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绿幽灵

11、第 11 章

　　林殊面无表情的听着陈宁的汇报，修长的手指随意的轻轻击着桌面，长睫半垂，令人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静静的听着，一语不发。
　　“……原来我就有过怀疑，正巧昨天朋友给我送照片，我无意中发现的这张照片，不过我当时没有看到齐季他们……您对图象处理很在行的，应该看的出来这不是合成图象…..”
　　听到这里，林殊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晶亮，随即浅浅一笑，示意陈宁继续。
　　“林总，您可以认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张照片仅能证明他们在一起，并不能证明就是齐季泄露的标底，但还是应该保险起见。”
　　“你认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我认为应该将齐季调出KL广场项目，如果这个标案再失掉，对林氏的影响远不止一个标案这么简单了。”
　　“嗯，这样啊……”林殊淡淡的应着，略一思索，平静的说，“Cindy，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看着陈宁退出办公室，眼光又落回适才陈宁留下的照片上，照片里是陈宁妩媚的笑脸，似是很随意的在某次聚会中拍的，却无巧不巧的将坐在陈宁身后不远处的二个人摄入镜头――齐季和顾扬，顾扬的手臂搭在齐季肩上，两个人贴得很近的在说话，看不清楚表情，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日期是成达大厦投标的前晚。
　　轻叹着气立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不自觉的看向下一层的平台，尽管齐季自那天以后再也未曾出现在那里，而自己每每立在窗前便要看看那平台却似乎已成为了习惯。
　　那一天，齐季站在平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自己眼里，一向沉稳却不失洒脱的他，竟然显得那么落寞……直至他发现了自己，遥遥送来一个微笑，笑中的几分失意，几分苦涩，还有几分无助，竟牵动了自己内心的一丝柔软，鬼使神差的打了电话给他，还主动的下楼去与他面对面的说话，那一刻，自己竟似放下一切牵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踱回办公桌前，看着那张照片，林殊皱起好看的眉，陷入深思……

　　余音在座位上根本没有心思工作――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林氏参与三次投标，丢了两次，虽然不是很大的工程，都是齐季原来的公司并入林氏前发标单位就已经邀标的项目，齐季自然参与其中，项目随着公司并入林氏，失了标案的自然也是林氏，两次中标的恰恰又是寰亚集团，而唯一一个中标的项目却是齐季未参与的，这无疑为先前的谣言做出了力证。
　　更令余音烦恼的是无意中看到陈宁掉落的照，好心的帮她拾起来，看清了照片的同时，也看到了陈宁面上的尴尬，轻易的就能想到她拿着这张照片去林殊办公室的目的。
　　午休时间到了，大家都在整理东西，余音仍然在座位上发呆，略一转眼，便看见林殊走到陈宁的座位上，轻声的说话，陈宁表情凝重的边听边点头。余音突然觉得他们在说齐季，在决定对齐季采取某种措施，虽然知道自己这种猜测很无聊，甚至是可笑！但是看着那张照片被送进林殊的办公室后，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变的有些神经质，她觉得应该在林殊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做些什么，尽管可能根本没用。
　　眼看林殊已经说完了话，做势欲离开，来不及细想，冲口而出的话令周围的同事都吃惊，“林殊，我有话跟你说。”话音一落，才惊觉自己竟然直呼他的名字，而同事们的表情则是个个精彩。
　　林殊似乎也很意外，只是转回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余音看到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望着自己，却突然失了勇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轻轻咬着下唇，懊悔自己的莽撞。
　　林殊淡淡的扫视了周围一干无关人士，虽平淡无语，却令大家立刻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若无其事的走到余音身前，“五分钟？”
　　余音看到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知道他是正要出去，更加无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什么，只好嚅嚅的开口，“可能……差不多……”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车钥匙，“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林殊略略勾起唇角，漾起一丝温柔的笑，“一起午饭吧？”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清亮的眸子里染着笑意，等待着她的回答。
　　“嗯。”机械的应了，缓步从座位里绕出来，在同事们各种各样的目光里，发觉自己的身体似已僵直的难以行进，步履艰难的走到他身边。沉默的跟着他向外走，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各种目光沉沉的压在自己身上，她已无力分辨那些目光的含义，突然感到茫然无助，脆弱无依，刚才的勇气早已不知所踪，唯剩犹豫，和退缩……
　　正在此时，忽觉自己的手落入一只纤长的手掌里，回眸处，是林殊漂亮的侧脸，和唇边浅浅淡淡的微笑，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令人瞬间安定下来，余音也微扬起一丝笑意，随着他走出大门。

　　跟着林殊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餐厅，侍应生含笑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小小的包间里退出，余音打量着这高档又雅致的空间，不期然的又与林殊的眼光相遇，有点脸红的坐好，暗笑自己的老土。
　　“喜欢吃什么？”林殊将菜牌推过来。
　　“随便。”余音笑着推回去，“别让我露怯了，我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
　　“你若是喜欢这里，改天找机会再来，中午时间不多，吃些简单的，行么？”看到余音点头，林殊体贴的问，“有忌口的东西么？”看到余音又摇头，林殊的笑意更甚，“那随我意了。”
　　点好了东西，林殊淡淡的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想说说齐季。”
　　林殊端起茶壶，缓缓将茶水注入杯中，一时间茶香四溢，“关于那张照片？”
　　“你怎么知道？”
　　“我说对了？”
　　“会读心术？”
　　“你喜欢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林殊将茶递给余音。
　　“你不是也一样？”余音笑。
　　“好吧，改成陈述句。”林殊也笑了，“因为我觉得这一上午，除了那张照片，没有其它能让你失态的事情发生。”
　　林殊用了“失态”这个词，让余音脸发热，“对不起……”
　　“现在你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了。”
　　“我只是希望你相信齐齐，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林殊浅浅的啜着茶，沉默。
　　“顾扬和他是大学同学，同寝室的，关系很好，只是工作了以后疏于联络，成达大厦投标前他们无意中遇到的，然后一直保持联系。那晚，就是我生病那天，我们……我们……”余音停了话，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想起那个吻，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
　　“继续说吧，我明白。”淡淡的声音听起来更象是一声叹息。
　　“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会去跟顾扬喝酒，也就有了那张照片里的样子。”看着林殊无动于衷的表情，余音有点急切的解释，“我的意思是说，那晚，他们并不是事先约好碰面的，你明白么？”
　　林殊微微点头，“明白。”
　　“顾扬确实有过在电话里讲请齐齐到寰亚供职的，顾扬知道成达的标案失了以后，公司里有对齐齐不利的传言，而且还与他有关，他认为自己没有避瓜田李下之嫌，给齐齐造成了麻烦，过意不去，才提出这个建议的，根本不象大家传言的那样，是他们断章取义。”
　　“嗯。”仍然是淡淡的回应。
　　余音看不出他的反应是信还是不信，林殊的反应象是出于礼貌更多些，而自己的解释似乎有些苍白无力，渐渐的有些沮丧，却依然不想放弃，“我了解齐齐，他不会出卖林氏，他不是那样的人。”
　　听了这句，林殊连反应都没有，专注的看着茶杯，浅浅的碧色液体，映着阳光，淡淡流转着清冽的色泽……沉默良久，依然注视着杯里的液体，“就这些？”
　　余音觉得无力，“还有，齐季正在参与KL广场的项目，他对这个方案倾注的热情和心血不是你所想象的出来的，我希望你不要把他撤出来……我想说的就这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终于抬起眼眸注视余音，“林氏丢失的三件标案，都是齐季参与的，这是事实，也许只是凑巧，也许有人利用了这种巧合，也许这个人就是齐季本人，当然，只是也许，但是KL广场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利益远远高于成达大厦，目前的情况，如果按你的意思，无异于赌博，我不能把KL广场这么重要的项目当作赌注。”林殊平淡的语气近乎冷漠。
　　“没有那么多也许，”余音略高了声音，显示着她有些激动的情绪，“根本就不会有！在失了成达大厦那个标案的当晚，齐齐对我说过，为老板打工，我们付出的是才华，是热情，更重要的还有忠诚！同时，我们也希望老板回报给我们工资以外的东西！你不是打工的，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
　　余音一口气说完，直视着林殊，意外的看到他略略苍白了脸，更衬得眼眸漆黑深遂，而此刻那双眼里又浮现出熟悉的悲伤，“我知道是什么，那曾是我心心念念要得到的，”林殊缓缓的开口，浓浓的哀伤也随着溢出，“因为，我曾经付出我全部的忠诚，和我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