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寄生了》无见日

6、饥饿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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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入徐记小炒后，因浓郁的香气而产生反胃感、又撞见没开火的厨房里冲出的鬼时，应有的直觉终于警报起来。

　　那过于浓厚的香味与他二十多年中接触到的任何食物都不同，与其说是食材被烹饪散发出来的，更像是传达一种信息——能满足这具身体进食欲望、提供能量的信息。

　　他在几百米外看见这家店，就像是一个蒸笼摆在路口。

　　但楼上的动静不可忽视，应有把厨房鬼按着揍了几拳，又发觉这家店物件上的灰尘已经有了薄薄一层，便满脑袋问号地饿着肚子上楼了。

　　上楼之后他发现香气更香，尤其是红衣女鬼，好不容易到了现在，可不得问问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虽然有了能在恐怖故事中活下来的能力，但异食癖作为代价给人的心理压力有点大……

　　“……”

　　沉默。

　　应有恶狠狠地咀嚼面包并咽下：【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有本事改造我的身体，怎么没本事把全部的变化清楚地告诉我！】

　　如果对方有实体在自己面前，他相信自己已经一拳揍上去了。就算是那片阴影般的黑沼他也不怕！

　　【对不起，朋友。】没有沉默太久，在应有怒气值上升之前，朋友语气诚恳地道歉，【我是第一次改造人类的身体，操作不熟练。不过问题不大，只是改造成功后的一点征兆而已，很快就会消失的。】

　　【你这什么半吊子？】得到解释的应有哭笑不得，【真不怕弄死我啊。】

　　他再一次明确地意识到，在梨花村的那个山洞中，自己是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不可能。】朋友掷地有声，信誓旦旦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回轮到应有沉默。

　　虽然他愿意在不知缘由的怪异安心感中信任对方，但这种与生死有关的话还是太微妙了。

　　【……你就这么中意我这具身体？】他不解的同时有点好奇。

　　明明是有着强大力量的存在，对人类的身体存在喜好、进行寄生还保证安全，真是有够怪的。还是说，在门后的无尽时空里漫游太过无聊？

　　【具体的理由我都告诉过你了。】朋友的语气十分认真，并不介意这份试探，【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吸引了我——准确地说，是名为「应有」的你这一个体。】

　　【不过我确实挺无聊的。】他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和你一起，会有趣一点。】

　　应有：“……”

　　很好，非常坦诚的样子。就是双方开局好感度满值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他没有深想下去。

　　【大概多久才会消失？】他将话题扯回去，【我有点怕饿到不行的时候真的去啃鬼。】

　　【吃饱就行。】朋友声音又轻快起来，【毕竟我也不好随便调整你的身体情况，亲爱的，就先辛苦你一会了，我会密切关注你的。】

　　应有眼角抽了抽，虽说已经听得没什么波澜了，但他还是有些为对方用自己的声音念出这种黏糊糊的台词感到微妙。

　　【自己的声音，多喜欢一点不行吗？】朋友有点委屈地道，【这可是新尝试！我还可以为你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哄你入睡呢，一定非常有趣！】

　　【你把恶趣味直接说出来了！】应有震怒，【根本睡不着好吧！】

　　两人扯了一会，应有啃了楚柯给的三袋300克面包都还是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等他咕嘟咕嘟喝了一瓶矿泉水润喉，还是差不多，顿时有点为自己以后的进食需求量发愁。

　　他不会哪天真的饿晕过去吧？

　　要不要之后专门去学习一下野外生存知识？现在的有点狭窄了。

　　改造他身体、使其面临这幅黑暗前景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没有出声。

　　*

　　楚柯将爱车停到了夜市街路口，锁好车，带着应有七拐八拐地穿过了人声鼎沸、香气弥漫的主街道，走到一条还是土路的小巷子里。

　　烧烤、炸串和其他各类高热量食物的香气霸道极了，应有好几次摸嘴角确定自己没有流口水。

　　在他肚子咕咕又叫起来时，楚柯停在一家店面不大的家常菜店前。

　　“这家店是我两个朋友开的，前段时间有事，生意不太好。”楚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给他解释，“不过我保证食材新鲜量大，你吃再多都行！”

　　他是特意来照顾生意的，这话不太好说出来。

　　“嗯嗯！”应有期待地点头，跟着走进玻璃门。

　　玻璃门在身后合上，右手边靠墙是一座柜式空调，四人桌统共八套，一眼就能看见开放式厨房后边走动的人影。

　　楚柯扬声喊：“老赵！你们这还有饭没？”

　　“楚哥！”厨房里的人一瘸一拐地冲出来，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戴着口罩和帽子也能看出满脸惊喜，“什么风把你吹来啦！饭当然有！”

　　近前他才注意到楚柯旁边的黑发青年：“这位是你朋友？”

　　“新认识的，带来搓一顿。”楚柯和他互拍肩膀，笑呵呵道，“麻烦你了，先给我来一套大份水饺和鸡腿饭。应有，你要什么？别客气！”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对方连三个干巴巴的面包都能吃下去，还没填饱肚子。

　　专心看墙上菜单的应有转头，眼睛发亮道：“我会的……先要鸡腿饭，三份！”

　　菜单上的套餐和类别其实很丰富，但他实在太饿，也不好意思麻烦楚柯的朋友，因此打算先吃点做法简单的套餐缓缓。

　　“马上就好！”看出楚柯对应有的态度不是看小辈，老赵爽快地应下，“你们先找个地方坐吧。”

　　楚柯见他往回走，笑着和厨房里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小英姐，辛苦你们了。”

　　应有跟着看过去，也礼貌地点点头。

　　两人在中间的桌子面对面坐下。

　　“应有，”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的楚柯想和对方说说话，“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等待美食的时间是漫长的，但期待值也拉满了，应有认真地环顾一圈，接过可乐：“干净整洁，之前有事是指闹鬼吗？”

　　他感觉到这家店里还有一丝丝不属于人类、属于鬼物的气息。

　　“咳、这就看出来了？”楚柯借着开可乐罐的动作掩饰意外，“对，不过老赵和小英姐是好人，只是倒霉被鬼缠上。你好像对这些东西很熟悉？”

　　应有深沉地叹了口气：“是啊，经验丰富。”

　　在恐怖片里连轴转可是相当精彩的人生经历呢。

　　这事没办法和人分享，但修饰之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遇见的多了，慢慢地就知道该怎么对付。”

　　楚柯越发好奇，毕竟他自己是两个月前才知道世界上存在鬼怪的，二十六年人生忽然遭遇世界观刷新，又处理过几件灵异事件，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样撞鬼的人——更别提应有看起来如此年轻了。

　　但他自己有秘密不想说，也很识趣地不打算探究对方的事情。

　　“店的事其实也很简单。”楚柯笑着转移话题，“老赵和小英姐和我是一个镇的……”

　　在等待四份鸡腿饭和一份水饺端上来的几分钟里，楚柯三言两语地便将老赵遇见的事说了出来。

　　老赵和小英高中毕业后就到城里打拼了，起初是朋友，后来是夫妻，三年前用积蓄盘下了这家店面开饭店，因为干净又美味，线上线下的生意都挺不错。

　　开餐饮店需要有食材渠道，两个月前老赵与常去菜场那边的车队一起外出了两天，夜间高速上捡回来一个大石头压菜缸，就总有些奇怪的事发生。

　　时不时有死老鼠和死鸟跑到门口，常来的流浪猫狗都一反常态地低吼远离，又或者是进入店里感到温度极低……客人被吓到，来的就少了，只有线上外卖还可以。

　　住在镇子上时楚柯和两人就不是很熟，到外地上高中后更没和两人见过，因为一些原因恰好来到夜市街附近进了他们的店，得知此事后仔细一问，确定石头有问题。

　　楚柯解决了老赵和小英的问题，因此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还帮他牵线租了性价比高的房子。

　　“没鬼吗？”应有听得入神，仔细想想他光在对抗鬼了，和人打的交道也没这么“接地气”，有种民间鬼故事的即视感，“或者被灭掉了？”

　　楚柯不是很懂为什么应有的思维这么富有“攻击性”：“是有鬼，我搬回去每天给它上香，偶尔还能问问关于鬼的事。”

　　不过那老东西不是很配合。

　　“向鬼学习确实是不错的方法。”应有了然点头，“可以更顺利地对付坏鬼了！”

　　楚柯：“……”

　　所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执着于和鬼互殴啊？

　　这问题不好探究，想到对方自己说经常和鬼打交道、甚至是慢慢摸索出来方法，他产生了一点细微的同情。

　　应有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可乐已经喝了一半，在望见厨房里的老赵和小英准备碗筷的动作后，他干脆不说话了，把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拆开拿在手里。

　　两份鸡腿饭被小英端到桌上，应有礼貌而感激地道谢，毫不犹豫就挥起了筷子。

　　第一口热气腾腾的饭送进嘴里，黑发青年几乎热泪盈眶。

　　混着汤汁的米饭松软而味道浓郁，温度适宜，咀嚼几下便口齿间满是香气，对上一顿热饭还是梨花村的一锅剩饭野菜粥的他来说堪称佳肴。和干巴巴的面包比起来更是如此！

　　应有稍稍品味了一下，便加快了速度，脸颊一鼓一鼓，吃相并不难看。

　　但还没走开的小英和对面要拿筷子的楚柯都惊呆了。

　　这种饿死鬼投胎的气势……到底有几天没好好吃饭了？！