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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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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溯已经长大了。
已经不再是那个在自己面前会毫无保留、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孩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心思,有了很多……
他认为正确,但实际上可能是错误的决定。
他会瞒着自己的哥哥,悄无声息地去做一些事情。
哪怕那些事情,或许会让他后悔,或许……
会彻底改变他们的关系。
祝云昭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他对弟弟稍微冷漠一点,如果当初他能早点察觉,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心软……
那么梁溯,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可他做不到。
他从来做不到。
哥哥……
总是会纵容弟弟的。
·
晨光柔和,铺满客厅。
小狗趴在地上,摇着尾巴咬自己的玩具,偶尔抬头望着两个主人,耳朵微微竖起。
祝云昭需要甩开梁溯。
他得调查自己究竟被催眠了什么,哪些记忆被消除,甚至……
催眠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但梁溯最近太闲了。
他不像以往那样忙碌,反而每天守在家里,仿佛随时随地都在等待着自己。
如果自己被催眠了,那梁溯一定不会让他查下去。
他必须想办法甩开梁溯。
“哥,今天有什么安排?”梁溯忽然抬头,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
祝云昭心跳微不可察地一顿,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粥:“没什么特别的,就去医院做个复查。”
梁溯点点头:“我陪你去吧。”
果然。
“我自己去就行。”祝云昭起身拿起外套,“又不是大手术,复查而已,你忙你的。”
梁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温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种目光,让祝云昭有种被剥开的错觉。
他耐着性子,系好风衣的纽扣。刚想走,手腕却被人轻轻地扣住了。
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腕骨,缓慢地收紧,带着一点不容挣脱的力道,却又巧妙地克制在了某个恰到好处的范围之内。
“哥。”梁溯低低地叫了一声。
“怎么?”
梁溯的手掌沿着他的手腕缓缓,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很想甩开我?”
“没有。”祝云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情绪,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别多想。”
“真的吗?”梁溯低笑了一声,手掌来到祝云昭风衣的衣领处,拉下了点衣服。
下一秒,他忽然起身,唇瓣贴在祝云昭的侧颈,轻轻地、缓缓地落下一吻。
毫无预兆。
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太轻了,太浅了,带着一点刻意的缠绵。
祝云昭僵住了。
“梁溯。”
他的嗓音压低了几分,一点警告的意味。
梁溯没有后退,唇瓣缓慢上移,沿着颈侧落下第二个吻,力道比刚才更重了一些。
带着刻意的痕迹。
像小狗一样留下自己的印记后,他才继续缓缓整理祝云昭的衣领。
“哥,早点回来。”梁溯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点刻意放缓的意味。
祝云昭没再回话,低垂着眼睫,转身出了门。
小狗甩了甩尾巴,疑惑为什么主人脖子上多了一抹淡红色的痕迹。
·
两个小时后,祝云昭坐在严遵的办公室。
诊断灯光映照在片子上,严遵随意道:“恢复得挺快,比上次好了不少。”
“前两天回家,我妈说他们以前做过脑科手术。”祝云昭顿了顿:“你做的?”
严遵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点头:“四年前,在景和医院。”
不是在这里?
祝云昭眉心微跳,严遵继续道:“你规培那年,景和医院的神经调控技术更成熟,我当时也在那儿。你弟陪着你爸妈去咨询,觉得方案可行,就让我操刀。”
“他们为什么要做?”
“主要是你爸,记忆衰退、失眠严重,甚至梦游。”严遵语气平稳,“手术只是微调神经递质传输,没有涉及更深层的干预。”
“术后数据还在吗?我想看看。”
空气瞬间凝滞。
严遵笑了一下,语气不变:“病人隐私,我得先征求你父母的同意。”
“是吗。”祝云昭也笑了笑,随手合上病例,“那就算了。”
他不能太着急。
祝云昭起身准备离开,严遵忽然扬眉,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的颈侧,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你昨晚……挺忙啊?”
祝云昭一怔:“?”
“啧。你当哥哥的管得太严,让你弟的怨气不小吧?”严遵抬了抬下巴,“这痕迹,可是够明显的。”
祝云昭眉头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才发现方才一个没注意,扣子松了点,露出了一点淡红色的痕迹。
该死的梁溯!
“不愧是你弟。”严遵继续调侃,“表面温温柔柔的,私底下这么疯?”
祝云昭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整理衣领,重新扣好最上面的扣子。
“其实……他没那么疯……”
走到门口,祝云昭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像是随意的反驳,又像是某种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就是……”他顿了顿:“有点没有安全感。”
严遵不置可否。
祝云昭不再多言,直接推门而出。
医院人来人往,脚步声、广播声交织成嘈杂的背景。可就在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忽然静了。
因为他看见了……
梁溯。
他弟弟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逆着窗外投下的光,安静地望着他,像是从某部精心构图的电影中走出的角色。
周围的行人,无论男女,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投去或惊艳、或低语的视线。
可梁溯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只专注地看着他,语气低沉温柔:“哥,看病看得这么久?”
那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理所当然的等待与陪伴。
他一直都在等他。
不管在哪里。
无论多久。
·
获取一名患者的完整病历并不简单,但对祝云昭来说,并非难事。
作为一个高级神经外科医生,一个曾在景和医院本科实习并取得研究员资格的人,一个足够熟悉系统漏洞、同时懂得如何在规则内游走的人,祝云昭不需要黑进数据库,也不需要借助非法手段。
他利用学术研究的名义,向景和医院的数据库申请了一份匿名的脑科手术案例,紧接着屏蔽了一切可能暴露自己查询行为的数据节点。
他不能让梁溯察觉到自己在查这件事。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梁溯在监视他,但以梁溯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做到,甚至可能早已在做了。
为此,他绕开了家中的网络设备,没有使用任何私人终端,而是去了医院的内网。
在确保数据安全后,祝云昭才将全部资料下载到一个独立的U盘里,并彻底清除缓存。
动作迅速,干净利落。
夜晚,祝云昭打开电脑,将数据解压,迅速调出父母四年前的手术记录。
理性驱使他的思维进入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
他从不相信直觉,只相信证据。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看清文件内容,书房的门忽然轻轻响了一声。
祝云昭的神经猛地一绷。
梁溯进来了。
他迅速按下屏幕关闭键,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抽出U盘,反手滑进了抽屉夹层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
几乎是同时,门被推开。
“哥。”梁溯的声音低柔,“这么晚了,还在忙?”
空气里有片刻的寂静。
祝云昭语调平静:“随便看看点资料。”
梁溯微微挑眉。只见他黑色睡衣半敞,勾勒出流畅的肩颈线条,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前臂,腕骨分明。
……
他在勾引我。
祝云昭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
“看什么资料?”梁溯的声音低缓,懒懒的,带着一点温吞的笑意。
祝云昭:“随便看看。”
……
这什么烂借口!
梁溯的步伐没有停,更加逼近。
下一秒——
“喂!”祝云昭猝不及防地被人抱起,整个人被梁溯打横抱起,随即被稳稳地放到了书桌上。
书桌的边缘微微震动,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至极。
祝云昭猛地皱眉,正要抬手推他,却被梁溯按住了手腕,微微俯身,笑意更深:“哥,你最近好像总是在躲我。”
“没有。”祝云昭的呼吸微微不稳:“你别胡闹,放开。”
梁溯眯了眯眼,嗓音低缓:“是吗?那为什么上次你衬衫扣子松了,我想帮你扣上,你却躲开了?”
“怎么会?”祝云昭强迫自己镇定。
“还有前两天,我只是靠在你肩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几秒钟,哥就借口说肩膀酸了。”他低笑了一下,唇顺着耳后一路往下,轻轻地落在了颈侧,呼吸炽热。
祝云昭反驳:“是真的酸了。”
“才几秒钟,看来哥的身体是真不好。”梁溯轻笑:“需要锻炼呢……”
他咬了一下祝云昭的下唇,细细碾磨,□□,温柔又耐心:“那么现在大半夜,我只是想离哥近点,你又想找什么借口呢?”
祝云昭的呼吸被迫紊乱了一瞬,想要推开,但却又被梁溯顺势扣住了手腕。
“……”祝云昭心跳快得有些控制不住,耳尖微微泛红。嗓音微哑,带着被撩拨过度的不稳,“梁溯,你别胡闹。”
“怎么是胡闹?”梁溯顺势贴着他,手缓缓沿着衣摆探了进去,掌心贴着结实的腹肌,指腹微微摩挲着流畅的肌理,刻意的放缓。
“我帮哥锻炼……”他的手缓缓上滑,掌心贴着他的腰线。
祝云昭的指尖狠狠地颤了一下。
“梁溯!”他的嗓音压低了几分,强行压抑住呼吸的急促:“我是你哥哥!”
“嗯。”梁溯低笑了一下,亲昵地贴着他的侧脸,声音暧昧又带着偏执的缠绕:“就要哥哥。”
指尖缓缓游走,抚过腹肌、锁骨,甚至沿着腰窝摩挲着,细细描摹过去的记忆。
“小时候,哥哥抱起来也和现在差不多。”梁溯低声喃喃,怀念,又像是故意的拉扯。
“软软的,像是水一样……”手指缓缓滑过背脊,轻轻按住他的后腰。
祝云昭喘息一滞,刚要反驳,梁溯却不紧不慢地接着道:“那次,哥哥在这里……”
他抬眸:“也是在书桌前,你坐在桌子上,我靠着你。”
祝云昭的心跳得很快。
破碎的记忆猛然跳了出来,他想起了梁溯口中的那次书房。
那时……
梁溯刚满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