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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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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在镜头前被无情揭开。
但令人意外的是没有人打电话来责备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去提及起这件事,只是继续平常的生活。
楚誉是这样以为的。
可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那天的会议一结束,所有的流言蜚语就像一个爆炸的气球,把华尚的高层率先搅翻,顾家竭尽全力把事情控制下来,但还是避免不了流言传播的速度。
当周汝山支着拐杖回来开例会时,刚一下车,就被铺天盖地的媒体堵在公司大门,他听着那些尖锐不堪的质问声,难以置信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直到他召集了紧急会议后,在电脑前看到了那一段视频记录回放。
随着拐杖应声落地,老人的身躯也缓缓倒在了会议室里。
周玺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挡在身后,给楚誉营造了一个平安无事的假象。
但他低估了楚誉的感知力,当他在这个舒适圈里呆久时,其实稍有一点变化都能轻而易举察觉到。
他发现周玺早出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发现周玺日复一日的憔悴,连家里的锁都隔三岔五换一次。
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彷徨,找到周玺说出内心的焦虑。
周玺特意在家休息了一天,如常陪着他过着平淡而满足的生活。
只是这一天,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重。
他们吃完饭后合奏了一首曲子消遣,但是这一次楚誉没有把曲子拉完整就停了下来。
他今天根本拉不好琴,找不到一点节奏,全靠着肌肉记忆操控着。
他放下小提琴扑进周玺的怀里,死死搂着他说:“哥哥,我想读书了。”
想离开这里。
周玺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伸手安抚他说:“很快了,我答应你,下个月我们就可以上学了,哥哥去陪读,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楚誉紧贴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点了点头。
两人照常生活着,不过比起从前的节奏稍微快了些,而楚誉也在那天之后开始期待他们的将来。
但几天后,他在出门买菜回来时,刚进家门就听见电话响起的声音。
当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小姨”二字时,心底莫名地颤抖了下。
楚誉把电话接通了,他没有听到那些令他惶恐的话,反而还感觉到小姨因为怀了这个孩子变得更加的温柔和幸福。
似乎他的事情,并没有让芳园里的小姨受到影响。
楚誉在这个电话之后松了口气,晚上特意学着下厨给周玺准备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这天的周玺踏进家门的瞬间,因为闻见饭菜的香味时不由愣住,他褪去满身的疲惫走向忙活的楚誉,看着那抹清瘦的背影在捯饬着美食,跟着视频一步一步学着下厨。
周玺的肚子在这么温馨的时刻突然响了下,把沉浸在学习里的楚誉吓一跳,只见他忙不迭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对自己安静笑着。
“哥哥!”楚誉擦干净手走上去。
周玺伸手把人接住,弯下腰避免他踮脚,温柔地回应着他的吻。
楚誉向他展示了才做好的一道菜,周玺装模作样地挽起袖子,举着刀叉尝了一口,在楚誉满眼期待下细嚼慢咽了半天。
最后慢条斯理地说:“好吃。”
还没尝过的楚誉追问:“什么味道?!”
周玺一本正经地说:“爱的味道。”
闻言的楚誉登时脸红,被他一句话堵着无话可说。
周玺看着被自己逗弄到害羞的人不禁失笑,心中淌过一股暖意,走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满眼柔情地端详着他。
“誉仔。”周玺轻唤了他一声。
楚誉抱着他,踮脚亲了口说:“哥哥,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感觉到周玺的压力,也在家里屡次的换锁、装摄像头的变化下嗅到了不妙,他很清楚周玺在为他们的将来努力。
周玺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没有将自己在转移财产的事情告诉楚誉,他用自己的方式把人护着,直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那一刻,他会让本该高飞的鸟儿振翅,从此自由自在翱翔在音乐的世界里。
一个月后,楚誉收到延迟出国的消息,他从顾臣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到是因工作受阻,他们这件事情对顾臣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只是他能知道的消息也很有限。
这就像是周玺自己和华尚抗争的一场硬仗,领袖者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楚誉找韩宇要了一份安胎的食谱和营养品清单,出门为小姨置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的东西。
他拍了张照片给小姨,告诉她到时候拿到快递时记得检查。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了回应,楚弈兰给他回了一条消息和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楚弈兰:誉仔你把补品一起带来上海,小姨好久没见你了。
楚誉看到这条消息时莫名起了防备心,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秒回小姨的消息。他犹豫不决中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周玺到家之后他才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周玺听见时默然了片刻后只说:“想去的话就去吧,如果感觉到不开心就告诉哥哥,哥哥会亲自去接你回来。”
他陷入和华尚的对峙中难以抽身,楚誉也没有任性地要他陪着自己去。
当时的楚誉觉得这句话是他的铠甲,他披着这身铠甲踏上了前往上海的机场。
他怀揣着不安,手里拖着装满补品的行李箱踏进芳园,意外中顺利见到了小姨。
楚弈兰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站在花园中修剪花草,但看见楚誉到来时立刻搁下手里的剪刀,带着满脸惊喜起来迎接。
楚誉有些局促地和她交谈,也在言语间打听了些有关华尚的事情。
他的紧张被楚弈兰识破,只是对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他安心在芳园陪着自己几天。
芳园就像是世外桃源,从踏进来的瞬间好像墙外的任何事情都和里面无关。
楚誉刻意去留意所有人的目光,却发现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异样,直到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两天后,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甚至在和周玺每天的通话中多了些信心,认为是周玺牵动了华尚让他们妥协了。
可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楚弈兰突然把他叫到书房里,楚誉好不容易缓解下来的紧张,瞬间因为面前摆放的一份合同变得紧绷起来。
那是成为华尚法人的合同。
其实楚弈兰什么都知道,她让楚誉来上海的这个决定,绝不仅仅因为她想见见这个孩子。
只是她准备好了很多想说的话,甚至包括劝说的话,却在见到楚誉提着个笨重的行李箱出现在面前时,她都只剩下于心不忍。
她顶着压力和周铭松彻夜长谈了两天,还没有换来周铭松的同意,而那头来自华尚的法人合同也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连周铭松都反过来劝她让楚誉签字,用这种方式去缓解目前股东们的怒气。
楚誉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告诉小姨给他两天时间考虑。
成为法人的风险楚誉也许不是很清楚,但是周玺必然最了解不过。
当他通过顾臣知道华尚法人出现变动的时候,他接起楚誉的电话的第一句话是说:“誉仔,别签任何书面合同,等哥哥接你回家。”
危险来临前,人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的。
楚誉从抵达上海后就睡得不好,即便是夜里睡觉的时候把门反锁起来,也难消他任何忐忑。
两天后,楚誉在走廊来回踱步思考着怎么拒绝签合同的事情时,突然看见走廊的尽头出现一抹身影。
他抬头看去,入眼看见那位十分绅士的男人。
周铭松。
两眼交汇,楚誉感觉到他这几年迅速地衰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仍旧绅士儒雅的神态中带着疲乏。
还有此时显而易见的厌恶。
这样的态度是意料之中的,所以楚誉没有躲避什么,而是不断自我鼓励去面对,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铭松朝他缓缓走过来,和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处停下脚步,也清晰看见楚誉见到自己走去时,对方喉咙紧张地滑动了下。
他声音平缓地戳破楚誉的伪装问:“真正在一起多久了?”
他特意把“真正”两个字咬重说。
楚誉背脊紧绷,佯装镇定地说:“一年多。”
周铭松虽然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但交谈时仍旧礼貌平静。
他问:“楚誉,你想要什么?”
两人对视着,而楚誉听见的瞬间毫不犹豫说:“我只想要周玺。”
他只想要哥哥。
他很清晰感觉到,这个时候但凡他说出任何一样物质的东西,周家都会满足自己。
但换来的是会永远失去周玺。
他不能失去哥哥,那个为了他们将来的人,还在广州不断争取着,自己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因为害怕而放弃。
周铭松望着他久久,双眼的情绪渐渐消退,成了一汪静水再也没有荡起一丝异样。
楚誉自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懂得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撑到周玺来接自己。
从此远走高飞。
周铭松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走廊。
楚誉等到楚弈兰做了胎检回来后,原本欲言又止想说不签合同的事情时,抢先一步被楚弈兰打断。
楚弈兰悄悄把他带到卧室里,低声细语说:“誉仔,今天铭松说他会出面去和周生谈你们的事情。”
楚誉顿时双眼一亮,刹那间被希望扫清了近几日的郁闷。
他惊喜地抓着楚弈兰的手重复确认说:“真的吗?小姨,真的吗?”
楚弈兰也跟着笑起来说:“真的,铭松去医院接我回来的路上说的。”
楚誉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理智,他忍不住在原地左右走了两个来回,但突然间他又起了烦恼。
只见他看着面前的长辈,小心翼翼问:“小姨,你,你为什么都没有反对过?”
楚弈兰被他大起大落的情绪所逗笑,不禁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无奈说:“说实话,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也很难接受。”
楚誉怔愣着,却十分认真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楚弈兰说:“但是誉仔,我很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变化。哪怕我把你带离了姐夫家里,就算改名换姓变化环境,却还是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
她抬手按在楚誉的肩膀上,看着比自己高的孩子红了眼眶,心疼说:“誉仔,追求幸福不分性别,阿玺待你如何小姨都有目共睹,只要你喜欢,小姨帮你一把又如何。”
楚誉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终于卸下全身的防备,兜着满眼的泪水努力扯出一抹笑。
那一刻他原以为,只要他足够的真情实意,也许会换来别人的心软。
可惜这样的期待,终究是好景不长。
楚誉呆在芳园时偶尔会替周铭松照顾楚弈兰的饮食,包括安胎药。
他来到上海一直没有见到周汝山,只听闻老人因为昏倒住进私人医院修养,半个月后,相当于被软禁在芳园的楚誉收到周汝山要回来的消息。
那天陈管家率先回了芳园,听说是给周汝山提前整理卧室。
但是楚誉并没有见到陈管家,不过却见到了在给楚弈兰煮药的周铭松。
楚弈兰所有食用的补品和药基本都是经过周铭松之手检查,他会主动去了解楚弈兰每天的饮食,安胎药也是由他亲自熬的。
不过这天他熬好药刚盛出来时,就接到华尚董事会的消息。
他上楼把楚誉叫了下来,交代他等到药降温后再送去卧室,之后拿起外套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芳园。
楚誉并不知道他是去处理有关周玺架空了华尚的事情。
周铭松也不知道这一碗药,会让楚誉背负三年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