计都迫不及待送来。

　　楚誉小声问他：“你还要开会吗？”

　　周玺抱起他走向沙发说：“今晚不用了，不过明天早上要和华尚再开一场视频会议，如果爷爷那边没问题的话，预计今年会合并两个公司，到时候我不在国内他们走账什么的方便些，省得我们老是盯着财务。”

　　他把人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倒来一杯温水。

　　早就沉不住气的楚誉连忙把手机取出来，找到邮件后设置成锁屏，随后丢在沙发上，佯装若无其事地等来一杯热水。

　　周玺递水过去，顺手把他的手机捞起放在桌上。

　　本来想喝水的楚誉见他看都不看自己的手机，忍不住提醒：“哥哥，是不是有人给我发消息了？”

　　周玺转头看向黑屏的手机：“没有啊，快喝水，很晚了累了就进去休息。”

　　楚誉随便抿了口后再也喝不下，把水杯放在桌上，指着触手可及的手机说：“我不累，你帮我打开手机，我要玩。”

　　他今晚都这么反常了，怎么这人还是没点反应，一点平时敏锐的洞察力都没有。

　　周玺听话地把手机拿起来，顺手递过去给他，完全没有开锁的意思。

　　楚誉气得一把抢过手机，嘀咕责怪道：“一点都不懂，讨厌死了，看都不看。”

　　“看锁屏上的offer吗？”

　　“是！”楚誉气道。

　　但转瞬间又立马抬头，入眼看见面前的人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

　　楚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丢掉手机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兴奋又恼怒地锤着他的胸膛。

　　“哥哥你太坏了！”他忍不住喊道。

　　周玺由着他在身上打闹，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忍不住说：“宝贝好笨啊。”

　　可是能怎么办，谁叫自己太喜欢了。

　　楚誉以为自己沉得住气，没想到真正狡猾的是面前这个人。

　　“你怎么会知道啊！气死我了！这是我给你的惊喜！”他的手不断用力揉搓着周玺的脸，让这张还在偷笑的脸在自己的摆弄下不断变形。

　　周玺扶着他的腰避免他摔下沙发，也很老实地交代说：“忘记了我们一直都是共享邮箱的吗？”

　　楚誉手里的动作一顿，被他提醒后突然才记起，似乎在几年前他们就共享了邮箱。

　　被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顿时令他咬牙切齿，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懊恼，最后索性趴在周玺的怀里撒泼。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沉得住气啊。”他要被自己气死了。

　　周玺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哪有你沉得住气，还能这么冷静给我买吃的过来。”

　　其实今晚他在挂掉电话后看到邮件时，连股东们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脑海里全是各种胡思乱想，想着要怎么给楚誉准备惊喜，想着要不要先把邮箱共享关了。

　　楚誉埋头在他的颈窝里，想到来时的伪装没忍住笑道：“我去买东西的时候，人家问我为什么发抖。”

　　周玺吻了吻他的发顶说：“我让爸爸去物色定制小提琴的事情了，到时候会寄来给我们。”

　　楚誉惊讶地抬头，随后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蹭着说：“哥哥，谢谢你。”

　　周玺偏头吻了吻他，抱着他说：“这是你努力得到的，为什么要谢我？”

　　楚誉轻声说：“因为当初是你告诉我，你的梦想是考上柯蒂斯，只是被爷爷阻止了，所以我才想替你圆了这个梦呀。”

　　话落时，办公室突然陷入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畔尤其清晰。

　　周玺突然把人抱起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捉摸不透的复杂，他问楚誉：“你说多一次。”

　　楚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很认真地重复完后说：“这条音乐的路，我想替你走。”

　　下一秒，他被周玺猝不及防地吻住。

　　楚誉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但也没有推开他问到底，而是笑着回应他的热吻，安抚着他突如其来的情绪。

　　周玺扣着他在怀里用力吻着，几乎将他吻到窒息，还在他耳边呢喃着爱意的话，让他无处躲藏，兴奋得仿佛拿到offer的是自己。

　　高空的办公楼上，熄去最后一盏灯光，剩下满城的霓虹闪烁，照亮着落地窗前两个交缠的身影。

　　楚誉也在这一夜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情不自禁。

　　因为柯蒂斯音乐学院是周玺妈妈的母校。

　　只是这位伟大而优秀的妈妈，因病死在了他的叛逆期，母子二人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楚誉睡醒时还是清晨，他被折腾得满身痕迹，昨晚从办公室到洗手间，直到收拾完出来后，才被潦草地套了件属于周玺的短袖。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点开小姨的聊天框，迷迷糊糊把通知书发了过去后打算倒头继续睡。

　　在他翻过身时发现床边空落落的，耳边还能隐隐听见周玺的交谈声。

　　楚誉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只穿了件短袖摸索出卧室，打开门的瞬间瞧见端着咖啡杯起身出去的背影。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拖着脚步想要跟着那背影上去，耳边却听见几声嘈杂的声音从办公桌传来。

　　完全没睡醒的楚誉以为是通话里的人在找周玺，他拖着脚步走向电脑的方向，随后听见有人回来的脚步声，惺忪的双眼边走边看向门口，丝毫没察觉自己经过了电脑前。

　　周玺端着咖啡抬眼看见办公桌前站着的人，对方正昏昏欲睡地朝自己看来。

　　杯子摔碎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响起，周玺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将电源拔断，但楚誉还是在他仓皇失措的动作下瞥见了熄灭前的电脑屏幕。

　　那是华尚的股东视频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