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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佳界限 ...
庄奚言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眼前这个冷着脸的俊美公子,正是他白天带回来的褚兰深。
他支起身子,揉揉眼角,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迷迷糊糊地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梦话?”
褚兰深单手撩开帷帐,月光重新泻在微乱的衣裳上,他目光上移,对上庄奚言的眼睛,道:“你在叫我的名字。”
庄奚言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
见他不说话,褚兰深欺身将他压在床榻上,一手撑在他脑袋旁,一手掐上脖颈,自上而下冷漠审视。
“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庄奚言刚要挣扎,忽然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口,于是手上收了力,转而只是抵住他的手腕。
庄奚言:“你还听到什么?”
褚兰深手上微微收紧,低声迂回:“你希望我听到什么。”
庄奚言的手指挤进手掌和脖颈之间,为自己争取到一寸空隙,才道:“公子说笑了,我们素未谋面,我如何叫出你的名字?想来是你伤得太重,没有好好休息,于是出现幻听。”
任何人被人紧紧掐住脖子都会玩命挣扎——此时不玩命,马上就没命了。可庄奚言脸上温和沉稳,看上去丝毫不觉得自己处于弱势,不仅如此,说完,还对褚兰深笑了一下。
褚兰深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沉默片刻——
“你想告诉我,是你救了我?”
庄奚言淡淡笑道:“正所谓‘做好事要留名’,并非为了让对方报恩,而是提醒对方,不可认错仇家,更不可恩将仇报啊……”
说完,指尖轻轻刮了一下褚兰深的手腕内侧,示意他松开。
褚兰深惊得一缩手。
得这空隙,庄奚言连忙护住自己的脖颈,生怕那手再掐上来。见褚兰深愣住不动,他才咳嗽两声顺嗓子,等抬起眼帘时,眼眸已变得微微湿润。
褚兰深的目光从他脸上往下滑,看到白皙的脖颈已有淡红色指印。
他明明没怎么用力……
他轻声问:“为何救我。”
庄奚言一愣,对方问得如此正式,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倘若有人把世上所有事都看成一场交易,那么救人和杀人,并无二别。人可以为了利益杀人,那救人呢?
——背后一定都有目的!
褚兰深仔细审视眼前人的表情。
庄奚言斟酌一番才道:“你也看到我家一穷二白,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但好不到哪里去。你衣裳的料子摸上去很柔软很舒服,底下还绣着山啊海啊的花纹,我猜一定是个富家公子,都说救命之恩高于天,如果你愿意帮衬帮衬,也不枉我救你一命……”
褚兰深拎起自己的衣摆,借着月光,看到上面果然绣着一小块山峦瀚海暗纹,不仔细看很难看见。他眉头微蹙,但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想要我给你银子?”
“嗯嗯。”
褚兰深悬起身子,良久,目光由审视逐渐变成探究。
“你不知道我的来历,不怕我是坏人会杀了你?”
“本来不怕的。”
凝滞半晌,庄奚言将后半句咽了下去,微笑看他。
“……”
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莫名沉默。
庄奚言伸手去推动他的胸膛,表情有些尴尬,笑道:“我们可以明日再聊吗?你这样,我喘不过气来。”
闻言,褚兰深伸手去探他腰侧的软肉,不免疑惑道:“这般单薄无力,你是如何杀死那群恶鬼?”
庄奚言怕痒,稍稍躲了下,才一脸茫然道:“什么鬼?你自己倒在我家门口,我只是把你拖进来罢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个我倒在你家门口。”
褚兰深忽然从床上翻下去,脸色苍白得厉害。
“无论如何,我欠你一条命,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
说完,头也不回,疾步往门外走去。
得了自由的庄奚言赶紧坐起来,对着那个背影喊道:“我叫庄奚言,你叫我奚言就好。”
褚兰深的身形一顿,隔了一小会儿——
“褚兰深。”
“好。”
庄奚言放心了。
还好对方没有防备他到连名字都不肯说的地步。
但他心里仍觉得奇怪。
他明明施了忘心术,褚兰深怎么还记得白天的事?
是法术失灵,还是他太久没用,术语记错了……
“对了……”
褚兰深忽然回头,朦胧月色轻抚他的脸庞,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庄奚言抬头,茫然看他。
“下次救人之前,最好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大、善、人。”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慢又轻佻。
接着便推门而出,且颇为好心地把门合上了。
卧房恢复平静。
庄奚言缓缓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确信自己白天已处理好伤口,坏就坏在,月牙白的衣袖上俨然有一道口子,上面渗透出暗红色的血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什么锋利之物划伤过。
庄奚言轻呼一口气,躺了回去。
罢了,大不了就说自己是个懂点法术的小道士好了。
庄奚言发了会儿呆,困意慢慢袭来,正迷迷糊糊要睡着……
哐当!
门外似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庄奚言本就没睡熟,这下猛然惊醒,顾不上脑袋昏昏涨涨的,光着脚丫冲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褚兰深倒在地上。
他双眼紧闭,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声,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很痛苦。
庄奚言刚伸手,就被他虚弱抓住。
“滚开……别碰我……”
褚兰深似乎失去了意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庄奚言把褚兰深抗到床上。
汗湿的额发挡住褚兰深的眉眼,庄奚言替他拨开,又取来干爽的帕子擦去身上的冷汗,忙完一切,最后把被子给他盖上。
褚兰深的脸色依然很痛苦。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给你换药。”方才太着急,鞋子没穿,庄奚言看他没什么大碍,正要回去,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
庄奚言抬头,一双阴戾的桃花眼在他脸上游离,好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与之前清醒时的眼神大相径庭。
“你去哪里!”
褚兰深喘着粗气,嘴里含糊不清说话。
庄奚言试图抽回来,未果,于是答道:“我有点困,想回去睡觉。”
末了,他还彬彬有礼地添一句:“可以吗?”
褚兰深皱了皱眉,没吭声,但手里力气松了不少。
庄奚言:“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便好了。”
褚兰深失焦的眼眸微微晃动,隔了好一会儿,他失神地听话躺下,把庄奚言的手掌垫在自己的脸颊下,轻轻蹭了蹭。
“别走……阿娘……”
“……”
额,意外得个儿子。
但为什么不叫他爹呢……
庄奚言想抽回手,可是褚兰深看上去不太放松,他的另一只手骨节泛白,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庄奚言好心帮他松开紧攥的手,结果反倒两只手都被褚兰深抓住了……
他望了会儿房梁,发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赤足坐在床沿,背倚床边的立柱,合眼休憩。
人的身体一旦受伤,心智也会变得异常脆弱。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褚兰深抓着他的手不放还错认他为阿娘,他都能理解,觉得这没什么。
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庄奚言耐不住昏胀的感觉,便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不安生。
好像身处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随着海浪沉沉浮浮。狂风卷起一层又一层浪花,淋得他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
月上树梢,褚兰深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一睁眼,就看到床边有一个人。
他不禁皱眉,打量起来。
这人长相清秀温润,身上没有几两肉,方才去他房里试探,似乎不会武功,警觉性也差得可怜。
正想着,庄奚言忽然动了,双腿一抬蜷在一起,连带身体扭动,细软的黑发从肩头滑下,正好垂在褚兰深的手腕上。
褚兰深两眼盯着他,等人不动了,才将目光顺着往下挪——
他,枕着庄奚言的手心睡觉?!
褚兰深缓缓起身,目光在庄奚言的睡颜和手心之间来回审视,同时快速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
庄奚言坐在床的边缘,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他没有越界,他保持在一个最佳界限,即便一个不清醒的人醒来,也不会心生排斥。
尤其是那手腕上的红痕,仿佛在无声控诉他是被人强行留下的,否则他未必会睡在这床角一隅。他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包容着调皮顽劣的孩子。
猜到始作俑者是自己,褚兰深浑身紧绷的肌肉便放松下来。
过了半晌,褚兰深扯过被子盖在庄奚言身上,见他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才躺了回去。
窗外鸟叫虫鸣。
床榻下整齐摆放着一双鞋。
推开门,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温暖,庄奚言伸了会儿懒腰,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鹿棚边。
褚兰深正给阿察喂草。
阿察嚼完嘴里的就咬住眼前的,时不时掸掸耳朵,相当惬意。
“看来阿察喜欢你。”
庄奚言一出声,一人一鹿同时转头。
褚兰深的嘴角勾着清浅的微笑,眼神看不出深浅,像一个纯真无害的翩翩公子。
是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神色。
“你醒了。”褚兰深抚摸巨大的鹿角,“这是你的坐骑吗?”
“嗯,它叫察殊,是一头白鹿。”
“俯则未察,仰以殊观。”褚兰深清理掉阿察嘴角的碎叶,“好名字。”
正在嚼动的阿察立马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挺起蓬松洁白的胸脯,像人一样有骄傲的姿态。
庄奚言闷声笑道:“只是后面阿察叫多了,它忘了察殊才是它的全名。”
“阿察挺好的,听上去更亲些。”
庄奚言一拍手,提议道:“相见即是有缘,那我也这样叫你阿深可好?”
他说得有条有理,看不出破绽,实则想的是:统一好称呼,如此便不怕哪天再说漏嘴。
褚兰深神态自若应道:“自然是好的。”
他拍掉手上的草屑和动物短毛,又扯了扯衣领,忍不住道:“我想沐浴。”
庄奚言:“你身上伤口太多,不宜碰水,我昨日已经用帕子沾水给你擦过身体,不脏。”
褚兰深没吭声,但是微皱的眉头暴露他不愿接受这一事实,“身体不脏,衣裳脏。这种破烂我不会穿第二次,烧了最好。”
“好吧。”
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的衣裳确实称得上“破烂”。好几处都被划开了口子,血迹在青色的面料上变成黑色,再穿下去,都快招来小飞虫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衣裳是个隐患。
庄奚言想了想,道:“我先拿我的衣裳给你,等明天去集市再给你买。”
“好。”
庄奚言回房从衣柜里挑了半天,翻出一身相对新的,拿给褚兰深去换。趁他换衣裳的功夫,庄奚言去井边打水洗漱,然后去墙边抱起竹篓往灶房走,正好碰到换完衣裳出来的褚兰深。
褚兰深看他两手抱住竹篓,把乌黑长发从衣领里往后拨,随口道:“现在做饭吗?”
褚兰深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裳。
他宽肩窄腰,比庄奚言精壮一点,这身衣裳没那么合身。
不过他一身素色衣裳,明明没什么配饰,竟也能如此俊朗飞扬,似星河日月般耀眼,再配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人看时邪魅又清冷,好像能看进人的心里去,叫人一时挪不开眼。
直到四目相对,庄奚言才收回目光。
“……你饿了吗?”
“嗯。”褚兰深点点头,认真说,“饿了。”
一顿快速烹饪后,两人的早饭兼午饭便做好了。
庄奚言摆好碗筷后,有些忐忑地把菜往前推了推。
“尝尝看,吃得惯吗?”
褚兰深筷子一夹,一吃,半晌,面不改色道:“吃得惯。”
“那就好,你多吃点。”
庄奚言嚼了两口,表情逐渐裂出一丝不自然。
“我平日做饭不多,手艺生疏……你多吃点冬瓜。”
他将唯一一盘炒得还算像样的冬瓜挪过去,又把炒焦了的白萝卜挪过来。
褚兰深静静看他换菜,薄唇微启,问出发自肺腑的问题——
“你是怎么在山上活下来的?”
换言之,他对这种手艺还敢独自一人在山上居住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庄奚言眼神示意盘子里的野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褚兰深看了一眼:“吃喝可以靠山吃山,用度呢,难道是自己采桑织布?”
“我哪有那手艺。”庄奚言笑了笑,指向不远处的花圃,憨笑道,“我就是个山野花农,平日靠卖花挣钱,虽然挣得不算多,但我用得也不算多,所以够用。”
褚兰深扫了一眼花圃,花圃挺大,几乎占了院子一半大小,里面种了好几种颜色各异的花卉,旁边一大片白色重瓣蜀葵攀附在绿篱上,美得非常显眼。
这种美,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打理。
他收回视线,淡笑道:“那你真不容易。”
“还好,不过有些粗活儿还是得自己做,这两天想做个新竹榻放在院子里乘凉,没成想昨日去砍竹子,手脚不利索,手臂被划伤了。”庄奚言适时一笑,“看来只能过段时间再做了。”
褚兰深假客气道:“严重吗,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庄奚言哈哈道:“不用不用,只是流血多,其实伤口不深。”
两人异常默契地同时吃了口饭。
阿察忽然仰头长叫,声音空灵悠远,引得二人同时转头。
“它怎么了?”
庄奚言的目光往院子外的树林快速一瞥,才转回头笑道:“没事,它吃开心了就会这样。对了,你家在哪儿?”
听到这话,褚兰深轻轻放下碗筷。
庄奚言见他这样,以为是饭菜难以下咽,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褚兰深失落的语气开口问:
“这才一日,你就要赶我走吗?”
引文出处:
俯则未察,仰以殊观。——曹植《洛神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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