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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番外·渡北之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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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提前到达渡北参加了尹苏的婚礼,508所有人都到齐了。
婚礼前一晚,四人排成一排躺在床上,本是回忆过去美好时光,但不知谁说了一句什么,聊着聊着就开始哭起来。
如今,林昭在明津工作,沈釉白没有按照父母的意愿出国,而是考上了明津大学的研究生,两人在同一个城市,时间还长,过期的爱情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只是这次,不会在父母的干预下成长。
大家在网上都知道了关于神鹿的消息,只是这次没人在梁祝面前主动提起。
但,这情况一看就不对啊,她明显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尹苏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八卦的兴奋:“快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林昭:“你走出以前的阴影了?”
尹苏:“你谈恋爱了?”
沈釉白:“你怎么笑得这么甜?”
林昭:“真为你高兴。”
梁祝:“……”
几人仅凭借一个笑,已经开始恭喜上她了。
她装作很伤心道:“你们真是杀人诛心。”
尹苏:“我们怎么了,只是关心你一下嘛,怎么就杀你心了。”
梁祝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说,是诛神鹿的心啊——”
“如果神鹿知道我忘了她,”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那条短信,展示给大家看,“她该有多伤心。”
沈釉白听到她说这话:“你跟林昭不要脸的程度有一拼了。”
梁祝笑笑没说话,看向林昭,原来两人的关系早就破冰了,怎么刚刚互相躲着呢。
“等一下,”尹苏看着短信,“为什么神鹿要10月8号约你?”
梁祝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沈釉白在一旁幽幽道:“你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这短信是不是神鹿发的吗?”
梁祝恍然大悟:“……说得也对。”
三人看着她:你好像傻傻的。
*
重回正题,当天晚上哭过后,尹苏对自己打气:“今天哭过,明天就不许再哭了哦。”
第二天,她也确实做到了,一场很完美的婚礼,只是台下三人哭成泪人。
明明一切都很美好,但就是让人忍不住落泪。
婚礼过后,宾客散尽,一切又沉寂下来。
欢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很快,林昭和沈釉白踏上归途,梁祝自己在酒店度过了剩下的几天。
10月8日早上,尹苏开车把梁祝送到暮鸣山山脚。
“她们还要上班,所以不能陪你一起来了,”尹苏站在车前,看着入口处的人,“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梁祝看着她,喉头有些发哽,这次分别,恐怕508以后不会再见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静一点:“我走了,路上小心。”
在江海的四年,像是过了一辈子,因为这场蓝色流星雨,她见证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
尹苏恋恋不舍地朝她挥手:“走吧。”
只是看着梁祝的背影,她突然喊道:“见到神鹿替我向她问个好!”
梁祝没有回头,只是招了招手:“好。”
我会的,会和神鹿说,大家都很想念她。
*
与尹苏分别后,梁祝一个人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往前走。
周围寂静无人,早晨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稀疏打在她的身上。
暮鸣山是渡北市一座半废弃的山,山上种满枫树,每年这时,漫山遍野的红与橙交辉相映,煞是好看。
而每当黄昏,晚风略过缓坡,山上的枫叶就会沙沙作响,好像整座山都在鸣叫,故此名为:暮鸣山。
将近两年不见,神鹿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想起两人在废弃小区见过的第一面,那时神鹿说话还不流利,两年的流浪生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黑色长款风衣,里面穿着短裙,风从□□溜走,带走秋日温凉。
柔顺的长发特意梳理过,映着她白皙的脸庞,马丁靴踩在去往山脚的路上,咔哒咔哒作响。
而秋风萧瑟,更将她的身影衬得孤单而落寞。
山间鸟叫虫鸣,偶尔枫叶落在脚边,看着尽头还是尽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
不知道察觉到什么,梁祝忽然停下脚步。
身旁忽地吹起一阵微风,发尾随之飘扬,风衣簌簌作响,她似有所感,往远处看去,一个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白色身影风尘仆仆而来。
那个熟悉的身影停在她几步之外,梁祝曾经在手机上看了无数遍照片里的白鹿,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紫色发圈,一如既往她梦里的样子,眼眶肉眼可见变红了。
她不再是两年前的她,可,她还是她。
一人一鹿隔着长长的小径互相对视,谁都没有说话,耳边鸟叫声突然变得欢快而悠长,风在推着她前进,周围沙沙作响,一阵又一阵的旋律响起,仿佛漫山遍野的枫叶都在为她们的相遇而动容。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闪,梁祝被刺得移开目光,还未等她睁开眼睛,就感觉已经有人来到她身边。
两年不见,神鹿长高了,也成熟了,头发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可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却丝毫没有变化。
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是她第一次被她抱着时的样子,是两人在开元多少个日夜相拥而眠的样子,是狠心把她“抛弃”的样子,是在自己绝望之时,仿佛一道光把她送到自己眼前的样子……
“梁祝,”神鹿缓缓开口,略带干涩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梁祝眼眶发红地看着她,好像她们没有分别两年,没有经历过那些揪心难捱的日子……
只是,好久不见。
“神鹿,”她哽咽回她,“好久不见。”
她细细看着眼前的人,此时神鹿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皮质开衫雨衣,紫色发圈戴在她的手腕上。
神鹿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我,一直,在按照,你希望,的样子,生活。”
“一开始,有人,想要,抓我,但是,被我,躲开了,我没有,杀,他们。”
神鹿现在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梁祝说,但是她好久没有说话,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梁祝看着她,耐心等着,可是眼眶里却渐渐蓄满了泪水。
“我救了,好多,好多,动物,还有,人类。”
神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梁祝鼻子发酸,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
“后来,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人,告诉我,从这里,一直往南,就能到,江海,一直,往北,就能到,南临……”
“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也有好人,我去一个地方,问一次,去一个地方,问一次……我想,总有,一天,能走到,你家。”
神鹿已经走过来,她站在梁祝面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告诉我了,南临市,长乐区,梧桐大道,江苑名门,23号。”
“我,一直,记得。”
梁祝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往外流。
神鹿低头看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想你,那天,突然,很想,很想,见你,我在想,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握住梁祝的手腕,一点点抬起,亲自摘下那个紫色发圈戴在梁祝手上,笑着说:“物归、原主。”
梁祝看着那个发圈,周围磨损了一点,但还是和她两年前给神鹿的差不多。
梁祝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保存得那么好,为什么已经过去两年,她们都变了,紫色发圈却仿佛留在过去。
一滴滴眼泪落在手腕上,打湿了那个紫色发圈。
神鹿终于抱住她,一个久违的拥抱,熟悉而令人贪恋。
伴随着枫叶沙沙,抽噎声传来,又被风渐渐吹散。
……
临近中午,微风像是乐手的手风琴,缓缓张开,又慢慢闭合,为她们奏着轻快的音乐。
梁祝在前面走,神鹿在后面给她指路。
今天梁祝穿的衣服很特别,黑色风衣后面有一条很长的缝隙,她每走一步,白皙修长的双腿就会露出来,而往上看去,露出来的却是一条短裙。
神鹿看着藏在黑色大衣之下那双若隐若现的双腿以及她曾经窥探的一角,听着马丁靴哒哒踩在地上的声音,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已经闻到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梁祝……”神鹿喉咙滚了滚,忍不住叫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看着就……
梁祝“不明所以”回头:“怎么了?”
神鹿小声道:“这里,离家,很远,我,抱你。”
说完,她偏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可是一凑近,心中欲望更胜,两年过去,梁祝的血液更加吸引她。
梁祝没有拒绝:“好。”
得到允许,神鹿脚步略微欢快地走过去,将她抱起,梁祝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脖子,两年没接触,她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埋进神鹿怀里。
……
十分钟后,哦,还不到十分钟。
梁祝郁闷地看着眼前的平房:“……这就是你说得远?”
神鹿不说话,也没有放下她,而是用另一只手将门打开。
房门来不及关上,只是轻轻掩着,阳光偷偷照进来,安静地在地上飞舞。
神鹿将她抱到了洗手池旁边的台面上。
梁祝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耳边水声响起。
她脸一红,把头埋得更深。
水停,风止,灰尘在阳光下跳舞。
她看着神鹿的眼睛,感受着她湿哒哒的手隔着风衣覆上了她的膝盖。
然而,下一秒,梁祝的马丁靴还没脱下,神鹿就将她的双腿抬起来,卡在洗手台的抽屉上,梁祝双腿被迫曲起,黑色风衣猝不及防被掀开。
短裙之下,一串水润的珍珠饱满地串在大腿上,紧贴着梁祝白皙的皮肤,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晶莹的润泽。
如刚刚出水的少女,傲立水中的白莲,水边一轮清冷弯月。
“神鹿,你——”梁祝急得双颊粉红一片,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个装饰好看,如今猝不及防被神鹿看到,她急忙用手去遮。
说好的惊喜呢!
可却率先被神鹿捉住手腕,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串莹润的白色珍珠,颇有些傲娇地看着她:“很,漂亮,我,闻到了。”
梁祝羞愤之下被攥着手腕挣脱不开,然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神鹿俯下身,灵巧的舌尖在润泽的珍珠上一点点滑过,梁祝一只手攥紧台沿,骨节泛白,无力地挣扎,却抵不过两年思念带来的妥协。
她咬着唇,察觉到神鹿咬住一颗珍珠。
“砰——”下一秒,绳子断开。
珍珠崩在洗手台上,劈里啪啦,叮叮当当,又顺着洗手台滚到地上,不一会,整个房间里全是她的味道。
仅仅是这样,梁祝已经羞得脸色发红。
神鹿抬起头,一只手覆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上去,珍珠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打在她的心上,梁祝不自在地撇过头,神鹿一只手缓缓下滑,准确无误接住了最后一颗从绳子上掉下来的珍珠。
手指轻轻撵着,被手心处还未干的水渍打湿。
……
太阳从头顶一直到照在两人身上,温度渐凉,外面飞鸟尽散,梁祝靠在神鹿怀里。
梁祝发丝凌乱,双唇微红,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挪动身体,她坐在洗手台上,神鹿安静地给她处理短裙上的水渍。
“我、抱你、去、洗澡。”神鹿在梁祝的唇角上吻了吻。
看着那满地的珍珠,不想去理会,却始终在心头荡漾。
梁祝双手环住她的脖子,低声道:“好。”
神鹿向前倾身,双手环住梁祝的腰,将她从台上抱下来。
这是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面设施很全,这几天已经被打扫神鹿打扫得干干净净。
……
洗完澡后,两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洗漱完后,天色已黑,夜晚繁星点点,两人相拥而眠。
临睡前,梁祝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那天给我发短信,为什么要10月8号来找你?”
神鹿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已经熟稔于心,颇有些骄傲道:“他们,都去,上班了。”
意思是,国庆放完假大家都去上班了,人少,只有你。
梁祝听到这答案,愣了一下,该说她聪明呢,还是笨呢,半晌,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神鹿的头发:“……那有没有可能我也要上班呢?”
神鹿同样愣住:“……”对哦。
这么久过去,她还以为她在上学。
两人没有多聊,明天梁祝还要赶飞机,短暂的相遇只是来告诉她,我一直在想你。
暮鸣山深处,夜色渐暗,这是两年来梁祝睡得最安心的一个觉。
……
第二天,梁祝换了新衣服,早上太阳还没升起,两人已经来到暮鸣山山脚下。
“我给我爸妈打过预防针了。”梁祝带笑看着神鹿,背后满目红枫,将她眉眼映得格外温柔。
听到她说这话,神鹿有些受宠若惊,偏偏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溢满,小心问道:“你,怎么,说的?”
梁祝抱着她的手臂,贴近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说,我要带我喜欢的人回来。”
下一秒,话锋一转:“她不是‘人’,还是个通缉犯。”
神鹿:“……”
梁祝笑眼弯弯看着她,明显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走了,”她对着某位哭丧着脸的人挥挥手:“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一定要来找我。”
“好。”
神鹿没有多做挽留,以她现在的速度,从渡北到南临不到一周,而离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有一个月。
她也对着她挥挥手:“等我。”
*
从那天起,网上关于白鹿的消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也没有再传出任何照片。
时间一天天过去,梁祝有条不紊地上班、回家、吃饭、睡觉,顺便关注一下现在社会的状况。
城市中动物越来越少,两年期间,因人类大肆捕杀,动物们被迫逃往人迹罕及之处,路上鲜少见流浪猫、狗,船儿岛的消息再也没有传出来过。
来渡北是她这一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因为,未来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有机会去到更远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