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树》七色雷雨

19、过渡

　　高中三年，小栓子都是在县城里度过的，几个暑假小栓子很少再回农村老家，那时候爷爷奶奶依旧待不住，总是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说要照顾养的几只鸡，还有那一两亩地。
　　小栓子希望爷爷奶奶在县里的楼房里，有空调又干净还没蚊子。
　　说到蚊子小栓子忍不住咒骂，他恨不得这种生物从世界上灭绝，生物书上说生态平衡，他不明白蚊子这玩意与生态平衡有什么关系。
　　夏季天气热，小栓子最爱穿背心短裤，可是只要稍微坐一下，该死的蚊子就会爬满裸露的皮肤，又痒又疼，小栓子出其不意一掌绝对能拍死好些个‘黑点点’，还有他们爆裂的肚皮渗出的红色血液，这些都是自己吃了多少好东西才生的气血，想想都可恶……
　　当爷爷奶奶叫小栓子乡下老家的时候，小栓子总是不愿再回去的。
　　“走啊，回去看看你栽的核桃树，它今年可能结果实，桃子也长好了，回去吃桃。”
　　“奶奶，我真不想回去，老家不好玩，那些东西街上都有，而且还比老家里的好吃。”
　　小栓子说的是实话，虽然小时候在老家也是乐趣无穷，可是如今有了如此发达畅通的网络，4G时代，哪还有人觉得那个地方有意思呢，有意思的也是只那段回忆，因为它代表了过去，回忆的只是青春而已。而且飞车、酷跑、蛇蛇大作战、王者……这些可比那些有意思多了。最难受的是老家不通网，每次回去就感觉像是与世界失联了一般，叫人头疼，还有那无穷无尽的臭蚊子……
　　“那你就一个人在家里吧，反正又不上学，我给你点钱，细致点花，照顾好自己。正好自己可以学学做饭，出门或者晚上门窗要关好。”
　　“奶奶，我都知道的。”
　　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小栓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喜欢的女生自打自己高中的时候都在县里住，而且哥们王浩在县里上班，熟悉的人都在县里。
　　反观老家，后来森再也没回去了，初中的那段时间真的就只剩自己，现在回去就更没有意思。
　　热闹与寂静，当然大多数人选择前者，小栓子也一样，虽然他比较内敛慢热。
　　寒假，小栓子必须回去，因为这由不得小栓子做决定，一家人都是要回去的，这是这个大家庭的默契，他们得回到老家，因为这里才是根。
　　住多了楼房的小栓子静潜移默化的开始对这里有了排斥，除了老家的雪。
　　老家灰尘大，山里都是烧柴的，甚至还有老鼠，吃的粮食里说不定都有老鼠屎，要用的碗万一忘了好好保存就被老鼠爬，厨房里的一切都是灰尘，油腻，黢黑……小栓子发现以前没有在乎过这些的，可如今怎么染上了这个富贵的洁癖病了呢，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城里人了？他甚至都开始自我反省：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有什么理由嫌弃这里呢。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战胜心魔，也没了那么多想法。后来小栓子明白环境改变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高三时期的后半页，老师们管理的明显没那么严格了，但还是会说一句话：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读书对于你们大部分人是最好的出路，希望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直到最后一天，大家都将三年的压力化为一片片书本的碎屑，从楼上洒落，那些被分解的压力飘飘荡荡，最终都飘落地面，压力仿佛得到了释放，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仿佛也在这如雪花般洒落的碎屑中找到了一点突破口尖叫起来，但更多人是觉得酷，是向往。老师们本来或许许默许了这种解压的做法，但最终被这嚎叫声给逼出来了，找到几个出头鸟以示学校的威严。
　　于是这几个哥们很不幸的打扫了半个楼区，此事才得以结尾，而毕业的那种代表成长的热血还在沸腾，这种仪式远比过节日要热烈太多。
　　经过最激烈的竞争之后，终于小栓子上了大学，只不过没有考上很好的学校，不过小栓子已经知足，虽然父母不甚满意。
　　小栓子选择在了和女孩同一座城市的大学，依然在省里。
　　不只是因为女孩，也因为省里离家近，小栓子想爷爷奶奶了随时可以回家看望他们，这时候爷爷奶奶不觉间依然银发铺满了头。
　　大学之前的那个暑假小栓子回到老家，终于看到那棵核桃树结了果实……
　　大学生活在之前只存在于小栓子的幻想，是那么的美好。喜欢的专业、感兴趣的社团、还有漂亮的小姐姐……之前小栓子听过一些言论——说大学就相当于半个社会，上了大学就相当于一只脚开始踏进了社会。
　　小栓子真正进入校门的那一刻同样是期待与渴望，后来才发现这里只不过也还是一样的。
　　大学里需要的是自我约束，同样很多时候有人逃课、代课去打游戏，只在宿舍里躺平的人，有的人在校里校外搞着隐秘的交易，有的人沉迷于男欢女爱，校园旁的酒店灯火通明夜夜笙歌，那是最赚钱的地方。
　　这些低欲望的沉迷让他们以各种语言来自我催眠——学校不行，学不到东西不如开心的活过几年，等真正步入社会，再也没有属于自己这么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小栓子害怕与他们同流，也害怕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不过幸好自己的性格比较内敛，能足够安稳。
　　小栓子喜欢的女孩儿在这个市里的另一个区里，是一所美术院校。美术院校里的男生女生都很帅气漂亮。
　　小栓子在第一周周末过去找了女孩儿，在女孩学校门口看着人流，看着一対对漂亮的人进进出出，不由感叹：美术院校确实不一样。同时也开始担心起来，自己能守护住这份爱吗？
　　“我的小哥哥，你来啦。”女孩透着灵巧的蹦蹦跳跳跑到小栓子面前，小栓子将礼盒递给女孩儿，是一扎玫瑰和女孩儿最喜欢的化妆品。
　　女孩拉着男孩儿逛了一整天商业街，最后吃完晚饭小栓子想和女孩儿待在一块儿，女孩也不愿离开，这是两人对彼此充满最美好期待与幻想的时候。
　　“两间房。”
　　小栓子准备递身份证的时候，女孩在小栓子耳边轻声道：“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你不想多了解我吗，我也想多了解你呀。”
　　“一间标间吧。”小栓子这才反应过来。
　　酒店女服务员抿嘴，眼睛里丝丝笑意，这是她经历过的往事，是青春故事美好且必要的一环。
　　如大家想的一样，小栓子和女孩儿从酒桌前聊到软榻，从微醺到深沉的欲念，小栓子也从小心翼翼，略微羞涩到解放天性，这一晚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后来两人享受愉悦的时刻也多了起来，当然这是属于年轻人对于情爱最直接的表达。
　　……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时间的定数。
　　大二结束，女孩一句“腻了”和小栓子的缘分也就尽了。
　　小栓子那时难受了好久，女孩也难受了好久，女孩没觉得小栓子不好，只是从感觉上觉得没有了以前的感觉，假如在一起没了感觉，那还不如不在一块呢，觉得谈恋爱不是结婚，没有必要禁锢自己。
　　后来小栓子很久都没走出这段感情～心中的结也在解开，但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