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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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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文爱狗的习性,原来是源自许老爷子,住进许家后不久,箫瞳就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实。
拉布拉多、苏牧、哈士奇……当见到佣人带领众犬出完溜玩的时候,箫瞳着实惊讶了五分钟。
有的时候,许老爷子也会亲自过问这些爱犬,花园的小亭子里,他扔出去的玩具,可爱的狗狗们总会准确无误的找回来,又或者,老爷子偶尔会端起自己作为一家之长的架子,不屑和忤逆的儿子直接对话,就写一张小纸条,让狗狗叼了去二楼,然后静静的等待回复。
不难看出,许霆文是个好儿子,不只是精明能干,学业优秀,连哄人的功夫也有独家秘方,每一次,纸条攻势之后,老爷子一高兴,对待箫瞳的态度也会好了几分。
当然,对老爷子这样的隔离政策,箫瞳和许霆文自有有自己的对策,令林希远好笑的是,箫瞳同学居然真的干起来爬墙的勾当来。
和家里的松狮小文一样,姓许的狗狗好像都爱缠姓箫的瞳瞳。
许老爷子不在的时候,箫瞳就带着众狗,花园里、外面四处玩耍。
都说狗识主人,或许就连它们也闻出了,箫瞳是他们将来的另一个小主人。
这天,箫瞳带着众狗,乘着好容易雪停的时间,在屋外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时候,一辆车驶进了许家院子。
车子停下,走出一个人,箫瞳听到他问许霆文是不是在家。
转头抬眼的一刹那,箫瞳静止了,那是个年逾中年的男子,穿着得体,颌下一抹青色,双眼烁烁,眉眼之间是箫瞳永生不可能忘的熟悉。
“你……”半天,箫瞳找回自己的声音。
“瞳瞳”,那人微笑,似乎一点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他。
“你要干什么?”箫瞳问,声音里有戒备,就连身旁的狗狗也感觉到,默默踱到他的前面,护住心切的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我找许霆文”,那人走到箫瞳跟前,抬手想要拍上他的肩。
箫瞳陡然后退,盯着那只手,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
“瞳瞳……”那人似乎被伤到了,声音略微带了哽咽。
“你找他干什么?”箫瞳又问,很明显的表露出了恶意。
“我……”那人叹息,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然而,就在这时,佣人来请,说许霆文在书房等,那人深深的看了箫瞳一眼,跟随佣人离开。
在他的背影之后,箫瞳抿紧了薄唇,眸光渐渐暗沉下来,似乎有某种太过狂烈的情绪正从里面汹涌而过,以至于眼睛的主人被其影响,天一下就暗了。
那个男人来找许霆文干什么,又和他说了些什么,箫瞳全不知道,从那个男人离开,到再出现,箫瞳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或许,连眼睫也不曾眨过一下。
“瞳瞳?”送走来人,许霆文站在箫瞳身边许久,终究出声唤他。
像受到惊吓,箫瞳陡然一颤,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身后是长椅,踢到障碍,他仰身后倒,许霆文伸手去拦,抱上他的腰,将他拉到了怀里,“瞳瞳,你怎么了?”
“那个人,那个人找你做什么?”抓紧许霆文的衣襟,箫瞳急问。
“没什么,他说让我帮忙在父亲面前说说话,把公司的下一个项目交给他,可我从来不管父亲公司的事,所以拒绝了,不过看样子,他倒是挺胸有成竹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些自信,他说还会来。”
“不行,你不要见他了,不要再见他”,似乎是太过着急,箫瞳手上用力,在许霆文的手上留下了几个印子。
“你究竟怎么了?你认识那人?”只从箫瞳眉目间的担忧、焦急和隐着的陈年伤痛,许霆文已经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他是我……父亲”,箫瞳低喃,眼睫长垂,遮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但身体却背叛,他靠在许霆文的手臂上,无力,终究慢慢将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这个人。
父亲?
许霆文自然是惊讶的,再回想一遍刚才那男人若有所指的话语,他顿时明白了那男人的用意,他竟然想用自己的儿子来交换一次商业上的成功。
可耻!
就算他是箫瞳的父亲,许霆文也忍不住在心里骂出这两个字。
“我妈妈是未婚生子,那时候她大概很幸福……可后来,到生下妹妹后,那个男人却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他……”不得不,忆起了儿时的过往,有妈妈的眼泪,有妹妹的啼哭,箫瞳慢慢变的沉默,靠在许霆文肩上渐渐说不出话来。
这是许霆文从没见过的箫瞳,骨子里的坚强像是刺,刺痛所有关心他的人。
他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坚强到什么也伤不了,更何况那些事的发生都还在他也幼小的时候,旧日的伤痛,再揭开疤痕,带着时间的力量,汹涌之下,承受不了。
许霆文轻柔的抱着箫瞳,什么也不说。
他知道,有些事,话语已经无用,知道了症结,他就明白了该怎么应对,至于怀里的人,他相信他。
“瞳瞳,你跟学校请了多长时间的假?”许霆文问。
“一个星期”,箫瞳回答。
“那你明天要回学校了……”声音里带着不舍,许霆文亲吻箫瞳的额角。
“我不回去”,有着谁的话也不听的倔强,箫瞳抱紧许霆文的腰,看着他的双眼说,“我不回去,我太了解那个人,你既然从不管你父亲公司的事,他绝不会打听不到,那为什么还来找你,他用什么和你交换,还是威胁?你告诉我。”
果然是留着同样的血,即使这么多年没有相处在一起,箫瞳仍然对那个实际上是自己父亲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也隐约猜得到他要做什么。
“没关系的,我会处理好”,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个父亲的所作所为,许霆文拍拍箫瞳的脸颊哄他。
可箫瞳不受哄,把嘴一撇,横眼瞪许霆文,满脸的不相信。
许霆文笑,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啧啧的用声音揶揄他可恨的样子。
箫瞳翻白眼,趴到许霆文肩上咬他的脖子,只一下又退开,想起这是在许家,偷偷的四下看看,确定除了一群狗,没谁看到后,叹了一口气,可仍然不妥协,“我不回学校,那个人一定会再来。”
像是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刺猬,箫瞳固执的想要保护他认为需要他保护的人。
这样的箫瞳,让许霆文觉得心中温暖,抱着他又要吻,忽听背后响起车子的声音,原来是许老爷子回家了。
众狗连忙奔过去,围着那下车的老人大献殷勤。
许老爷子挨个摸了摸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许霆文放开了箫瞳,但仍然牵着他的手,朝父亲微笑。
“你等我”,等到许老爷子要离开的时候,许霆文追了上去。
不知道许霆文和许老爷子说了些什么,那个老人的眸光里闪烁出认真思索的光芒,最后,他深深的看了箫瞳一眼,朝自己的儿子点点头,离开了。
箫瞳听到,他最后说的三个字是,“你放心。”
放什么心啊?
箫瞳不明白,跑过去拉许霆文的手,没想到许霆文也是给他三个莫名其妙的字,“你放心。”
箫瞳更加疑惑,缠着许霆文问放什么心,许霆文却只是笑而不说话,覆盖他的唇,轻轻的吻。箫瞳这下气恼了,恶作剧的咬他舌头,许霆文吃痛躲开,脸上却还是笑,眼中有着更多的宠溺。
箫瞳被他气的不行,带着一群狗狗跑到别处去玩。
白皑皑的雪地里,柔暖阳光之下,看着他和一群动物玩的那么开心,像对待自己的亲人般纵容,任它们将他弄的浑身是雪,又气又急却又不忍打骂的模样,许霆文暗暗在心里决定,无论如何,一定不再让他受到被亲人所伤的至痛之苦。
第二天,果然和箫瞳断定的一样,那个男人又来了许家,这次请求要见的却是许老爷子。
仍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这一次,箫瞳一步不离,守在了书房门口。他忘不了小时候,妈妈、爸爸、妹妹……他以为他们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家,可有一天,有个女人到了他们的家,说她才是爸爸的妻子,让妈妈带着他们离开,他不相信,妈妈也不信,然而,在看到那鲜红的结婚证书后,妈妈甚至没有去问爸爸求证,就带着他和妹妹离开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搬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突然不回家吃饭了,他缠着妈妈问,妈妈什么都不说,后来,终于有一天,他不再问了,因为前一夜,他听到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里,压抑的哭泣了整夜。
大约半个小时,谈话结束,门开时,出来的人差点撞上箫瞳。
箫瞳看向他,眼神中有戒备,有惊诧,也有淡淡的厌恶。
“瞳瞳”,那人轻声喊他。
箫瞳看一眼后面的许老爷子,质问那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以为,刚才那一眼在许老爷子的眼中看到的是赞同,可没想到,等他质问完,那人没怎么样,倒是老爷子训斥了他,“对客人怎么可以没礼貌?”接着,许老爷子和那人又客气了几句,待那人走后,再一次严厉的对箫瞳沉声吩咐,“还不去送送。”
箫瞳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飞快的跑下二楼,追上那人。
“瞳瞳,你和妈妈,妹妹……”
“我们很好,都很好,太好……”那人的话,被箫瞳打断,“你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这是我的公事,瞳瞳难道也想管?”那人挑动嘴角笑着的模样,和箫瞳有七八分相似。
“你的公事?”箫瞳语带讥讽,“你的公事不是从来都是和私事分不开的。”
当年,他偷偷的调查过、跟踪过,从只字片语、零碎片段中,他知道了,他的爸爸之所以不要他、妈妈和妹妹,只是因为那个找上门的女人有更好的背景,更能帮助男人完成所谓的事业。
他恨他,从骨子里恨。
“瞳瞳,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男人如此解释,想要靠近箫瞳。
“不需要”,箫瞳厌恶的后退,“如果真的是为我,我有权利拒绝,请你不要再来这里。”
“当然,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我想,有些事还是在公司谈更好”,男人的眼底,终究忍不住泄漏出一丝贪婪。
箫瞳皱眉,突然一把将男人推倒在地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你。”
“永远?”男人坐在雪地里嗤笑,“你的一生都是我给的,想要不看到我,可以,还我欠我的。”
男人对箫瞳,向来是不温不火,不管箫瞳如何讥讽如何直言,他也是微微的笑着,这忽然变出来的阴狠,让箫瞳足足有五分钟反应不过来,呆呆的只是看着他。
可终究,还是明白了男人话中的意思,他是要像冤鬼一样,就是要缠着他,箫瞳恨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指着男人,“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
“瞳瞳”,许霆文从楼上跑下来,将箫瞳护到身后,再扶起雪地里的男人,“夏先生,家人无礼,请见谅,夏先生还有要事,就不留了。”这一番逐客令,下的有礼而直接,说完,也不管男人有什么反应,许霆文拉着箫瞳回去自己的房间。不过他也言明,男人不要的儿子,他要,他要来当掌中宝心头肉,当成自己的家人。
直到关好门,无人时,抬起那张强自隐忍的脸,许霆文才发现,箫瞳已将自己的唇……咬破渗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