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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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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屏幕贴紧灼热的耳根,陆崇感觉到自己的耳廓微微发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正想说什么,便被自己一秒挂掉。
别墅里。
陆裕声愣怔一瞬,反应过来正要问个清楚时,电话里只剩一串忙音。
靠。
这王八羔子。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他气急地站起身,想要去找陆崇当面对质,问个清楚。
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
茶几上的酒瓶被他的衣摆一拂,径直滚落下去。
预想中破碎的声音没有出现。
它滚落到貂毛地毯上,只发出一声及其沉闷的声响。
陆裕声心里更加堵得发慌。
……
“刚刚在打电话?”
简遥临近陆崇时,往前小跳一步,站定在他身前。
那双莹润的黑瞳在路灯下更加惑人,陆崇勾起唇,轻声“嗯”了声。
“这么巧,我一走到你就打完了?”简遥眯起眼,“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这样,我去旁边等你,你把电话接着打完。”
他一说完,迅速转身。
只是步子刚迈开,还未落地,便被陆崇一把捞了回去。
像老鹰捉小鸡似的。
简遥轻轻松松被叼住,笼在他的羽翼之下。
只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下巴尖在陆崇的胸前轻轻点了一下,胸肌的质感令他恍惚一瞬,才迫使自己站直身体。
“不用,打完了。”陆崇扶着简遥,失笑,“被领导们的饭局摧残得这么厉害?连站都站不稳了。”
“……”简遥想辩驳什么,忽然觉得陆崇说得完全正确。
这饭局可太折腾人了!
他饭没吃几口,敬酒敬茶敬了好几圈,肚子里全是水不说,还被各种奉承词句和缭绕烟味熏得脑袋疼。
“等下去吃什么?”
陆崇问他。
“路边随便吃点小吃就行。”简遥要求不高,“但这边的路我不太熟,不知道有什么吃的。”
“想吃螃蟹吗?”
简遥漂亮的内心微微蹙起,嘴唇抿了抿,才开口:“螃蟹?加餐吃这个,会不会太撑了?”
……
陆崇沉吟一秒:“我还没吃晚饭。”
草。
简遥后悔地将唇抿起一条直线:“不会是特意为了等我才……”
“是呀。”
陆崇挑了下眉。
路灯昏黄的灯光映下来,细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淡淡的阴影,莫名给人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
简遥心脏收缩了一瞬。
下一秒,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像是关怀晚辈般劝诫道:
“下次不用这样,饿坏了肚子怎么办?现在都快十点半了,你一点东西都没有垫吗?”
陆崇乖乖地站着,垂眸看他:“没有。”
像是顺毛小狗。
莫名的乖。
简遥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不忍再说下去:“快去吃吧。”
“上次你想吃的那家品蟹阁……”
“嗯?”
简遥停顿一下,在信息繁琐的大脑里搜索在三个字。
这是上次陆崇帮自己搬礼物后,自己原本想请他吃的店。但当时他骑着小电驴载着陆崇再街巷里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这家店的位置,于是临时换了别的店吃。
“我带你去吃。”陆崇说完,便抬步往前,“车停在那边,走吧。”
不知道是陆崇的方向感比自己好许多,还是他提前做了攻略。
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向学校边,拐进巷子里,很快就到了品蟹阁门口。
“居然还开着门。”
简遥眼睛呆呆地瞪大,没想到品蟹阁不是酒楼,而是家夜宵店。
怪不得上次晚饭点来找,却找不到。
原来是“桃花源”。
但什么夜宵店人均三百?
看起来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大排档啊。
这起码得算上一箱啤酒吧?
“我们坐外面?”
陆崇启唇,拉回简遥的思绪。
十月,室外还不算太冷,品蟹阁在巷尾,墙边的爬山虎长得郁郁葱葱,旁边是棵参天的梧桐。
倒是挺有意境。
“好。”
简遥没有意见。
这个点,店里来的食客大都是刚下班的人,或者是附近的学生来觅食,然后去通宵打麻将。
店里坐得稀稀拉拉,店外的位置却满满当当。
他们让店员在长龙尾处摆了张桌子,坐下。
“一份招牌清蒸蟹,一份麻辣拼蒜蓉小龙虾,一份烧茄子,两瓶椰汁……”简遥麻利地把想吃的点完,才抬头,“小崇,你想吃些什么?我请你。”
虽然刚下陆崇的意思是他请客,但毕竟今天人家又是接机又是接来吃饭的,还送了自己一束花,没理由不回请地道理。
况且,自己刚得了桃李杯金奖,还还完了陆裕声的债,算得上双喜临门。
值得庆祝!
“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见陆崇没说话,简遥又补充一句。
语气铿锵有力的。
让陆崇又有一种被金主包.养的错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搭。
长风衣,黑打底。
限量版短靴。
一副被金主养得很好的样子。
“金主说了算。”
陆崇突兀地冒了声。
负责点餐的店员忽然一愣,偷摸地打量了两人一眼。
他之前在五星级酒店做过服务员,刚才说话的那人衣服上虽然没有明显的logo,但他认出了他手腕上的那只表——
百达翡丽的表王。
一只表比一套江城市中心的别墅还贵。
这种条件当男模?
对面那位气质更为清秀古韵、被称为“金主”的男生,反而穿得干净朴素许多。
小情侣半夜不回家,搁这儿玩cosplay呢?
店员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嘴上不完工推销:“对了两位帅哥,我们店里现在推出了金秋大酬宾的活动,消费满五百元送一箱啤酒!两位现在点的餐是438元,还差62元就可以参加活动了,要不要再点一些?”
看两人没有立刻拒绝,他熟练地将菜单翻到适宜的页面:“你们需不需要一份烧鱼杂?68一份,刚刚合适,如果不喜欢鱼杂的话点一份菌汤也可以,或者去店面里面自选烧烤……”
“不用了,”店员的话被简遥打断,他深深佩服店员推销的功力,“就烧鱼杂吧……”
“好嘞,我等下先把啤酒给你们搬上来。”
“等——”
简遥还未来得及开口,店员便小跑走开,半分钟后,抱了一箱啤酒放在他们桌子下。
……
一套动作麻利迅速。
生怕两人退款跑单似的。
“不想喝酒干嘛还凑单?”陆崇这时才慢条斯理问道。
简遥瞥了一眼那箱酒,俏皮一笑:“主要是想再来一份烧鱼杂。酒嘛……就等它放那吧!刚才吃饭喝了几杯,现在看见就有些反胃。”
明明是不会拒绝人。
陆崇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吃饭时不好意思拒绝店员的推销。
每次自己帮他一点忙都会加倍报答回来。
唯一可以放下礼貌、不计较付出与得到的前男友,分手后也如数退还了礼物。
……
陆崇揉了揉脑袋。
刚才陆裕声电话里面问他,简遥昨晚还他的钱是不是自己借给他的,他才知道简遥已经还清了欠陆裕声的钱。
那现在兜里还有钱吃这顿五百块的夜宵吗?
“我去上个厕所。”
陆崇将长风衣一撩,起身往店里走去,悄悄结了账。
怕太明显,又故意去厕所晃悠了一趟。
出来时,便看见简遥面前的桌上规整地摆了几排啤酒,啤酒盖儿被堆成堡垒的形状。
跟排兵布阵似的。
下一秒,简遥便拿起最右的一瓶,痛痛快快地灌了下去。
“少喝点。”陆崇赶紧坐过去,将未拆的纸巾打开,递到简遥面前,“刚才不还看着酒就反胃吗?”
“放心,我不会吐你车上的。”
简遥眼角已经染了些醉意,眼里水雾潋滟的,眼角氤出一道红。
抬眼看向他的时候莫名撩人。
说着,他又灌了一瓶。
……看这架势,还没到上车就得吐一场。
陆崇正有些不解,他去厕所的这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就传来警车的声音。
问旁边桌的一人才知道,刚刚店里有原配莱捉奸,和小三打起来了,老板报了警,警车来将这几个人一起带走了。
“没事啊兄弟,放心吃,没人闹事儿了现在。”店员路过的时候还顺便捎了句话。
陆崇“哦”了一声,默默看向简遥。
怪不得突然这么伤心呢。
原来是触景伤情了。
分手那两天他一直有简遥有联系,也没见他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看来是比赛完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
简遥喝酒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地上已经空了三瓶。
像是纪念战利品一样,简遥把第四个空酒瓶摆在末尾,然后用两只手掌将那排空酒瓶拨弄整齐。
“挺好。”
简遥乐呵呵地感慨一声,目光落回到桌面,正要去摸第五瓶的时候手忽然被拦住。
“干嘛!”
他抬眼,眼神迷迷糊糊的,嘴角却微微翘起,像是倔强的小猫。
陆崇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抱臂的状态,慢条斯理启唇:“我陪你喝,一个人喝酒不无聊?”
“不行……你不能喝,你一会儿还要开车呢。”
简遥还没彻底醉,只是胃里有些难受。
听着陆崇这么说,他直直摇头,感觉发烫的脑袋此刻更加昏昏沉沉了。
他有些难受地靠在旁边的花坛,脑袋不断往下栽,眼看着他快要掉到灌木丛里,陆崇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坐这边来。”
“哦,哦……”
简遥讷讷应着,却彻底晕头转向,腿不是磕到花坛,就是被桌角绊住。
陆崇看不下去了,直接拉着他,将板凳搬到合适的位置,按着他的后颈:“坐下。”
指骨刮过棘突的那刻,简遥不自觉打了个颤儿。
像是清醒了一些,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有些委屈。
陆崇将另一只板凳搬到自己旁边,坐下,回视他:“要是实在晕,就倒我身上来,别蹭花坛,脏兮兮的。”
“不、不困了,不困了……”
小龙虾和烧茄子先被呈上来,陆崇为了腾出放菜的位置,趁机把桌上的酒都收到了自己那侧的地面上。
“手、手套……呢……”
简遥眼神空空地盯着小龙虾,而后瘪了瘪嘴,扭头注视着店员离开的背影,满脸委屈的样子。
“这里,这里。”陆崇赶紧把手套分给他,有种自己在哄小孩的错觉,他弯起唇角,“不过……你现在还能自己剥虾?”
“能的,我没醉呀。”
简遥戴上手套,立刻挺直了背,像是小学生端坐在课桌前认真上课似的。
清瘦的脊背挺得直直的。
陆崇差点想给他系上条红领巾表扬他。
不过态度端正的不一定是优生。
简遥一伸手,直接抓住了盘子的边缘。满悠悠向左摸索,才拿起第一只虾。
放进盘子后,笨拙地剥开虾壳,连虾肉都被掰得坑坑洼洼,连同着虾壳一起丢掉。
陆崇正在思考他等下能吃到多少残余的虾肉时,简遥就非常坚定地将虾头塞进了嘴里。
……
还说没醉。
等下别把盘子塞嘴里了……
陆崇默默叹了声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他,将他嘴中的虾头拿了出来,顺便将他的手套也去了下来,一并丢进垃圾桶里后才认真看着他:“你别剥了。”
“那我吃什么呀,”简遥有些急,眼里茫然地盯着远处,“我饿,饿……”
“我给你剥。”
“哦。”简遥讷讷回答道,还重重地砸了一下头,一脸真挚,“谢谢你。”
“不用谢,你别乱动就行。”
“不动,不动……”
本来以为简遥这下可以老实下来,没曾想,他的动作是停下来了,嘴却更加活跃起来。
“陆崇,你哥给你剥过虾吗?”
他忽然问道,眼睛像被一层迷迷蒙蒙的细雨笼罩着,看得人心里莫名一紧。
“没有。”陆崇垂下眼,仔仔细细地挑出虾线,“我跟他不熟,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这个的,我只是想起来……想起来他以前也给我剥过虾。”
“他其实不会剥,他以前都是被人伺候的,所以当他为了我学着剥虾、学着做很多很多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
“最开始有朋友告诉我,我对他是感动而非心动,但我想着,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愿意试一试,试着喜欢他,适应着有他的生活。后来我真的付出真心的时候,他就像刚才隔壁桌那个渣男一样……出轨了,他出轨了…….”
简遥顿了顿,抬手摸了摸眼泪。
察觉到他的动作,陆崇才抬眸,发觉他的脸上全是水迹。睫羽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像是振翅欲飞却深陷泥潭的蝴蝶。
他哭得很安静。
一边说,眼泪一边在那双骄傲的眼里聚起来。
睫毛轻轻一扇,一串眼泪就滑落下来。
仿佛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涕泗横流的狼狈场景。
只是这样,陆崇反而更心疼。
他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他说。
这些简遥清醒时绝对不愿意说出的话。
他把剥好的龙虾肉默默放进简遥的盘子里,简遥顾不得吃,越说哭腔越明显:
“那天……我和余熹出去吃饭,余熹说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最老实,我也觉得!但、但我现在不想把他挂在墙上,看着添堵,我想让他滚得远远的,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但是我昨晚特别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简遥忽然笑起来,鼻翼轻微抽动着,“昨晚,我把欠他的钱全都转给他了,我终于能把他拉黑了,我终于解脱了。”
“笑的比哭的还难看,”陆崇伸手擦了擦他的泪,缓缓启唇,“你真的这么想吗?”
“对啊!”简遥擤了擤鼻涕,将盘子里的龙虾肉塞进嘴里,餍足地嚼起来,“如果我和他是因为感情淡了分手,以后回想起来,我可能会觉得遗憾而美好。可他出轨,亲手斩断了这段感情,我只会觉得可恶,可恨!”
“幸好,幸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把他全平台拉黑了,把我们一起买的情侣物件全部丢掉了,把和他有关的一切统统都扔掉,这种感觉真的好爽!”
“那他弟弟呢?”
“统统扔!掉!”
简遥说完,就呵呵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恣意地弯起来,像是天真狡黠的孩童。
陆崇被气笑。
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开心。
下一秒,简遥的笑突然僵掉,愣愣地抬起眸,目光在陆崇脸上逡巡一圈:“他弟弟是小崇吗?小崇不能扔,不能扔……”
陆崇目光突然严肃起来,看向简遥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崇人很好,他不只是陆裕声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只是弟弟吗?”
陆崇慢慢引导他。
“嗯……是吧,”简遥掰着手指数道,“他是我弟弟,也算是我朋友,而且他喊我金主……可以算我包养的男模?”
“但我养不起他,他很贵。”
简遥现在醉意朦胧的,问什么都能坦诚相告,完全没设防备,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也不知道他明天酒醒之后想不想得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你喜欢他吗?”
“嗯?”简遥被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快要坐不稳的样子,“什么是喜欢?我也不知道,但他是我弟弟,不能喜欢弟弟……”
“可是他不想当你弟弟。”
“嗯……”简遥嘟囔着,有些晕晕地往后仰。
陆崇长臂一站,将人捞到自己肩上。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应该没有。
陆崇默默叹了声气,僵坐许久。
半晌,右手不自觉拿起酒瓶,递到嘴边时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开车,又失落地放了下去。
弟弟。
他再也不要当简遥的弟弟了。
不管简遥现在还有没有心力喜欢人,前任弟弟的头衔永远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坎。
清蒸蟹、烧鱼杂陆续被端上桌,简遥迷迷糊糊地吃了些,在陆崇没看住的地方又悄悄喝了半瓶酒。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约莫到了十二点,陆崇才扶着简遥准备起身:“回去睡觉了。”
“走!”
简遥忽然梦醒一般,弹跳似的猛然站起身,手指指向墨色夜空。
像是即将去冲锋陷阵的战士一般,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睡觉而已,”陆崇失笑,一脸无可奈何地将人扯出座位,“又不是赴死。”
“嗯哼……”
简遥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响,刚走了两步路,他忽然定住脚步,“等下!还没付钱呢……老板,结账!”
他冲着门店的方向大喊,还招了招手。
下一秒,就被陆崇按住,架上了车。
等简遥躺在后座,陆崇将车门关上,手肘撑在车窗处像他摊手:“金主,结账了。”
简遥从衣兜里翻了翻,把手机递给他:“支付密码是零、三、七……唔……”
他的嘴被陆崇捂住,软糯白皙的脸颊肉因为嘴巴的嘟起聚成两团。
真成糯米糍了。
陆崇淡嗤一声,把手机塞回给他,“这玩意儿别随便告诉别人。”
“不是这个吗?我拿错了吗?”简遥收回手机的那刻,手机因为面部识别自动解锁而忽然亮起,屏幕光毫无预兆地映入他眼中,刺激得他赶紧眯上眼。
将手机扔在一旁后,他摁了摁有些发胀的眉心,又从裤子口袋里摸索片刻,“这里还有钱包!钱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他双手将钱包奉上,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弯起,像是幼儿园里主动上交糖果的孩子。
柔软得令人心脏一缩。
陆崇没有说话,默默打开钱包,在夹层里把他的身份证抽了出来。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简遥好像在后排睡着了。
陆崇把音响关掉,车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衬得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格外刺耳。
他瞥了一眼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陆裕声。
打开聊天框,是接连不断的质问。
陆崇皱了皱眉,开了勿扰,将车停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刚才用简遥的身份证添加了信息,定了两间房,下车后便直接去到客房层。
到了房间,陆崇把简遥端端正正地摆在床中央,替他盖上被子后去了趟洗手间。
再次回到床边时,简遥已经不安分地踢开了被子。
脸颊的红晕在暗光下愈发明显,唇和下颌线都绷紧,看起来灼热难耐的样子。
酒劲彻底上来了……
“热……”
简遥不悦地发出两声闷哼。
陆崇安抚道:“我把空调开低点。”
随即,他真想做些什么,手臂忽然被拉住。
他垂眸,与简遥的视线接上。
却见他眼眸中醉醺醺的,眼睑耷拉着,那双漂亮而迷离的桃花眼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在这暗夜里更加摄人心魄。
其实简遥光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青春期的全部审美都由他塑造,他是寂静海面下最汹涌的浪潮。
此刻,被这样醉醺醺的眼神一直盯着看,陆崇感觉心脏都停了一拍,呼吸愈发的继续滚烫。
他深呼吸一口,按住简遥的手臂:“别动。”
他空调温度和风速都调低一些,去洗手间冲了把凉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崇渐渐冷静下来。
他拆开一条毛巾,用热水浸泡,拧干,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热毛巾擦拭过简遥的脸颊、脖颈、手臂,身上湿热混沌的气息散去不少,他的面部表情才逐渐轻松下来,平静地躺着没动。
陆崇松了口气,擦拭完后将被子重新给简遥盖上,走之前,又不放心地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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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简遥是被窗外的日光晒醒的。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今日醒来时眼前的景象和往日截然不同。
这是……哪里?
他警觉地坐起身,环视四周,判断出自己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从枕头下和床头柜上找到手机、身份证时他陡然松了口气。
可为什么,他身上一件衣服没穿?!
外套和长袖t皱巴巴地耷拉在床边,袖口已经垂到地面。
昨晚……
简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半晌,才想起了些碎片画面。
昨晚他陪着领导他们吃完饭边和陆崇去了那家品蟹阁,看到原配捉奸时忽然情绪失控,喝了好几瓶酒……后来,他好像就醉了……
断断续续的记忆中。
有他躺到在陆崇身上的画面。
还有他在黑夜里与陆崇对望的画面。
那……
是他送到自己到这里来的?
他有没有喝醉?
妈呀。
简遥赶紧将赤.裸的上身藏进被子里,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出强.制清纯无知男大学生的马赛克短片……
那可是前任的弟弟。
陆裕声恨自己无所谓,可这也太对不起陆崇了……
简遥在原地发愣许久,听到敲门的声音时才猛然回过神来:“谁?!”
“您好,简先生,您预订的早餐服务已为您送达!请开门领取。”
门外传来甜美的嗓音。
简遥迅速套上衣服:“稍等!”
餐车推到沙发边,侍应生贴心地将早餐在茶几上一一摆放好。
简遥纠结许久,有些尴尬地启唇:“请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走了吗?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了他。”
“哦……”侍应生思索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楼下前台有充电宝,需要的话可以免费使用。”
侍应生微微鞠躬,退出了房间。
简遥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早餐,正准备下楼,一打开门,便看见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小崇……你……”
简遥不知如何开口,脸颊顿时有些涨红。
陆崇此刻穿着整洁干净,头发也像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印着logo的购物袋。
面色红润,眼神没有异常。
不像是清晨醒来慌忙出逃的样子。
“你醒了?”陆崇先开口。
简遥扯出笑,回避开眼神:“嗯对,醒了,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陆崇走进门内,将门关上,自然地问道:“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
简遥有些急,他真的喝断片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来了一点。”
陆崇看他眉目有些狰狞,赶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想不起来就别硬想,赶紧把早饭吃了,然后冲个澡换身衣服。”
他说着就将购物袋放在沙发上,“我刚起给你买了套换洗的衣服,你将就穿一下。”
衣服?
简遥警觉地别过头,嗅了嗅衣服上的气味——
酒味浓重,但庆幸的是,他似乎没有闻出别的液体的气味。
陆崇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好像从一进门开始,他的肢体语言和眼神都明显地回避自己。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径直问道。
简遥倏然抬眸,又躲闪着望向别处。
像是难以启齿般,嗫嚅道:
“小崇……我想问你一件事,我昨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