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寄生了》无见日

5、店里有鬼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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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记小炒是一栋两层自建房，二楼能看见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顶楼则是斜屋顶，勉强也算一层储藏空间。

　　红招牌上是白色大字，应有望着下边的盖浇饭水饺刀削面等食物，擦擦嘴角。

　　距离缩短后，这家店给他的异常感便越发明显，他也越发期待。

　　好歹是现实里的东西，就算闹鬼，也有食物吃吧。帮忙解决不对劲应该能算作报酬……？

　　不过这样貌似还是非法入室。

　　沉痛地忏悔了一下自己失去的道德，应有弯腰从抬起的卷闸门下钻进去。

　　在看清屋内景象之前，气温的降低最为明显，他拉了拉双肩包，发觉那股香气越发浓郁了……浓郁到他不知为何有点反胃，好像直觉在提醒他某个忽视的点。

　　“咕噜噜……”

　　楼上忽然响起急促的滚动声。

　　而在黑发青年抬头时，厨房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滋生出一道身形略微臃肿、系着围裙的人影。

　　*

　　拿着砍骨刀的粗壮身影从走廊上重重走过，浓郁的铁锈味与阴风灌过，无孔不入。

　　楚柯躲走廊右手边的茶室门后，捂住口鼻缓缓呼吸，环境黯淡，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他见那鬼东西——这家饭店在一月前死亡的老板——循着刚才扔出的空调遥控器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过去，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向斜对面的客厅移动。

　　客厅里很是空旷，并且不干净，双人沙发床上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堆衣物，老式电视机在柜子上落满灰尘，模糊的光线里能看见各式各样垃圾的影子。

　　楚柯蹑手蹑脚地挪到沙发床边，屏着呼吸将上面的衣服往地下搬，由于在心里已演练过，很快就搬空了，并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而他没有继续，捡起地上的一个易拉罐，用力地向走廊入口一侧的第二个房间扔去。

　　“当啷！”易拉罐砸到地上的声音清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粗壮的人影走出，奔跑起来，像一头疯牛冲进去。

　　楚柯一喜，连忙上前去将门拉上，又用先前摸到的钥匙反锁。

　　干完这件事后，他便冲回沙发边上，将沙发垫整个掀起，看见藏在下面柜子的一个大包裹袋。

　　一股经过化学药物特殊处理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楚柯脸色沉重，将包裹提了出来。

　　“砰！砰！”关住鬼东西的房间里传来砍骨刀挥砍的巨响，他没有犹豫，提包就跑，打算一口气冲到楼下。

　　但冰冷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脑门上，他下意识一抹，黏腻而腥臭，不是水也不是血。

　　惊悚感在脑袋里瞬间炸开，在楚柯打算就地一滚之前，他清晰地听见了类似绳索崩断的声音……以及不可忽视的重物坠落声。

　　“嗷！”被砸得扑倒在地的楚柯嚎了一声，随即惊恐地感受到了按在后肩的一只毫无温度的沉重大手，寒意隔着衣料浸入骨子里，让他哆嗦起来。

　　那只大手摸索着、带有微妙的迟缓意味，好像厨子在检查砧板上的一坨猪肉，并且越发用力，五指几乎陷入皮肉中。

　　“砰！哐！”

　　砍骨刀劈开旧木门，粗壮男鬼大步跨出，向客厅冲来。

　　楚柯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双鬼针对，吾命休矣！他在恐惧和剧痛中疯狂地思索着对策，同时也试图撑地爬起，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啪。”

　　走廊上的灯光忽然被拍亮，楚柯下意识眯起眼睛，在泛着泪花的视线中看见男鬼愣住，连自己身上压着的那只也停下了动作。

　　？来的谁啊？

　　“各位晚上好。”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从楼梯边走来的青年友好地道，“听到有动静就上来了，不好意思。”

　　你在对着疑似闹鬼+犯罪现场说什么礼貌的话啊！

　　楚柯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大大方方的小偷，还是脑子有病的瞎子。但他扯着嗓子喊起来：“快跑……噗咳！”

　　后背突然遭到重压，他咬到了舌头，痛得只想打滚偏偏又动弹不得。

　　在他背上，红衣女鬼站了起来，幽幽地从发丝下面望着走廊上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黑发青年。

　　粗壮男鬼咆哮一声，率先冲向这名敢在深夜闯进闹鬼饭店的胆大人士。

　　然后他被掀翻了。

　　青年身形算不上强壮，但侧身躲过劈砍又抬手扭着男鬼手腕夺刀的一连串动作却极其流畅，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显出鬼物不及的程度，最后一脚踩上男鬼后背的行为更是利落无比。

　　“……诶？”青年拎着砍骨刀，眨了眨眼，面上浮现出一丝丝茫然，他不解地低头看男鬼，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刀。

　　疼痛中扑腾但没有失去观察意识的楚柯：“……”

　　你小子茫然不解个什么劲啊！怎么还很意外自己能干翻鬼的样子？！

　　应有是真没想到在自己饿得不行的情况，所谓“被改造的身体”还能发挥出超出预计的力量，竟然一下子都让鬼没行动能力了！

　　【谢谢我吧亲爱的。】朋友在他脑袋里嘚瑟地道，【我之前控制你的身体就是在改造，不然一下子让你自己承受，这具身体会坏掉的哈哈哈。】

　　【所以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应有无语地道，同时抬手，将砍骨刀瞄准那个红衣女鬼扔过去。

　　眼睁睁看着砍骨刀飞来的楚柯：“——嗷？！”

　　下一秒，他感觉身上一轻，浸入骨髓在砍骨刀落空砸中墙壁的巨响里，他连滚带爬地拽着包膝行到走廊上，才敢颤巍巍地回头去看。

　　红衣女鬼脚尖离地一尺，黑色长发及腰，面容被遮住，裸露出的部分肌肤惨白如死尸，脖颈处有发黑的绳索松松垮垮地套成圈，又垂下来末梢崩断的长长一头来。

　　它只是待在那里，强烈的寒意与窒息感便令人不由得发抖。

　　“谢、谢了兄弟。”楚柯用力移开目光，哆嗦着向旁边的黑发青年道谢，瞥见被踩着的男鬼时又默默将视线挪开。

　　“不用谢。”应有拍了拍手，好奇道，“这家店是不是已经关了很久啊，我没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你问这个？！楚柯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是兄弟，这边还有个女鬼，你就只想吃的？？”

　　而且你还真是半夜做贼而不是那种察觉异常神兵天降的大佬吗？！！

　　“诶呀，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应有摸后脑勺，“你提醒我跑一定是个好人，能麻烦你之后别报警吗？作为感谢，我帮你把它们都处理了吧。”

　　“哦哦谢谢……不对，发什么好人卡啊！”楚柯无奈，“哥，我叫你大哥成吗？它好歹是个厉鬼，有点紧张感成不？所以你能让开路、我们一起跑好不好？”

　　红衣女鬼没有出声，而黑发在瞬间疯长，纠结成束，分成两股袭向他们，甚至有赫赫破空声。

　　一直警惕着的楚柯瞬间跳到另一边躲开：“啊嗷嗷你看开始揍我们了！”

　　“唉，真没办法。”应有按了按腹部，弯腰躲开那束奔着脑门来的头发，随即拎起地上晕乎乎的男鬼扔向红衣女鬼。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两个鬼都没料到应有会这么做，躲闪不及下结结实实撞到一起。

　　女鬼踉跄了几步，黑发缠住男鬼的脚用力将其扔开。

　　男鬼飞进卫生间里，门也被顺手拉上了。

　　“原来不是一伙的？”楚柯脱口而出，但他也没心思分析，护着包就往楼梯口冲，“大哥，咱们走吧！”

　　“好。”应有应了一声，在楚柯没看见的角度，黑发青年盯着女鬼的眼神和表情稍显奇怪……迷惑之余好像它是什么闻着香气扑鼻的黑暗料理。

　　女鬼：“……”

　　它默默收回了黑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将自己吊上了屋顶。

　　楼下的那只鬼遭到了重创，而这名青年能碰到鬼，在摸不清对方路数的情况下，它不是很想自找麻烦。

　　应有遗憾地收回目光，下楼的同时还记得关灯。

　　*

　　三分钟后。

　　街道上空无一人，楚柯扶着树大口喘气，好一会才把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应有蹲在一边，问他：“我刚才算不算帮了你的忙？”

　　“当然！”楚柯想也不想地回答，随即品出味来，试探地道，“大哥，你想要我做什么？”

　　从惊慌和焦急的情势下脱离，他这时才真正看清对方的模样。

　　二十出头的年轻外表，俊秀的眉眼间带笑，乌黑瞳孔亮晶晶的，只是穿着深绿劳保服又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工地上跑出来遛弯的大学生。

　　楚柯：“……”

　　靠，叫大哥是不是有点怪？

　　应有诚恳而毫不犹豫地道：“你有什么能吃的吗？”

　　“呃、吃的……”楚柯尴尬地揉着腰起来，一边心说你怎么还真是因为饿才摸进闹鬼饭店，一边摸口袋找钥匙和手机，“我车停的有点远，要不去市里请你搓一顿？”

　　对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对付鬼怪自有一番能力，他有心摸摸对方的底，如果能交好最合适不过了。

　　“好啊好啊！”应有用力点头，“你真是好人！不过我的饭量可能比较大，希望你不要在意。”

　　“嗯嗯，没问题，我钱还是有的。”楚柯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动声色地将他冲出小炒店时发来的一条短信删除，嘴上道，“我叫楚柯，你怎么称呼？”

　　黑发青年撑着膝盖站起来，笑道：“应有，应该的应，有趣的有。”

　　“哈，咱们姓氏还都不太常见。”楚柯收起手机，拎上旁边的包就开始带路，“走吧，你要是饿得很我车上还有一些面包和矿泉水。”

　　应有高兴地跟上去：“谢谢你。”

　　卷闸门被拉下的徐记小炒被他们抛在身后，楚柯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那家店里应该还有一只鬼，你进去的时候碰见了吗？”

　　“厨房里那个？”应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件事上，随口回答，“被我打了一顿。和男鬼有关系？”

　　“……那是一家夫妻店。”对方的语气平常得像是殴打他人而不是揍鬼，楚柯一时间不知道槽点在哪。

　　“哦，夫妻。”应有表示了解，“我不清楚那里的事，你可以不说。”

　　楚柯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但也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好解释自己大半夜在闹鬼饭店里偷一个装着不明物品的包的原因。

　　两人很快到了楚柯的车边，一辆走商务风的微型面包车，漆面刮花有划痕，颇有年头。

　　应有坐到了后座，楚柯塞给他几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将提包放到副驾驶后便发动车子，走上了他从市里出来时走的那条近路。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黑发青年埋头苦吃的样子，有点咂舌。

　　话说这小年轻穿的衣服不太合身，背着的双肩包也皱巴巴，不会是那种刚下山的隐世捉鬼门派的弟子吧？

　　开车的男人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而应有满肚子怨气全朝自己脑袋里的存在冲了过去。

　　【我的朋友，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他重重地说，【为什么作为人类，我会觉得那些鬼物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